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賬
書迷正在閱讀:推優(yōu)(校園 nph 師生)、做模特要全裸嗎、軟清(公媳,H)、禁宮風云(女強np)、距離童話零毫米、黑色曼陀羅、【海賊王】海潮之聲、從全員BE走向合家歡(NP、黑幫)、渺輕舟(民國,NP)、絕世名伶(GL)
翌日清早,日頭才露了半張臉,郁晚躺在閔宵懷里睡得正酣,房門突然被叩響。 她瞬間清醒,身上緊繃,眼里浮起戾色。 閔宵下意識撫她的背,聲音還帶著未睡醒的沙啞,“沒事。” 他又提了聲音,“何事?” 外頭的人連連惶恐回話:“公子,奴婢來請郁姑娘去西苑一趟,霖公子昨夜高燒不退,苑里的人說他昨日見過郁姑娘后便一直哭鬧著要娘親,想來是心病引起發(fā)熱。事出緊急,還望郁姑娘能幫上一幫?!?/br> 閔宵與郁晚對上一眼,她欣喜地點頭。 “知道了,在外間候著。” 門外的人退下,郁晚利落地翻身起床,“得來全不費工夫!哪成想這么快就能見上人?!?/br> 她昨日等閔宵回來便告知閔霖的病情,還問她與他娘親是不是長得相像。 閔宵搖頭:“閔霖的娘親周氏已經(jīng)去世很多年,我未見過人,不知道你們是否相像。” 簡單梳洗過后,閔宵陪著郁晚一道往西苑去。 甫一踏進苑門,郁晚便篤定一事——閔祥安不可能虐待閔霖。 西苑比閔宵所在的南苑要大上四五倍,地界開闊,采光好,苑中修了湖泊,種荷花、養(yǎng)錦鯉,此外還擺了好些孩童常見的玩藝,秋千、木馬等。郁晚去過一些富貴人家辦事,諸如馮良志府上,像這類院子已是一等一的好。 小廝在前引路,穿過三四回長廊才到主屋。門敞著,門口正有丫鬟端著藥進去。 “不喝、不喝,好苦啊...” 臥房里閔霖正鬧著不喝藥,他已是成年男子的粗獷嗓音,說的話卻是和孩童撒嬌一般的稚嫩,聽來很是詭異。 伺候的婆子見武仆口中被閔霖當做娘親的女子前來,愁苦的臉上泛出光彩,她欣喜地擱下碗迎上來,“哎喲姑娘你可算來了!少爺燒了一宿,再不吃藥該更厲害了,你快幫忙勸勸!” 她毫不見外地摻著郁晚的胳膊將人推上前。 閔霖正鬧脾氣,背著身不理人,一個大人的體態(tài)卻拗成稚童般。 郁晚喉間干澀,支支吾吾出聲:“閔...閔霖,生病了要吃藥?!?/br> 床上的背影一頓,蜷縮的人瞬間舒展開,閔霖一扭身撲向郁晚,“娘親!你來了!霖兒好想你!” 他本就有些胖,撲過來時力道大,郁晚下意識運起內(nèi)力承接,一想起周圍都是眼睛,又生生忍下,讓他撲得一個踉蹌,連退好幾步,腰后抵上一只手幫她站穩(wěn)。 閔霖將臉埋在郁晚腹間,抱著人哇哇哭嚎:“娘親,娘親,你怎么才來...” 郁晚被他環(huán)住抱在懷里,手臂被箍著抽不開,余光里人影晃動,閔宵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一把拉開。 閔霖立時尖聲吼叫:“你是誰?你敢對我動手!” 一旁的婆子見狀趕緊上前打圓場,先是給歉然地朝閔宵點點頭,又對閔霖道:“少爺,這是閔宵公子,您的堂弟呢!” 閔霖上下掃幾眼,不痛不癢地“哦”一聲,又將視線轉(zhuǎn)回郁晚身上。 他燒得厲害,臉上汗津津的,泛著高熱的紅,眼珠更是熬得又紅又黃,眼神看著恍惚、不大清醒,他盯著郁晚的臉,又是使勁眨眼又是瞇縫著眼,似是看得不分明。 “你...”他遲疑地皺眉。 婆子又道:“少爺,這是娘親,娘親看你來了,快喝了藥,等病好了和娘親玩兒!” “奶娘,這是娘親嗎?看著不大像...” 這婆子原是閔霖的奶娘。 郁晚暗里吃驚,閔霖看著也未癡傻到辨不清人的程度。 “先喝藥再看,病好了就看得清了。” 奶娘將藥喂到閔霖嘴邊,他苦巴巴皺著臉,倒也老實喝了。 郁晚和閔宵安靜立在一邊看著,這奶娘照顧閔霖甚是熟練,喝完藥又哄睡,無須她派上用場。 待人睡下,奶娘作勢邀兩人出去,方一轉(zhuǎn)身,郁晚覺察出掩在窗外的半邊人影,那身形體態(tài),瞬間就能確定是閔祥安。她眼里浮過一抹狠色,壓住朝那處看過去的下意識動作,佯裝無知無覺地跟著出門。 閔祥安果真是關心他兒子,大抵是知曉有生人要來,特地避在暗處。 奶娘邀郁晚與閔宵到隔壁房中落座,抹一抹累出的汗,視線落到郁晚身上,端詳一會兒,眼里泛起水光,她面上戚戚地點點頭,感嘆道:“姑娘與夫人長得有三分像,周身看著得有五分了,難怪少爺認錯人?!?/br> “夫人她...”郁晚引出話頭。 奶娘長嘆一聲,似是想起什么痛苦過往,眼里頃刻漫上淚水,抽了帕子去抹淚,“夫人命苦啊...” 但到底是何等苦她未詳說,又只道:“夫人去世時不過二十八歲,那時少爺才九歲不到,他一直吵著要娘親,往常我能哄一哄,昨夜竟因見不到姑娘傷心得起熱,實在無法才著人去將姑娘請來?!?/br> 她收斂好心緒,端著央求的姿態(tài),“聽聞姑娘住在南苑,”她意有所指地看一眼閔宵,“可否請姑娘日后有空便來西苑走動走動,等少爺病好大抵是能分清人,就算知曉姑娘不是他娘親,也定是喜歡您的,若您來給他做個伴,他心里必定歡喜?!?/br> 郁晚心里驚喜萬分,面上壓得平常,通情達理道:“能幫上少爺是我的榮幸,我定會全力而為?!?/br> 在西苑用過早膳,閔霖還睡著,郁晚與閔宵一道回南苑。 “你可知閔霖的娘親是怎么去世的嗎?”郁晚問。 “隱約聽聞是因病去世?!?/br> 郁晚會意,那時閔宵大抵還未出生,又與閔祥安一家關系不親近,知曉得必定不詳。 “你可知閔霖該是幾歲?” “他大我八歲,該有二十六了。” 郁晚一頓,瞪著眼詫異看他,“你還未及弱冠?” “再有一年多就...”他話說到半路,看清郁晚的臉色,眉間不悅地蹙起。 她難言地皺著臉,面上情緒復雜,驚恐、懊悔、慚愧,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唇,最終還是懺悔般說出來:“我可真是罪孽深重。往后還是...” 她話還未說完,閔宵拂袖就走,步子邁得又大又快。 一直到回到南苑,閔宵一語不發(fā),面色冷淡地不理人。 “你這是生的哪門子氣,我哪里知曉你年紀這般小,許是你書讀得多,比我見過的許多江湖人要沉穩(wěn)些?!?/br> “年紀小又如何?若當初你知曉我的年紀,便不會對我做那些事?” 郁晚撓頭,這倒也說不準。她那時當他是閔祥安的兒子,恨得喪心病狂,大抵是懶得顧及這些。 閔宵冷笑一聲,“做都做了,設那些假想又有何用?莫非你不想認賬?” 郁晚不假思索,“自然是認賬?!?/br> 閔宵看她片刻,將人抱進懷中,緩和語氣,“既然認賬,便別想著兩清之事?!?/br> “閔宵?!庇敉砜吭谒麘阎校撎摽粗巴廨p淺的樹影,她并未遲鈍到那等地步,閔宵說了這些話,她再相信“各取所需”便是自欺欺人。 “我家二十六口被害喪命,滅門之仇未報,我不會考慮兒女情長之事?!?/br> “我可以等。” “你我不是一路人,若你將來考取功名,你是官我是犯。” 話音落下,房中陷入沉寂,閔宵不出聲也不松手,只是將郁晚抱得更緊,像是要生生將她嵌進身體里。 窗外枝頭上落了鳥,婉轉(zhuǎn)叫上幾聲,又撲開翅膀飛遠,留下一道虛渺的弧影。時辰算不得早,府里上下已用過早飯開始做工,閔宵提早說過今日上午要出門辦事,現(xiàn)下卻這般耗著。 郁晚長長嘆一聲。 * 閔霖雖癡傻,但身子骨壯實,燒了一晚上,幾服湯藥灌下去,隔日便生龍活虎地下床。 郁晚來西苑時,他正狼吞虎咽地彌補前一日胃口不佳的損失。 “唔...娘親...”他腮邊鼓著,指一指門口,又朝奶娘看,似是想得個求證。 奶娘將郁晚迎上近前,“少爺,你再仔細看一看,郁姑娘不是夫人。” 閔霖直楞楞盯著郁晚的臉,眼神呆滯,口中都忘了咀嚼。 “霖公子,我是郁晚,是...”話出口她犯了難,該如何說她與閔宵的關系? 頓了一頓,她接著道:“我和你的堂弟閔宵是熟識?!?/br> 閔霖轉(zhuǎn)著頭在郁晚和奶娘之間來回看,嘴角往下癟,看著要哭出來。 奶娘嘆一聲,抽出帕子備著,“郁姑娘不是夫人,你忘啦?你已經(jīng)長大,夫人的年紀也會長呀?!?/br> 閔霖看著郁晚年輕的臉龐,終于“哇”地一聲哭出來,眼淚順著rou褶堆出的溝壑流淌。 郁晚手足無措坐著,奶娘又是擦淚又是哄人,忙了一盞茶的時間才將人哄好。 閔霖哭得臉上漲紅,身上一抽一抽,鼻音濃重,“郁jiejie?!?/br> 郁晚知他是孩童心智,微笑著應下,“你吃好了,我陪你玩兒?!?/br> 閔霖是個吃飯不用人cao心的,奶娘先去忙活兒,郁晚陪他坐著。 看了半晌,她鬼使神差地問:“閔霖,你記得你幾歲嗎?” 閔霖頭也不抬,“六歲,翻年就七歲啦!” 郁晚心里一驚,閔宵說閔霖今年二十六歲,若他的癡傻是生了病或受了驚嚇才患上,那便是發(fā)生在二十年前。 這般巧合,竟與閔祥安誣陷郁家在同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