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抵達復(fù)城
蕭鸞玉的馬車比信件慢了幾天,蘇亭山先到一步,看見軍營大門上懸掛的頭顱,進去就把這小子一頓批。 “打仗既要攻城,也要攻心。你行事作風如此狠辣,反而激起敵軍敵將的憎惡之心,八分的士氣也漲到十分,寧死戰(zhàn)、不屈降?!?/br> “那豈不是更好?”蘇鳴淵不解地反問,“投降的俘虜也要吃飯,還不如與我們堂堂正正地拼個你死我活,我也敬他是條漢子?!?/br> “說的好像你的士兵刀槍不入似的?!碧K亭山一句話就把他堵得啞口無言,“熙州和全州立場不同,終歸同屬胤朝人。兵勝于奇而非死戰(zhàn),敵敗于謀而非威恐。為父老了,武力不比從前,但是經(jīng)驗擺在這,你要學習的仍有很多?!?/br> “父親教訓(xùn)的是?!?/br> 蘇亭山對自家兒子的聽勸頗為滿意,誰知過兩天又來了個不服氣的主。 “殿下在何處?” “正在洗浴?!倍卧妻惹浦K鳴淵明亮的眼神,自認好心地攔住他,“別怪我沒提醒你,殿下不喜歡別人在此時貿(mào)然闖入……” 蘇鳴淵當然知道其中緣由,懶得聽完他的話,徑自走入營帳中。 “你仍是這般我行我素,也不知如何才能聽進別人的勸告?!?/br> 帳中燭火昏暗,蕭鸞玉坐在床邊,身上只穿了兩件薄衫,而萬夢年正在為她擦拭濕發(fā),顯然是剛洗浴結(jié)束。 “我若是聽勸告,便不會再來見您。”蘇鳴淵握緊腰側(cè)的佩刀,在她的凝視中一步步走近,“殿下一路奔波辛苦,末將怎能不探望?” “探望也要挑時機……”她本想嗆他幾句,誰知他突然一踉蹌,差點跌倒在地,“蘇鳴淵!” 她焦急擔憂的聲音驚動了帳外的段云奕,當他沖進來時,只見蘇鳴淵整個人壓在蕭鸞玉的肩膀上,渾身輕顫著站起來,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楚。 “你……你腿受傷了?”她想到他這段時間所經(jīng)歷的危險,終究不想寒了他的心,“你既然有傷在身,應(yīng)當是我親自探望你?!?/br> “小傷罷了?!彼捠沁@么說,仍是靠在她肩上不肯離開,余光瞥見旁邊的萬夢年盯著自己,心知演戲不能太過,否則這些個近侍不知要暗中說他多少壞話。 可他越是模糊傷病的程度,她越是擔憂,伸手握住他的側(cè)腰,緩緩將他扶起來。 她突然的觸碰讓他幾乎遏制不住內(nèi)心的欣喜,連忙握拳擋住嘴角的弧度,輕咳幾聲。 “嗓子也不舒服?” “沒,沒有?!碧K鳴淵站直身體,對上她清澈的鳳眸,頓覺自己像個可惡的騙子,“殿下……末將已無大礙?!?/br> 蕭鸞玉感到些許不解,而段云奕更是萬分奇怪,嘀嘀咕咕地說,“兩個男子摟摟抱抱成何體統(tǒng)……” “云奕?!比f夢年叫了他的名字,眼神示意他離開。 “知道了知道了。”段云奕應(yīng)了聲,瞥見蘇鳴淵泛紅的耳尖,費解地撓著腦袋,走到外邊繼續(xù)站崗。 經(jīng)過他這一打岔,蕭鸞玉心中的疑惑消散,露出三分隨意。 “探望時間已足夠?!彼恍枰粋€手勢,萬夢年立即會意,“我如今衣冠不便,就不親自送你離開了?!?/br> 又是這般疏離客套的語氣,自從初見文耀那一日起,他們之間的隔閡愈發(fā)明顯,他始終做不到徹底的忠誠,而她仍是沒有原諒他。 蘇鳴淵咽下苦澀,目光越過萬夢年,看到她垂眸梳發(fā)時清麗秀雅的臉龐,胸中的苦澀又卷土重來,迫使他絞盡腦汁試圖拉近兩人的距離。 “殿下,您可要視察復(fù)城的民生百業(yè)?” 蕭鸞玉鳳眸微抬,掃過他的面容,“今日已晚,明日預(yù)備。” 蘇鳴淵得到肯定的回答,連忙補充道,“復(fù)城縣令潛逃,城中秩序由西營軍暫管,請殿下放心……” “若是如此,你就隨我一同前去?!?/br> 蘇鳴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營帳,他只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就連段云奕喊他兩遍也沒有回應(yīng)。 帳中安靜了許久,萬夢年擦拭著她的濕發(fā),憋了半天終于問出心中的疑惑。 “殿下,您最近對蘇小將軍的態(tài)度有所改變。” 蕭鸞玉驀地輕笑一聲,狗捉老鼠會累,當然要多喂幾根骨頭。 不過,她并未把這話說出來,而是笑著反問他,“你也想讓我對你的態(tài)度出現(xiàn)你所希望的變化嗎?” 她不說變好還是變差,僅是淺笑的模樣,險些讓他點頭答應(yīng)。 他在內(nèi)心警告自己,決不能低估她——她絕不是感動于少年們的情愫而作出回應(yīng)的人——至少目前不是。 瞧著蘇鳴淵離開時心花怒放的模樣,她愿意施舍的蜜糖,于他而言是致命的砒霜。 翌日,蕭鸞玉剛掀開簾帳就看到蘇鳴淵衣冠嚴整地站在遠處。 “殿下,這是備用的銀兩,以防不時之需?!?/br> “一分錢難倒太子爺,你真是事無巨細皆是考慮清楚?!?/br> 她從萬夢年手中接過錢袋,發(fā)現(xiàn)他的袖子短了些許。 “您當真不需要許叔跟隨?” “不必,他一人就足夠了?!?/br> 恰好走近的蘇鳴淵聽到這句話,倍感精神。 “殿下放心,這復(fù)城的隱患盡數(shù)拔除,請您隨末將入城?!?/br> 蕭鸞玉瞥見營地周圍的將士均是好奇地盯著他們,特別是躲在衛(wèi)兵之間的劉永,兩只黑眼睛瞪得像葡萄似的,生怕錯過他們的一舉一動。 她嘴角的笑意愈發(fā)明顯,幾乎迷晃了他的眼睛。 “有你在,我向來放心。” 蘇鳴淵回想著她說這話時的笑容,莫名感到不真實。 他的理智提醒他,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變化絕對包藏利用,但是他又不能無視她給予的回應(yīng)。 蕭鸞玉可不管他的腦袋里糾結(jié)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當他們走進復(fù)城,她的注意力很快轉(zhuǎn)移到其他地方。 “掌柜的,這是春稻還是夏稻?聞起來很香。” 糧店掌柜聽到她這話先是一愣,轉(zhuǎn)而笑呵呵地湊過來,“小公子知道的還不少,這夏稻就是六七月收成的稻谷,剛打出來的米粒顆顆飽滿圓潤、清香撲鼻,煮出來的米飯亦是清甜軟糯,最受歡迎。” “怪不得價格比往常貴了兩倍?!笔掻[玉掃視過去,這家糧店皆是高價大米。 掌柜本以為她想壓價購買,誰知她淡笑著搖頭,閑庭信步離開了。 “殿下想為軍營收購糧食?” “有這個打算,卻不是在復(fù)城。” “為何?” “我方才聞了聞店鋪中的大米,香味很淡、略有潮氣,說明是擠壓已久的春稻。掌柜非但沒有點破我的錯誤,還借機吹噓一番,著實讓人開眼界?!?/br> “商人唯利是圖,不符合兼濟天下的道義追求,所以史書抨擊‘從商者賤’,非無道理。” 蕭鸞玉聽蘇鳴淵侃侃而談,不由得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他今日脫下戰(zhàn)甲,只穿了件青色武袍,襯得他面容俊朗、體態(tài)端直。 “殿下……”他察覺到她異樣的目光,正想詢問時,她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好似未曾盯著他。 “‘從商者賤’聽起來太過刻薄,反面印證了掌權(quán)者對商人的恐懼——欲除之而不能除?!笔掻[玉斂下神情,淡淡掃過街巷兩邊的店鋪,大多是完好無損的,柜臺上擺滿了買賣的物件,依然有不少百姓來往挑選。 “復(fù)城縣令早已逃竄,糧司、市司均是無人管理,或許唯有利益可以讓這些商人留在這里,為復(fù)城百姓運來各式各樣的糧食資材。” “殿下所言極是?!碧K鳴淵附和道。 他精通帶兵打仗之事,對于她所說的治民管政之道只能說些大概淺顯的道理。 她想到了遠在觀渠縣的陸蘭舟,或許有他在身邊,她的思考和顧慮都會有人解答。 身旁這位虎頭虎腦的少年也算是難得的人才,只是他受制于蘇亭山,有時候不能完全為她所用,多少讓她有些膈應(yīng)。 不過,既然他和萬夢年一樣,都對她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那就別怪她用盡手段榨取他們的價值。 —————— 因為現(xiàn)生比較忙太久沒更新了,怕大家忘記就串起來解釋一下。 女鵝有點黑化的傾向,多少和萬夢年脫不開關(guān)系。 她心里比較依賴萬夢年,但是他又告訴她,他是個正常男人,會有侵犯她的可能。 萬夢年的初心是好的,可是女鵝本來就不知道怎么面對他的感情,再這么一刺激,所以兩人經(jīng)過拉扯之后,她選擇更加純粹的利己主義,并且用更加溫和虛假的方式去踐行。 萬夢年細心地發(fā)現(xiàn)了她的變化,他不想要這樣復(fù)雜的愛情,而蘇鳴淵察覺到了,他選擇背負枷鎖繼續(xù)向她靠近。 總之,虐的都是男主(叉腰) 下一章女鵝繼續(xù)點亮技能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