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文府之約 p#246;18#120002;x.#119992;#246;#120002;
此次宴會依然是生面孔居多,蕭鸞玉一眼望去,大半是文家的嫡親,少數(shù)是文家的門客。 她坐在右位,與眾人舉杯示意。 “上次小女招待不周,沖撞了殿下,特此再宴佳釀,向殿下賠禮謝罪。” “文大人過于客氣了。” 蕭鸞玉又是這樣,說出最簡單明了的意思,沒有給別人留下任何的空隙。 文耀只知道她聰慧,對于她真實的性格了解不多,只能在心里把一句話反反復復地打磨。 “賓主皆齊,不知殿下可要賞樂?” 又要聽曲,蕭鸞玉看向?qū)ψ?,顯然少了一人。 “不必了,”她掩飾了不耐的神情,露出兩分笑意,“文大人通曉禮數(shù)、形制周全,既然今晚我是賓客,哪有主人給賓客獻樂的道理?” 這話說得客氣,但是明擺著不愿意再接受文鳶的示好。 文耀不能拂了她的面子,只得示意仆從把文鳶帶回宴會上,開始琢磨其他話題。本妏鮜χμ將在??18?t.c??更薪 請箌??18?t.c??繼χú閲讀 從西營軍的招兵事宜,到幽篁園的起居打點,再到全州的一些風俗習慣。 期間,文家人循著話頭與蕭鸞玉交談,比起上一次宴會還熱鬧。 有蘇亭山在,蘇鳴淵說了幾句客套話,就閑得像個擺設(shè),自顧自地喝酒,思緒飄到了別處。 “說到風俗,我朝尚雅,全州尤為推崇詩詞歌賦之學。登山作詩、飲茶填詞,亦是黎城常見的雅風。” 文耀說起這個,語氣頗為自豪,“殿下喜好詩書,想必對黎山詩會有所興趣?!?/br> 蕭鸞玉抿了抿果酒,“詩會倒是聽說過,未曾參加?!?/br> 皇嗣養(yǎng)在深宮,鮮少外出,即使她正在極快了解皇宮外的民間百態(tài),依然有很多陌生的事物。 “太子殿下,詩會就是談論詩詞的茶會。各位才子佳人相聚一堂,以詩論古今、辯易理,賞佳作、傳名句。” 回話的是座下的另一位姑娘,蕭鸞玉只記得她應當是文家的旁系,正想朝她點頭示意,文鳶先一步開了口。 “堂姐心思伶俐,沒去過詩會,倒也說得出一二?!?/br> “meimei說哪里的話,腹有詩書,倚窗聞雀,亦是詩會?!?/br> “jiejie倚窗讀書,還能聽懂鳥雀嘰喳之語,那確實是小妹自嘆不如了。” 宴會的氣氛忽然因為兩姐妹的拌嘴而怪異起來。 蕭鸞玉舉杯擋住自己的半張臉,心道這文家業(yè)大,果然也免不了嫡庶之爭。 文鳶認為那位堂姐搶了自己父親要說的話,自是看不慣的。 雖然這番明譏暗諷看上去很丟面子,但是蕭鸞玉很清楚,文鳶必須跳出來懟她。 晚輩敢貿(mào)然插入長輩與賓客的交流,本就是失了禮數(shù)的事。 正是因為有太子在場,文耀這一脈更加不能失了氣勢,而文鳶開口來當惡人,多少也能給一個臺階。 “殿下在此,你們吵吵嚷嚷,成何體統(tǒng)?”文耀適時打斷這詭異的氣氛,輕描淡寫地抹去背后的糾紛,“你倆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平時姐妹倆拌嘴幾句還算你們活潑,現(xiàn)在就不要鬧騰了?!?/br> “父親教訓的是?!蔽镍S立馬應聲,神情不見一分一毫的歉意。 雖然詩會的大概內(nèi)容已經(jīng)被人說得清楚,但是蕭鸞玉隱約察覺到另一層不同的含義——旁系不能參加詩會,或者說,不能參加文耀所說的某個詩會。 既然只有嫡系才能參加,還是眾多地方士族的嫡系,那么詩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文耀想幫她拉攏年輕一代的人脈。 然而,這并不是白送的好事。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文耀所貪圖的依舊是蕭鸞玉的一紙婚約。 “殿下,小女不才,倒也經(jīng)常組織詩會。若是您對此感興趣,那就騰些時日,與她共商此事、共辦詩會如何?”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蕭鸞玉再怎么掩飾表情也得回答幾句。 她看了看對桌的文鳶,文鳶亦是眨巴眼睛看著她。 常言說“無利不起早”,明眼人都知道,你的詩會辦得再好,那些貴公子們肯來,多少也是看重文耀的面子。 就算蕭鸞玉也可以繞開文耀,自己折騰一個,那等于是挑戰(zhàn)文家在黎城的權(quán)勢,無異于割席分論。 她當然不會魯莽行事,可是這樣一來,她繞不過文耀,就得借著他的名頭cao辦這勞什子的詩會。 說白了,就是在詩會上公開與文鳶同行。 沒有感情,那就培養(yǎng)感情;沒有圣旨指婚,那就以世俗挾裹。 除非她跑到全州之外,否則再過兩年,這婚約就是順理成章的事。 蕭鸞玉暗暗氣惱,這文耀也是個精明又膽大的,他怎就篤定自己能登基? 若是他謹慎投機,她反而不用過早面對這般難堪的抉擇。 無權(quán)無勢又寄人籬下,她真是受夠了。 蕭鸞玉倏地站起身,面沉如水。 文耀心里一咯噔,以為自己把人逼急了。 “殿下……” “文大人,此番建議確實不錯,只是我初到黎城,水土不服,還想再歇息……” 話說到一半,文耀的臉色也難看起來,畢竟這理由太過隨意,傻子都能聽出來她再次拒絕他。 可是他沒想到,蕭鸞玉壓根沒打算把話說完,忽然扶著腦袋踉蹌了一下,幸好有萬夢年近身服侍,接住她的身子。 這可把文耀也嚇到了,“殿下,您這是……” “無妨……想必是我又貪杯了,不太爽利?!笔掻[玉歉意一笑,“眾位還請繼續(xù)暢飲,我先去醒醒酒,稍后便回。” 說罷,她朝文鳶遞了個眼神,后者當即會意。 “我去吩咐后廚準備醒酒湯,請父親準許。” 文耀看懂了兩人之間的交流,但是總覺得有點奇怪。 “那你去吧?!?/br> 于是蕭鸞玉靠著逼真的演技,從宴會上退場了。 她路過蘇家父子的酒桌時,并未有所表示。 父子倆不約而同地灌著酒,各自懷著心思。 —————— “父親在宴會上說得有些急了,還請殿下見諒?!?/br> “無礙?!?/br> 文耀可沒有急,偌大的坑早就挖好了,早跳晚跳都得跳,只是蕭鸞玉自己心里覺得別扭罷了。 她坐下來喝著醒酒湯,文鳶便在旁邊直勾勾地盯著她,根本沒法無視。 母親生前教會她很多東西,唯獨沒有告訴她男女之情,并且當時也沒有必要告訴她。 雖然她在皇宮里見過蕭鋒宸和母親耳鬢廝磨,但是她至今無法理解這種親密的情感。 她只知道,訂了婚約就是要綁在一起的夫妻,甭管是互相依偎還是互相算計,對她來說就是暴露身份的隱患之一。 可是換個角度來說,文耀想要家族權(quán)勢更上一層樓,又怕蕭鸞玉上位后卸磨殺驢,只能用這種笨辦法先一步制衡她。 他還拋出拉攏人脈的誘餌,她何樂而不為呢? 蕭鸞玉一時間沒想明白自己如何權(quán)衡,對上文鳶明亮的目光又不知從何說起。 “詩霄?!?/br> “嗯?” “容我再考慮兩日,如果你真的愿意……” “我當然愿意。”文鳶笑著說,瞧著她白嫩的臉頰,只覺得分外可愛。 如果她不是太子殿下,她真想伸手捏一下! 蕭鸞玉沒想到她回答得那么干脆,愣了片刻又說,“如果你愿意……我會盡快答復令尊。” 只是盡快回復? 文鳶略有不滿,以退為進,“殿下心智過人,定然有我等不能理解的苦衷。若是您實在不想被此事約束,我便離家出走,反正我爹就我一個女兒,他總不能把我弟弟嫁給你!” 蕭鸞玉差點被嘴里的湯水嗆到,又想起全州嫁兒子的習俗,連忙搖頭說,“……不必如此?!?/br> 文鳶沒有錯過她臉上的慌亂之色,低聲笑了笑。 兩人又聊了幾句,萬夢年等人就在旁邊候著,直到不遠處的樹枝搖晃,驚動了姚伍的警惕心。 “何人在樹后?” 角亭的聲音暫停,蕭鸞玉皺眉等了片刻,隱約辨認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來這作甚?” “……醒酒。”蘇鳴淵垂著眼眸走過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方才驚擾二位,實屬抱歉。” “原來蘇公子也不勝酒力,此處還有些醒酒湯。茉莉,給蘇公子盛滿?!?/br> 文鳶吩咐了侍女,又轉(zhuǎn)頭繼續(xù)與蕭鸞玉交談,“不管如何,詩會總是要辦的,屆時我親自寫一封請?zhí)@過我父親送去幽篁園。如此一來,既能免去為難之處,又能幫助殿下在黎城打開局面?!?/br> 這聽上去是個不錯的辦法,雖然蕭鸞玉仍然要和文家走近、與文鳶結(jié)伴,但是至少沒有板上釘釘?shù)幕榧s來束縛她。 蕭鸞玉如此想著,嘴上就應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決定沒有問題,除了蘇鳴淵。 或許是酒壯慫人膽,當蕭鸞玉起身準備離開花苑時,他忽然出聲說,“不勞文小姐相送,我與殿下另有要事相商?!?/br> 蕭鸞玉對上文鳶的目光,扯出一抹笑,“詩霄,今晚勞煩了?!?/br> “小事,不足掛齒。”文鳶優(yōu)雅地行禮,帶著侍女離開。 角亭的主角只剩下蕭鸞玉和蘇鳴淵。 她沒有主動說話,等著他組織語言。 可誰知,蘇鳴淵憋了半天,也就憋了一句。 “……殿下,您年方十歲……” 蕭鸞玉一聽這話就感覺自己的耐心受到了挑釁。 “過陣子就十一歲?!?/br> “那又如何,殿下本該是無憂無慮、隨心歡樂的年紀……” “你到底想說什么?” 蕭鸞玉暴躁的語調(diào)讓蘇鳴淵感受到幾分無措,他的腦子一下亂糟糟的,有些話像是亂麻堵在心口,怎么也無法梳理清楚。 他想說她不必在外人面前約束自己的情緒,他想說她本可以年紀太小拒絕這門婚事的交易,他想說她背后還有西營軍,無論如何文耀也不敢隨意拿捏她。 可是這些到嘴邊就成了兩句蒼白乏味的廢話,因為蕭鸞玉正在努力打破別人因為年紀小而輕視她的印象,她不會理解他那些沒能說清楚的好意。 “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br> 蕭鸞玉的耐心見底,正要甩袖走人,又被他拉回原地。 這個醉酒的兵痞子沒個分寸,差點將她拽倒。 所幸段云奕離得近,伸手扶了她一把。 “你還要鬧什么?”蕭鸞玉暗惱自己弱柳扶風的身體,聲線愈發(fā)冰冷,“要我親自把你踹個清醒嗎?” “殿下……”蘇鳴淵張了張嘴,努力從腦海中抽出一條思緒,“您可以拒絕文家的要求?!?/br> 虧他說得出來,她要是能拒絕早就拒絕了,還用得著別扭地演戲? 蕭鸞玉深吸一口氣,心想沒必要跟醉鬼講道理。 她再次轉(zhuǎn)身離開,他仍是不依不饒,“您真的要接受婚約?” 她的腳步?jīng)]有因他而停留,他茫然地看著她越走越遠,忽然腦子一抽,發(fā)了瘋似地追到小徑上。 “殿下,我,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他盡力地表達自己的想法,蕭鸞玉依舊不愿看他。 “你還有西營軍護著……鸞玉,我——” 話還沒說完,蕭鸞玉忽然轉(zhuǎn)身抓住他的前襟,將他上半身拽到自己面前,右手隨即揚起。 “啪——” 極為響亮的耳光驚得段云奕一激靈,而萬夢年則是極快地環(huán)視周圍,示意許慶、姚伍前去排除眼線。 “說夠了嗎?”蕭鸞玉的眼神像是看待一個死人。 她骨子里就是如此強勢,即使別人比她高了一截,她也要把他的腦袋拽下來給她打一巴掌。 蘇鳴淵感覺臉上疼得發(fā)麻,心里也擰得酸疼。 花苑寂靜了片刻,只見蕭鸞玉在月光下皮笑rou不笑地說,“我在京城時便聽聞蘇公子心悅我的皇姐,放心,來日重逢我定會轉(zhuǎn)達給她?!?/br> —————— 二狗子的火葬場已經(jīng)開始了,讓我們?yōu)樗煞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