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穆生再度睜開眼睛時，不知道已經(jīng)過了多少天了。

    等到以模糊的朦朧雙眼看到第一道光時，腹部的疼痛更迅速的鑽進(jìn)腦中，咬緊牙關(guān)，低頭掀開衣服一看，紗布染著一大片黑色血塊。

    撫摸了一下腹部，想起了之前跟林錢的打斗，又是一陣不服氣。

    「媽的?！构緡?，正要起身，肚子一陣劇痛。

    「別亂動，結(jié)痂的傷口會裂開的。」林水奕坐在一旁。

    林穆生咒皺眉頭，看了看傷口。

    現(xiàn)在的他不想多說一句話，那次的打斗狠狠的告訴他一個事實，他還太弱。

    他現(xiàn)在只希望不斷練功，但苦于傷口還沒好。

    嘆了口氣，突然想到林水奕的情形。

    「嘿，你后來的比賽怎樣了？」林穆生。

    「輸了，只差一拳?！?/br>
    「很不服氣嗎？」

    「不會啊，反正我又不想練功?！沽炙妊a(bǔ)充，「我也沒認(rèn)真練過功好不好?！?/br>
    「這還不是輸了的藉口?！?/br>
    林水奕笑笑，不以為意。

    「對了，我躺多久了。」

    「好像有三天吧。」

    「三天？」林穆生皺眉，「那么久？」

    「很快了好不好?！沽炙群吆撸笌煾刚f要不是你那變態(tài)的腹肌，你現(xiàn)在可能內(nèi)臟都受傷了勒！」

    「喔?！?/br>
    「喔什么喔?！沽炙劝琢怂谎邸?/br>
    「沒打敗那個混帳之前，一切不用談。」

    「那你可要好好加油?！沽炙仁Γ讣热荒阈蚜?，那我出去了啊?！?/br>
    說完他便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

    「不去練功??？」

    「你哪天看過我練功？」林水奕哈哈大笑，開門離去。

    林穆生漠然了一下，又倒頭呼呼大睡。

    「睡覺會比較快好吧？」他唯一的想法。

    呼呼……

    「對了，錢?！苟U房里，皮尊叫住林錢。

    「怎么？」

    「你對那兩個師弟好像特別有興趣??？」皮尊一臉古怪，笑著。

    「是嗎？」林錢笑了笑，「或許是英雄惜英雄吧?！?/br>
    「嗯？」

    「他們兩個的天份……」林錢思索了一下，好像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用力皺著眉頭；最后終于嘆了口氣，似乎放棄在繼續(xù)跟自己的文學(xué)造詣過不去，「反正就是夠rou！」

    「激將法??？」皮尊捻了捻鬍子，滿意的笑了笑?！改愦蛩阍趺醇に麄??！?/br>
    林錢想都沒想，隨即露出一副詭異的笑容。

    「不擇手段。」

    「喔？怎么說？」皮尊很有興趣。

    「以后你大概會知道。」林錢語畢，伸了伸懶腰離去。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黑色的翅膀?！蛊ぷ鹉?，滲著汗，聲音很細(xì)微。

    沒人知道是對誰說的。

    那次的傷使林穆生足足養(yǎng)了一個月才好，那段期間林穆生也只是睡覺，什么也沒多想。

    后來運(yùn)動量開時爆增，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一塊直徑三十公分的石頭，每天晚上要林水奕搬到他的背上，然后開始做一百五十下伏地挺身。

    做不完就不睡覺，即使手顫抖了，使盡全力再把自己撐起來。

    手一滑，撲倒在地，肋骨被壓得喀喀作響，還是爬起來。

    很傻的方式，卻意外的扎實。

    當(dāng)然，沒有一次完全做完，每次都是體力耗竭而呼呼大睡，醒來都會因使力過度而一陣暈眩。

    咬緊牙關(guān)，使內(nèi)力在周身筋脈跑動一次，稍覺好一點(diǎn)，起身往禪房走去，繼續(xù)上課。

    「當(dāng)你的室友我還他媽的真倒楣?！沽炙群吆?，搬起石頭，放到林穆生背上。

    「既然我天資不如人，就只好苦練?！沽帜律顾芾欤F(xiàn)在的他可以做到一百三時幾下。

    林水奕嘆了口氣，沒再多說，凝神看著這個傻勁過頭的笨蛋虎喘著氣。

    如此過了兩個月，也是林穆生每晚都昏睡了兩個月的時間，他勉強(qiáng)可以做完一百五十下的伏地挺身。

    怔怔的看著雙手，粗大厚實的肌rou，完美的線條以及暴漲的青筋，有種說不出的成就。

    他不禁愣了。

    「你在看什么？」林水奕問。

    「我有個請求?！?/br>
    「什么？」

    「讓我打一拳?！沽帜律杖?，青筋暴露，肌rou線條伴著陰影浮現(xiàn)。

    林水奕看傻了眼。

    「干！我不葛屁跟你信?！冠s忙退了一步，「你滾！」

    「開玩笑的。」林穆生傻笑，蹲下趴在地上，舉頭望著林水奕，「放石頭上來吧?！?/br>
    「媽的，超重，每次搬完我手都快抽筋了?！沽炙群吆撸瑠^力搬了起來。

    今天林穆生依例做完一百五十下，汗水淋漓，做完時卻突然又發(fā)了個呆。

    看著自己的雙手，又愣了。

    「你不會又在想拿我當(dāng)rou靶的鬼主意吧！」林水奕連忙問道，「我絕對不干！」

    「不是，」林穆生搖頭，「我再想另一件事?！?/br>
    「什么？」

    「石頭不夠大?！?/br>
    說完，林水奕傻眼。

    日復(fù)一日，石頭的直徑也漸漸變大，從最初的三十公分，到后來的一公尺。

    而林穆生的肌rou線條也越來越明顯，整整壯碩了一圈，從當(dāng)初瘦小的男孩，慢慢改了觀。

    但內(nèi)功卻依然沒有進(jìn)步，依然停留原地。

    他總相信是自己不夠認(rèn)真，除了吃飯睡覺外，其他時間都在練功，修練內(nèi)力的時間也是別人的兩倍。

    但依然沒什么長進(jìn)。

    「怎么會這樣？」林穆生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我太偷懶了？」

    「還是去問師父吧！」最后他下了這個結(jié)論。

    踏上禪房外的小樓梯，打開半掩的門，看了看里面。

    除了聳立的佛像外，師父不在，倒是林錢走了過來。

    看到之后林穆生掉頭就走，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怒氣。

    「嘿，廢物。」林錢嘴上依然不饒人。

    「嘴巴放乾凈點(diǎn)。」林穆生不搭理，逕自走去。

    「喔？孬種怕了呀?。俊沽皱X哈哈大笑，有股輕蔑的感覺。

    林穆生強(qiáng)壓怒氣，加快腳步離去。

    突然，背后傳來一陣風(fēng)，隨后是股刺痛，林穆生猛然轉(zhuǎn)頭一看，林錢雙掌狠狠的打在自己的背上，臉上依然是輕蔑的笑。

    簡直是挑釁，林穆生情緒爆發(fā)出來，扭腰右手橫豎，一拳就揮了過去。

    林錢大駭，連忙閃身離去，臉頰還是被風(fēng)壓削到半邊，隱隱作痛。

    「想欺上犯下?。俊沽皱X皺眉。

    「別惹我?！沽帜律?，轉(zhuǎn)身離去。

    林穆生漸漸遠(yuǎn)去，而林錢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林穆生離去的背影，嘴角漸漸勾勒出一抹微笑。

    「很滿意嗎？」皮尊突然出現(xiàn)，笑道，話中有話。

    「出乎我意料之外?！?/br>
    「他真的是天才嗎？」

    「有些天才，就是比別人多了份熱忱、多了份傻勁，這種天才也才是天才中最頂尖的天才?！沽皱X笑了笑。

    那天回去，林穆生又多做了五十下伏地挺身，心中的怒氣卻怎么也消不掉；起身往墻上狠狠揍了一拳，一陣巨大聲響，天花板上的碎屑紛紛灑落。

    「拆房子啊？」林水奕皺眉，嚇了一跳，「有何不爽？」

    「那個王八蛋！」

    「林錢狗？」

    林穆生猛力點(diǎn)點(diǎn)頭。

    「別理那個廢渣?！沽炙葒@了口氣，繼續(xù)看著小說。

    「林錢那個廢渣?！沽帜律琅f咕噥。

    突然門外傳出了一個人的笑聲：「這樣罵自己的大師兄不怎么好吧？」

    林穆生與林水奕傻了眼，這是皮尊的聲音！

    「阿？」兩人對看一眼，趕緊開門。

    「師父息怒?！箖扇说皖^。

    「沒事，」皮尊笑了笑，「剛剛來找我有什么事？」

    「呃……」林穆生皺一下眉，功練不好這種事有點(diǎn)難啟齒。

    「是不是內(nèi)功遇到瓶頸？」

    「阿？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師父?！蛊ぷ鹩帜砹四眙E鬚。

    「那師父，這是怎么回事？」

    皮尊突然嘆了口氣。

    「你還是多練外公吧?！?/br>
    「什么意思？」林穆生皺眉。

    「內(nèi)功這種事是很講天份的，有些人天生生下來就沒有內(nèi)功這種天份，怎么領(lǐng)悟還是白搭，而你正好就是這種人……」看到林穆生一臉失望，皮尊安慰了他一下，「不過不會內(nèi)功，還是可以有一番大作為的?！?/br>
    「嗯……」林穆生不語。

    「總而言之，多練外功吧?！蛊ぷ饞佅逻@句話，嘆了口氣隨即離去。

    林穆生像是被澆了頭冷水般，低頭看著地板，心中滿是委屈。

    本來的一股傻勁突然熄滅，只剩下一個看不清楚的未來。

    「那個林穆生到底是誰？」森田問道，對于林錢現(xiàn)在所述說的故事抱持著疑問。

    「我的師弟?！?/br>
    「我當(dāng)然知道是你的師弟，但現(xiàn)在我們談的是林水奕，他的部份你卻著墨不多，這對案情有幫助嗎？」

    「當(dāng)然，」林錢笑了笑，轉(zhuǎn)頭看著姬托，「你知道一個人如果有了一個非超越不可的目標(biāo)，那會是什么情景嗎？」

    「會強(qiáng)得很快?！辜?。

    「那如果是帶著極大的怨恨的天才，有個非報仇不可的目標(biāo)呢？」

    「什么？」姬托愣了一下。

    林錢喝了口水，醒了醒喉嚨。

    笑了出來。

    憑靠著一股傻勁而不休的火燄，如果卻被告知沒有天份，就向運(yùn)作得起勁的機(jī)器頓失了馬達(dá)。

    頹然。

    這幾天林穆生都是有力無力的揮著拳，儘管rou體已經(jīng)強(qiáng)化到變態(tài)的程度了，但少了內(nèi)力，頂尖依然離他太遠(yuǎn)。

    后來索性連拳都不揮了。

    「你到底怎么了?。俊沽炙劝櫭?，「我看不下去了！」

    「反正我怎么練也不會最強(qiáng)。」

    「你瘋了?！沽炙葒@了口氣，「是誰之前說理由是一種不必要的東西？」

    「如果沒有前景，什么都不必要?！沽帜律淠?/br>
    林水奕看著現(xiàn)在的林穆生，突然一股怒氣，舉腳便往他背上踹去。

    「干！給我去練功！」林水奕罵道。

    「想被打嗎？」

    「你試試看啊！」

    林穆生舉拳揮出，林水奕趕緊閃身，拳落在墻上。

    一陣巨響，斑駁不堪的墻壁被轟塌了一個洞。

    「這就是你變強(qiáng)的證明，你還不練？」林水奕指著塌了半邊的墻。

    「省省吧?！沽帜律廊荒?，倒頭就睡。

    「襙！」林水奕見狀怒火上衝，踹開門便走了出去。

    遠(yuǎn)方的皮尊與林錢一切都看在眼里，卻面無表情。

    似乎在看著一場好戲。

    但林錢的眼神，卻似乎在盤算著什么，發(fā)著詭異的光芒。

    過去幾天，林水奕跟林穆生完全沒了交談，行影漸離般的，雖然依然是室友，卻完全沒了互動。

    林穆生幾乎都在睡覺，連早上的課程也不去了。

    林水奕本來就沒去過，也窩在柴房看著小說，心中依然對林穆生的舉動很不滿。

    「窩囊！」林水奕咕噥。

    「你說什么！」林穆生聽見，翻起身怒視。

    「我有在說你嗎？別往臉上貼金?！?/br>
    林穆生一怒，往門踹了一腳，門整個彈了開來，聯(lián)系的墻壁被拉扯了一塊起來。

    林水奕依然漠然。

    「惱羞成怒也不用對門發(fā)脾氣吧？」

    「我在說試試看！」

    林水奕撇頭繼續(xù)看著小說，不再理他。

    低頭看著糾結(jié)的腹肌，林穆生心中又是一陣戚然；皺皺眉，就地躺下便要繼續(xù)睡。

    遠(yuǎn)處的林錢與皮尊依然看著，皮尊突然一臉迷惑的看著林錢。

    「錢，你到底想怎么做？」

    「對了，師父。」林錢笑了笑，帶開話題?！肝腋阏l比較強(qiáng)呢？」

    「雖然你是天才，但我的修行整整比你多了五十年呢。」皮尊笑了笑，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

    「是嗎？」林錢的眼神突然發(fā)出詭異的光，跟前幾天一樣，「那如果我說我能殺了你，你信嗎？」

    「你？…」皮尊皺了皺眉。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我打算怎么激他們嗎？」

    「什么？」

    「不擇手段，包括殺了你在內(nèi)?！?/br>
    一個回身，反手扣了一股巨大的內(nèi)力球，直接貫注入皮尊體內(nèi)。

    引爆！

    「所以說你那時就殺了你師父？」森田不可置信的看著林錢。

    「如果我?guī)煾赣心敲慈菀姿溃撬筒慌洚?dāng)我?guī)煾噶??！?/br>
    「什么？」森田皺眉。

    而林錢又喝了口水。

    皮尊搖搖晃晃的看著林錢，眼神滿是不可置信。

    嘔了口血，顫聲道：「你到底想干麻？」摀住腹部，內(nèi)臟翻攪著，受了極重了內(nèi)傷。

    但就算如此，他與林錢的決斗依然是五五波。

    「這就是我的不擇手段。」林錢冷笑。

    「你難道這么有把握不失手？」皮尊又嘔了口血，他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不到十歲的男孩，心懷的鬼胎竟然這么重。

    「計劃尚未完成?！沽皱X笑了笑，「還要?dú)⒘四隳亍！?/br>
    竄身，雙手各扣了股內(nèi)力球，不等皮尊調(diào)穩(wěn)內(nèi)息，撲了過去。

    皮尊踏穩(wěn)馬步，丹田依然不住翻攪，一股熱氣在脈絡(luò)亂竄，極不舒服；但眼前的敵人，或許是史上最難搞的吧。

    不一定是最強(qiáng)，但工于心計的想法，以及懷的鬼胎。

    還有摸不著頭緒的思維。

    如果沒意外，他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超級天才，但他如今卻做出了這種滅殺師父的舉動，無疑是抹殺了自我的修練之路。

    僅僅是為了所謂的不擇手段？

    不能多想，還是凝神應(yīng)戰(zhàn)。

    一個跳步，閃過林錢的突擊，落下時輕巧地畫了一個圓，形成一個美妙的防守范圍。

    不斷揮舞著掌風(fēng)，毫無空隙。

    林錢皺眉，以皮尊為圓心走動，伺機(jī)突襲；輕巧的步伐，以及極大的殺氣冒了出來，瞬間震懾了皮尊的內(nèi)心。

    「罷了?！蛊ぷ鹜蝗粐@氣，垂下雙手。

    「喔？」

    「時間一久，內(nèi)息錯亂，加上內(nèi)傷無法治療，我還是會輸?shù)??！蛊ぷ瘐久迹负螞r我無法對你這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下手，就算是我傻，我也沒辦法親自摔破一塊散發(fā)著萬丈采光的寶石。」說完皮尊盤坐在地上，雙手撐著膝蓋，閉目，「動手吧?！?/br>
    「嗯，挺識相的?！沽皱X冷笑，臉上突然閃過一抹哀悽。

    但隨后又收了起來，依然一樣的冷酷，似乎剛剛的表情只不過如同過眼云煙。

    「你還不能死?！沽皱X突然微笑。

    「什么？……??！…」皮尊一陣凄厲的慘叫響徹云霄，隨后林錢一個竄步，聽到聲音趕緊跑到的眾師兄弟們也一一招到毒手。

    現(xiàn)場剩下一片血海的慘狀，無一倖免。

    除了那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