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人負責的第二集開拍前，我跟湖人把卓湛然跟公關(guān)姐約出來，號稱是要做拍片劇情上的交流，其實是要說明緋聞行銷的內(nèi)幕。

    「這不會太over嗎？」卓湛然貌似過來人的樣子。

    我想起了早上在寢室跟湖人聊到的話題。

    「卓湛然感覺有機會到演藝圈發(fā)展，畢竟他常出現(xiàn)在各大學的學生電影，好像也滿熱中于演戲這塊領(lǐng)域?！巩敃r的我說。

    「嗯，希望他當藝人之后，還能夠記得我們?！购苏驹谝鹿袂?，挑著待會要穿的衣服。

    「…欸，你知道我想說什么嗎？」

    「??？什么？」他回頭看我，一臉不解。

    「既然有機會到演藝圈發(fā)展啊，就有可能被挖出學生時代的八卦，要是以后我們的緋聞行銷被挖出來，不是很不光采嗎，這應(yīng)該對卓湛然的形象也不太好吧…」

    「喔，其實呢，如果這件事曝光，我也不會有什么罪惡感，呵呵呵?！购诵Φ溃柭柤?。

    「是因為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啃了嗎？」我漠然。

    「不是啦，我覺得你應(yīng)該是誤會我想像中的緋聞行銷了。我只是要他們常常走在一起，或者是去對方的教室等他下課，或者是中午一起到人很多的餐廳吃飯。目的在于讓大家看到他們兩個常?；煸谝黄?，沒有叫他們摟摟抱抱啊?！购讼肓艘幌潞?，又自言自語似地說：「對喔，可是《伴學絮語》也該有摟摟抱抱的劇情出現(xiàn)了耶，搞不好還要拍吻戲，這是一個難題喔。」

    「所以要是被發(fā)現(xiàn)真相，要說什么？」

    「就實話實說啊，卓湛然表示：當時導演叫我們常常走在一起，吸引觀眾注目，以為我們是情侶?！?/br>
    「喔…雖然也是在演戲，可是在戲外演出，怎么感覺就像是在做作啊。」可我卻有一種快被湖人說服的感覺。

    「你放心啦，這種事情也沒有什么真相可言，反正他們兩個被追問、或者我們被追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就說『只是好朋友』就好了，好朋友跟男女朋友是很模糊的啦哈哈哈！也可以跟劇組里面的人說明『他們只是好朋友』哩！」他說著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這不就是常常在演藝圈聽到的爛理由嗎…」真是個爛回答，我又問：「欸，要是他們真的在一起了怎么辦？假戲真做也不是不可能?！?/br>
    「那不就是好事一樁？這樣我們也不用擔心真相被揭穿了?！?/br>
    「搞不好主播私底下很喜歡卓湛然，我們卻把他跟公關(guān)姐湊成一對…然后要是他們分手了，又好像是我們的錯，湊成了一對不適合的情侶?！刮以O(shè)想各種情況。

    「第一，主播喜歡卓湛然的可能性滿低的。第二，照你這種推理，那系上負責抽學伴分配直屬的公關(guān)是不是都有錯了？幫學生安排座位的國中老師也有錯囉？因為他們都冒著會湊成情侶的危險，把男女生湊在一起啊?！购丝浯蟮卣f。

    「也是啦?！菇?jīng)過湖人或精闢或虎爛的指點，我感到釋然：「好啦隨便，要搞緋聞就搞吧！」

    于是湖人把他的那一套說詞跟坐在對面的卓湛然與公關(guān)姐講解一遍。我們在壽司店吃午餐，因此我則幫大家去柜檯點餐。

    店內(nèi)高朋滿座，不時可以感受到注目著我們的視線，或許是《伴學絮語》的觀眾吧，畢竟卓湛然跟公關(guān)姐的觀眾人氣都滿高的。雖然在這種嘈雜的環(huán)境之下聊秘密是十分安全的，但我還是有點擔心，深怕被想探聽最近進度的觀眾知道我們想耍什么花樣。

    「有點累人耶，下了戲還要繼續(xù)配合演出。」卓湛然顯得不太情愿。

    啊，開始了。這就是專業(yè)演員的職業(yè)病。我在心中這么想著。不過會有這種怨言也是理所當然，誰沒事還要跟別人搞緋聞呢？

    「嗯──」湖人陷入短暫思考，說：「你們的薪水，我當然會多給一點，算是超時演出的補貼。欸其實也沒有這么糟好不好！吃個幾次飯，當作交朋友?！?/br>
    公關(guān)姐也有點無奈，對我撒嬌地說：「可不可以換成跟導演搞緋聞呀？演員跟導演搞緋聞也是很正常的啊?！?/br>
    這…這正常嗎？我看著湖人，湖人解圍似地說：「是可以啦，但是你們的組合才是最佳選擇啊，因為演員的曝光率比較高，比較容易引起話題嘛?！?/br>
    我陷入了苦惱，花錢靠這種方式行銷，只為了收視率，這樣劃得來嗎？不過湖人又一臉熱中樣，我實在不好意思說不行，可是兩位演員的意見應(yīng)該都是站在我這邊…

    「那個…要不然，你們只要在一起一個禮拜就好了？」我試著提出能讓大家都接受的方案。

    最后，計畫便如此決定，我們又安排了兩人應(yīng)當出沒的行程之后才散會。

    跟兩位演員分別，我和湖人走向陳品婷住處搬攝影器材的路上，我自個兒思考著關(guān)于「假戲真做」的問題。

    不管真實的記憶或是捏造的經(jīng)驗，都會衍生出真實的情感。演戲似乎就是將故事中的虛構(gòu)情感與經(jīng)驗化為真實的過程，不得不說的確有這種可能性，演藝圈中有不少的例子。

    所以說，《伴學絮語》里頭的情侶檔們，也有可能會激盪出愛情的火花囉？這讓我無可避免地想到了彥軒學長跟妤曦。

    不過這應(yīng)該不是我該擔心的問題吧？我的初衷應(yīng)該是要把網(wǎng)路劇拍好才對啊。

    一邊有點訝異于陷進胡思亂想的自己，一邊回過神，繼續(xù)跟在湖人背后，走往陳品婷住處。

    湖人低聲唱著輕快的歌曲，很有興致似地。

    ※※※

    今天七點要在藝文中心拍攝，因為時間還沒到，工作人員也還到?jīng)]齊，我便先用筆電上網(wǎng)看了一下第四集的《伴學絮語》最新觀眾回應(yīng)。

    如果用畫面風格來比較的話，廣仲比較唯美、乾凈，我則算是偏向濃艷。換了導演，觀眾也有不少正面評價。幸好，幸好。

    「欸，廣仲，有人還說你是巖井俊二咧！我們劇組的大導演真多喔哈哈?！购丝戳斯P電畫面一眼，轉(zhuǎn)頭對廣仲叫道。

    「沒有啦，觀眾真的太夸獎了?！拐跈z查攝影機的廣仲靦腆地笑說。

    至于湖人呢？從他這集的分鏡表來看，感覺很像是在拍動作片，充滿了許多動作的特寫…令人注意的一點就是，最初的劇本，角色人物似乎為了迎合劇本而衍生出不太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性格，這讓我們?nèi)齻€導演討論了很久，才讓湖人妥協(xié)。

    這大概也是湖人為了獨特而獨特的展現(xiàn)吧。我這么覺得。

    「好久??！王教授人在哪，人真的是越老越有耍大牌的傾向，嘖嘖嘖…」湖人看錶，不耐煩地抱怨著。

    沒錯，今天也是一個王教授第一天上工的日子，湖人沒有跟大家宣佈這件事情，他説要當場給其他人一個驚喜。

    是又驚又喜嗎？還是只有驚呢？畢竟王教授還是個教授，搞不好會讓大家變得拘謹而放不開，造成氣氛怪異。

    我翻翻劇本，所幸王教授飾演的角色，戲份只有這兩集。劇情是在說學生會籌辦活動而造成的疏失需要最適宜的解決方案，于是其中成員便去找了這位教授聊一聊，之后在學生會本身的努力之下，順利解決危機。

    「欸，哈囉大家！看這邊看這邊，讓我們鄭重歡迎這集的新演員！」湖人忽然站起來，向大家介紹遠方走來的男性身影：「王言一教授！」

    王教授狀似勉強地微笑打招呼，而大家則理所當然露出訝異的神色，不過下一刻我就知道王教授的目的為何。

    「教授，你怎么會來？你真的要演戲嗎？」主播驚訝地問，靠近王教授身旁。

    「說的什么話，好歹我以前也演過舞臺劇的！」王教授自信地笑道，還擺出「包在我身上」的姿勢。

    光是「笑、擺姿勢」就讓我大開眼界了，這說明了王教授跟主播是認識的，不過稍微推理一下，便覺得這也沒什么大不了。

    主播是新聞系的，王教授是廣電系的，而同一個傳播學院之中會互相認識也不意外，而且傳播學院的科系在大一是不分系的，主播多少也可能上到王教授的課。只是呢…

    「靠，小區(qū)你不覺得，王教授一臉就是想追主播啊……」廣仲推著眼鏡，似笑非笑的復(fù)雜表情。

    「我也超覺得…」我試圖用了足以表達我強烈同感的句子。

    看到前所未見的活潑版王教授出現(xiàn)在主播面前，這件事情雖然不代表王教授對主播有意思，因為有些人擁有在熟人面前會展現(xiàn)不同面貌的個性，但我就是這種預(yù)感……

    「呵呵呵，這下真相大白了，真是太好笑?！购撕軜?，向我們走了過來。

    「你該不會就是要看到這種場合，才不打算事前告訴大家的吧？」我說。

    「算是吧，不覺得很有趣嗎？」

    「我也是傳院的，但在課堂上，王教授根本不太想理我…」廣仲漠然。

    「王教授也不理我啊！王教授討厭哲學家，王教授討厭歌手，王教授只愛主播，耶?！购诉呎f邊笑：「我比較想看他待會演技如何啦哈哈哈?！?/br>
    沒等我們回答，他就大叫：「要開拍囉！大家各就各位啦！」完全無視于藝文中心大廳的其他路人。

    應(yīng)和聲此起彼落之馀，我也瞥見主播身旁的王教授舉手，回應(yīng)長官似地叫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