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銹

    ----  MM音

    （十五）

    旁邊的人兒主動靠過來，久違的親近讓徐澤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看來是真的嚇到了。

    他手上微微使勁兒推了推，沒推開。

    “喂，坐好了。”這人此時已經(jīng)半個人都倚在他身上，一只腳放在地上，另一條腿蜷在沙發(fā)上，這姿勢不別扭？

    “你敢嫌棄我？別人想抱我還沒門兒呢！”徐冰直起身體，看著眼前的人，有些生氣的樣子。

    “剛剛的教訓忘了？你臉不疼了？”

    徐冰又敗下陣來，“好了，我下次一定會小心的。不過也不能全怪我啊，這人就是個變態(tài)，誰知道他會強迫我。”

    徐冰越說聲音越小，她其實也不太好意思說的那么仔細。

    “他剛對你干什么了？”徐澤盯著她的臉，突然發(fā)問。

    徐冰感覺到一絲壓迫感。

    “就，就親了一下。不過我立馬就甩了他一巴掌，手還疼著呢。”她說罷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還拿到他面前給他看。

    徐澤拉過她的手仔細看了看，到底沒什么事兒。

    “下次再遇見這種事，保護自己最重要，盡量別和人動手，把人惹急了你又收不住場，吃虧的還是你自己?！?/br>
    徐澤知道她這張嘴可比一個巴掌厲害多了，恐怕是不僅打了人，還情緒上頭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話。這種逞能，要是有他在還好，就她自己一個人，有些不顧場合了。

    “你還說我！那我忍不住嘛，誰讓他主動湊上來的，這種事不經(jīng)別人就是犯罪你懂嗎？算了你不懂，你們男人都這樣，惡心?！?/br>
    徐澤聽她越說越來勁，一時半會兒也不打算糾正她。

    “哪樣兒？都這樣，你這是經(jīng)歷了多少？”

    徐冰被他這玩味的語氣勾起火來，開始細細回憶。

    中學那個初戀的感覺倒還好，當時也只是牽牽手，最多也就是擁抱。再到第二任，她實在被那人弄出陰影來了，平時看著斯斯文文的，床上一點禮貌不講，技術不好，還要求她給點反應。僅有的幾次她都是全程忍著惡心下來的。也是自那之后，她對男性這個群體普遍抱有生理性厭惡。

    她又想起上次徐澤竟然對她起了反應，更是驗證了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一點。

    不過可能是從小就和他親近的原因，她并不厭惡徐澤的觸碰，相反，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還特別渴望他的懷抱。

    徐澤不知道她腦子里想什么，見她半天不說話，臉色越來越沉。

    “不怎么樣，就是惡心，男人都惡心。”她硬著嘴皮答。

    那個“都”字怎么聽著那么別扭，他嗤笑一聲，“是挺惡心，那你還不離我遠點？”

    徐冰被他這自嘲的語氣傷到，她一向吃軟不吃硬，現(xiàn)下也知道自己說話有些不過腦子了。

    “哥，我沒別的意思，你和他們不一樣，我怎么會不喜歡你呢，”徐冰又坐過來，一板一眼地看著他的眼睛說，“上次的事兒就是個意外，我知道的，就是太突然了我有點怕。”

    徐澤看著眼前這雙認真和他解釋的眼睛，那點勇氣又死灰復燃了。

    他伸手摸上徐冰的脖子，一手握住讓她無法逃離。

    “冰冰，那不是意外，有時候身體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你明白嗎？”

    徐冰動彈不得，倒也不怕他對她做什么，他知道徐澤永遠不會強迫她。她甚至開始思考這句話，如果真的是這樣，她一點也不反感他的觸碰，有時候還特別渴望，是不是說明他在她潛意識里也是不一樣的。

    “可是我們是兄妹啊，有些事我們是不能做的?！毙毂乱庾R的反應是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和規(guī)訓，而不是這份感情到底有沒有越界。

    “呵，規(guī)矩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這段時間你刻意和我保持距離，心里想明白了？現(xiàn)在愿意和我聊聊？”

    徐冰不知道怎么說著說著主動權就不在她手上了，她其實壓根兒就沒想清楚，或者說她一直在逃避去思考這個問題。

    不過能有機會把話說清楚，也不失為好事。

    徐澤見她愣愣的，送了握住她脖子的手，既然要談，總得平等一些才好。

    “我知道你在意什么，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也很正常?？墒悄阌袥]有想過，我們有一天也會分開?！边@些都是他經(jīng)歷過的心路歷程，此刻他多么希望她能理解。

    “為什么？”為什么會分開？不是說好會一直在她身邊的嗎？

    “像今晚這樣的事，還有上次山里的事，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時趕到。如果按照正常的人生軌跡，我們都會組建自己的家庭，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不是只對你一個人負責的，更何況那時候我也沒有立場了?！?/br>
    徐澤其實很難想象她全身心地依附另一個男人會是什么樣，他會嫉妒吧，可之后又能怎么樣呢？

    徐冰還是有點難以理解，“那你結婚了，就不會愛我了嗎？”

    “會，我一直都會愛你，可是就像你說的，有些事兄妹之間是不可以做的。你還太小，現(xiàn)在可以沒有顧忌隨心所欲，但人不可以永遠那么自私?！?/br>
    徐冰設想了一下以后他不再把她放在第一位，她只能為了錢或者地位被迫信任另一個男人，這樣的生活未免太煎熬。

    “不行，我不管，反正你不能不管我?！彼氩煌ㄟ@個道理，索性開始?；臁?/br>
    徐澤見她這小孩子心性，也不在意，他正了神色，問出了一個縈繞在他心里很久的問題。

    “冰冰，你真的分得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嗎？如果沒有親情這一層關系，就算的上是光明正大的愛了嗎？”說到底還是在意別人的眼光，血緣的紐帶讓他們天生地更親近，是由親情產(chǎn)生的愛情嗎？

    為什么單純的愛情可以，而包含著親情的愛情就不可以？拋開血緣，他們也不過是兩個相互依偎的普通人而已。

    徐冰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哥，我其實從不相信愛情。我才不會相信有人會平白無故對我好?！毙毂土祟^，有些難以啟齒似的，“我小時候既怕你又很嫉妒你，為什么爸媽對你的態(tài)度那么好，為什么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為什么你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爸爸也不會逼著你學那么多規(guī)矩?！?/br>
    “小時候我經(jīng)常想不通，為什么爸媽不喜歡還要把我生下來。我鬧出各種動靜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換來的卻是他們發(fā)脾氣然后更多的失望。”

    徐澤知道她一直很敏感，可這些話她從沒對他說過。

    “是嗎？這么討厭我？”他想抱一抱她，卻被她推開。

    “是啊，可后來啊，我發(fā)現(xiàn)每次難受的時候你都能發(fā)現(xiàn)，每次鬧脾氣挨罵也只有你會安慰我，我就覺得還是有人關心我的。再到后面我們都長大了，你還是陪在我身邊，每一次危急關頭你都會來幫我。這種習慣已經(jīng)持續(xù)了二十幾年，我改不掉了，你剛才說你以后不會再管我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徐冰說著說著語氣已經(jīng)有些哽咽。

    徐澤這才把人摟過來。

    “好了，是我說錯話，”他忍住想要親一親懷里人的沖動，繼續(xù)說，“可人生這么長，一切都有可能有變數(shù)，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有時候比你想象的脆弱多了，如果不主動維持，就會慢慢疏遠。”

    徐冰聽了這話，突然圈住他的脖子，湊上去咬了一口。她沒舍得用勁兒，所以徐澤更感覺像親吻。

    徐冰被他的理智和悲觀動搖，他說這番話到底是為了什么？是為了說服她，還是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所以哥，你到底想怎樣？”這番話說到這個地步，徐冰是有點怕的。比起把未來寄托在一個未知的男人身上的風險，她當然更寧愿相信徐澤。

    徐澤盯著面前那張嫣紅的唇，嘴角露出一絲笑，“我想以另一種方式守在你身邊，你怎么會不明白?！?/br>
    在徐冰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還是吻了上去。

    眼前的人兒瞪大了眼睛，一時半會兒也沒反抗。很好，她的滋味好極了。

    這個吻并沒有很深入，徐冰回過神來之前就已經(jīng)結束。

    “怎么了？害怕嗎？還是想拒絕我？”

    他帶著謙謙君子的微笑，說著最違背人倫的話。

    徐冰垂下了眼睛，這要這么回答？

    徐澤見她這反應也不意外，好在不是激烈反抗了，時間還長，他有的是機會?？伤酉聛韰s聽見了她出乎意料的話。

    “讓我試試吧，我反正也沒有愛人，就先試著愛你吧?！逼鋵嵥€是沒有分清楚，這種愛到底是來自于meimei對哥哥的愛，還是女人對男人的愛。無所謂了，反正她也不會愛上其他男人。

    徐澤瞧著她眼里還有些猶豫，忍住不滿對她說，“你不會有其他愛人的，你只會有一個愛人，那就是我。”

    徐冰不同意，“我們說好，如果我嘗試失敗，你不能強迫我?！?/br>
    他看著她一副和他談條件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好，永遠不會強迫你。”

    徐澤終于如愿地抱住了眼前的人，這次的擁抱，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他只覺得像是終于拂開看明珠表面的灰塵一樣。

    有些感情，終究是萌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