第一百四十六章有孕
被帶去太子面前時,已臨近傍晚。 雨稍微小了點,但黎練面上的怒意卻十分旺盛。 看見白雙,他一把將她扯到自己面前,壓抑怒火,“你找他去了?” 白雙一頓,看見這偏殿里外是皇室血脈,但偏偏沒有黎綬的身影。 她收回目光,“你有什么想跟我說的么?” 黎練捏著她的手用力,“我在問你話。” 縱使他再壓低聲音,但兩人的異樣還是被旁人目睹得一清二楚。 白雙咬了咬唇,“你怎么不問問封侍衛(wèi),我是從何處來的?” 封簽在屋子外,聽見聲音,在黎練詢問的目光下道:“是從鳳棲宮尋得太子妃的?!?/br> 皇后尚且不在宮中,剛剛從祭壇下來就去看望皇太后了,那白雙去找的只能是溫楚楚。 黎練皺眉,急聲問:“你找她做什么?” 仔細聽,便能察覺出他的怒意消散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計無所出。 他在心虛。 看來黎練知道溫楚楚有孕一事。 白雙掙開他的手,“所有人都看著,你確定要在這里說這些事?” 黎練理虧,“好,回去我再同你解釋?!彼讲挪灰娨皇拢退惴?。 白雙松了口氣,便見黎綬回來。 她也只敢匆匆看他一眼,就如同午時跪在先帝床前,白雙搖搖欲墜,黎綬也只是虛扶一下一樣。 兩人目光擦過,其中千言萬語。 天子以日代月,又因是夏日,下葬日子便定在叁天后。 這叁天里,各皇子公主、皇孫皇女皆要守喪,自然,眾皇子嫡妻也需陪同左右。 若非特殊緣由,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太極殿。 文武百官則在家服喪,待宮鐘敲響叁萬下,才能褪下孝服。 當(dāng)晚,白雙就在太極殿中跪的暈厥過去。 待醒來時,她人在鳳棲宮,一旁是憔悴之態(tài)中顯露一絲喜意的烏羽皇后。 “雙兒醒了?!?/br> 這還是第一次,她如此親近的稱呼白雙。 白雙心中略有惶恐,還未張嘴,烏羽皇后便說:“太醫(yī)剛走,說你有孕月余,你好生休息,這叁日你便無需守在太極殿,先帝有靈,你為黎家孕育皇嗣,必不會怪你。” 聞言,白雙驚詫的睜大眼,隨之而來的是擔(dān)憂。 “母后,可是太醫(yī)誤診……我上月才來了月信!” “你仔細想想是上月,還是上上月?” 白雙懵了,她抓緊錦被,一言不發(fā)。 這孩子是誰的,她當(dāng)然知道。 可黎練不知道,烏羽皇后更不知道。 皇后會不會因此不要溫楚楚的孩子? “你為人母第一次,更需仔細——練兒還不知此事,本宮這就托人去告訴他,也好叫他不必擔(dān)心你?!?/br> 見她手都哆嗦了,皇后只以為她是激動,溫聲安撫她幾句后就要出去。 皇后與各宮嬪妃一樣,不用日夜守在靈前,但不代表不用管太后。 白雙拉住皇后的手,“母后,還請不要將此事告知殿下?!?/br> 烏羽皇后秀眉緊蹙,“你這是何意?” “如今關(guān)頭非同尋常,倘若叫殿下分心,定會釀成大錯?!?/br> 白雙說的誠懇,皇后則眉心舒展,“你說的沒錯,先帝剛走,遺詔未揭,想來這消息還得瞞一瞞,否則叫練兒心軟誤了時機……” 她沒再說下去,看向白雙,皇后又說:“你好好休息?!?/br> 說罷便走了。 白雙卻依舊不敢松懈,待聽見恭送皇后離宮的聲音后,她下床去了溫楚楚的寢宮。 看見白雙,她一改下午的親熱,冷冷瞥了一眼,口若刀劍,“太子妃來此所為何事?專程看我笑話?” 寢宮外有宮人守著,白雙必不可能說自己懷的不是黎練的孩子。 她上前,握住溫楚楚的手,“公主,得您祝福,我才有了這個孩子,盡管他來得不是時候……” 溫楚楚不傻,聽出話中深意,目光頓了頓。 白雙眉頭緊蹙,聲音顫抖,“只是這個孩子可能會害了你……” 是了,她已經(jīng)讓那個樂戶下藥,白雙怎可能還會有孩子? 方才太醫(yī)的話,溫楚楚就在旁聽的一清二楚。 白雙有孕至多一月,但那藥已經(jīng)喂足了太子兩月。 除非霜兒并未給黎練下藥! 可白雙的話,叫溫楚楚搖擺不定。 她心知白雙為人,可誰會不奢望皇后的位置? 先帝已逝,太子即為不過一道遺詔之事,為了這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位置,興許白雙真干的出來背叛之事。 溫楚楚這廂腦子不停歇的左右搖擺,但最終還是遞了一記眼刀給白雙。 “是,你明知會害了我!”她憤憤起身,“可你還是有了!” 白雙被推開,堪堪站穩(wěn)。 饒是知道溫楚楚不再信自己,她還是說:“倘若你主動問皇后要去子藥,能逃過一劫。” “不!絕不!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溫楚楚不復(fù)冷靜,她指著白雙,“你就是個狐媚子,當(dāng)初我怎么瞎了眼信你的話,你、你給我滾!” 白雙苦著臉,“楚楚,你信我這一回!” 她聲音壓得極低,可侍女還是察覺她們起了爭執(zhí)。 有人看進來,白雙壓住情緒,故意大聲道:“你的孩子不必去,皇室血脈容得你一人做主么?!” 溫楚楚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這就是你的計劃?你若當(dāng)初要做太子妃,何苦拉著我做計!還要害得我白白搭上我未出世的孩子性命!” 白雙心中為難,可眼下這么做才是最好。 若是等烏羽皇后讓人送來去子湯,恐怕會讓人盯著溫楚楚喝下去。 聽聞喝去子湯多得是一尸兩命的事,白雙不確定溫楚楚又是否熬得過去。 但要是溫楚楚‘識大體’,主動不要這個孩子,無論是皇后還是太子,甚至還會分她一些愧疚,留她體面,叫她自己在寢宮中吃了藥。 到時候?qū)⑺幍沟?,再弄些雞血來,也總比受那無端的苦楚強。 白雙忽然上前抱住她,在她耳邊道:“你若是想要留下這個孩子便聽我的!除非你不想生,那我會幫你渡過這個難關(guān)?!?/br> 溫楚楚被她一來一去的舉動弄得腦子發(fā)蒙。 下一瞬,白雙就大喊,“來人!救救樂喜公主!” 這一吵鬧,宮人連太子都叫來了。 烏羽皇后聞訊趕來時,溫楚楚就跌坐在地,白雙坐在一旁椅子上,垂眸啜泣。 黎練面色極其難看,“這種時候,你不能消停些么!” 溫楚楚身子一僵,下意識摸著自己小腹。 黎練看見,緊緊皺起眉頭。 “殿下,往日情誼是我逾越,是我貪歡……” “閉嘴!” 他到此時,都只是在意白雙的喜怒。 走到白雙身旁,黎練道:“我同她就只有一次,那日醉酒,我宿在鳳棲宮……” 烏羽皇后也迎合,“是,雙兒,這可傷不得你的心,如若不是那日我給楚楚點了香,練兒說那香味像你,所以才錯認了人?!?/br> 白雙的心咯噔一下,看了一眼溫楚楚,眼中盡是凄涼。 她是為溫楚楚感到凄涼。 “殿下,母后,雙兒不是不識大體的人,我只是不忍看公主糟蹋了自己的身子,她腹中孩子我沒意見,將來出生養(yǎng)在我名下也不是不可……” 白雙的開脫在始作俑者看來是一份委屈。 溫楚楚盯著黎練,看他冷冽的臉竟對白雙浮現(xiàn)出心疼,便知自己堅持的一切沒了意義。 他何等精明的一個人,難道真的看不出誰是虛情假意嗎? 若非不是被兒女私情蒙眼——就如同她自己一樣,誰會不對那個人存一絲希望。 可今日,黎練親手將她的希望摔得稀碎。 “此時非常時期,等國喪完,咱們再關(guān)起門來捋清這事成不成?” 烏羽皇后一副急迫樣,平日對樂喜的疼愛也沒了,目光落在柔弱的她身上,只有埋怨和責(zé)怪。 白雙自然知道,皇后作狀如此將自己捧在手心疼,也不過是為了她腹中的這個孩子。 她低頭,掩飾嘴角的冷笑,等待溫楚楚做出決定。 接近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