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糾纏不休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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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記恩,上車。」 「不要,我想回家了!」 「你沒有不舒服吧?」見她不回答,崔仲瑜心底大概有個底,「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有必要的話我們就提前休個假吧!」 一把被抓上黑色休旅車,整路在高速公路狂飆,車上瀰漫著詭異的沉靜,韓記恩彷彿聽見自己心里嘆息的心音… 沿路上她假意撇開臉,或許他們都還沒釐清現(xiàn)實情況,只能走在模糊不清的灰暗邊緣,從后照鏡的反射出崔仲瑜,他單手掌握方向盤,斜倚在窗框上,這表情,唯一聯(lián)想的到適合形容的字眼是: 無奈… 緊抿著嘴,凡事以自己為主宰,平時倨傲自得的臉,顯的有點挫折又無奈。 經(jīng)過這晚和蔣臻艾衝突的敗陣,她不由得好好正視了自己長期以來內(nèi)心的隱憂。 打從第一次在最狼狽的分手時刻遇見他,他用相反的強勢無端幫助了她,變成上司以來一步步相知相惜,曾幾何時,再也掙脫不開命運的牽連,她違背了和自己立下的約定,又放縱了想愛的感覺。 崔仲瑜,這個她真心欣賞的人,聰明體貼,即使生長在復雜優(yōu)越的環(huán)境里,性格還是毫無陰影,開朗自信,也難得的沒什么階級觀念,能被這么完美的男人愛上多令人心神嚮往,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可偏偏她是平凡的韓記恩… 為了他好,除了分手一途,似乎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更懊惱的是,察覺自己著迷的程度比想像中還深,捫心自問,如今還能不顧他的感受回收這顆搖蕩的心,還能若無其事地瀟灑遠去嗎? 眉眼間染上莫名惆悵,心頭千千百百個死結,讓人鬱悶。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等眼睛適應了黑暗,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竟然出現(xiàn)在不知名的海邊。 「你帶我來這里干麻?」她淡淡提問。 現(xiàn)在的時間應該過了午夜,海風吹來陣陣寒意,周圍罕見人煙,也沒有路燈,漆黑中陪伴他們的只有不會說話的月亮星辰,四周除了規(guī)律迎往的潮汐聲,靜謐謐的,讓佇立在旁的小木屋有幾分獨立的蕭然。 他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大概也知道韓記恩這陣子的反常是為了什么,一時間卻苦無解決辦法。 「想與你對話,非得到遠離塵囂的地方,下車吧?!顾麨樗_車門,即使聲音依然如平常一樣平靜,還是能感受到極力隱藏的繃緊心弦,有些焦慮、低沉。 「該談些什么?」 「談談你最近的反常行為…」 「我承認,我很反常,也承認,這完全是因為幼稚和善妒,還有什么好談的呢,你一定在內(nèi)心里取笑我吧?」 「你怎么會這樣想呢,明知道臻艾是奶奶派來的人馬,就讓你這么不安嗎,來都已經(jīng)來了,我不能不分青紅皂白趕人家走吧,只少也要經(jīng)過一段時間,測試她的實力在哪,在不傷她自尊的情況下,讓她知難而退吧…」 「知難而退?該知難而退的人其實是我吧?」 「我的表現(xiàn),就讓你這么沒有安全感嗎?」 「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自己,我不但平凡,還很幼稚和善妒,我到底該怎么做,才是真心為你好…」純凈無偽的臉蛋,眼神里卻惶惶不安。 「讓你對愛情沒有安全感,是我的責任,再給我一點時間吧,等董事會過后,我會徹底解決臻艾的事情?,F(xiàn)在,我只問你一句,你愛我嗎?就這句而已,誠實回答!」 因為自己欠缺考慮貿(mào)然踏入愛情,心疼他莫名被捲入的混亂,渾身連骨頭都感到疼痛,渴望而得不到的疼痛,卻不知道該如何排遣,積壓的心事根本不該從何啟齒… 「愛又如何,能改變什么?分手好了,趁大家感情還不深,乾脆分手好了…」她靜謐的臉龐平靜的像海面上無波,沒人能看穿她心里洶涌的思潮,已快將她擊潰。 這樣就足夠了,不想再傷害他更多… 到此為止,或許是兩人關係最好的結果了。 「一個蔣臻艾就能把你動搖的亂七八糟,以后的困難怎么面對?你真寧愿這樣?帶著愛我的遺憾離開?」崔仲瑜咬牙切齒。 「天差地遠的兩個人在一起很痛苦,我們犯下的失誤,就是愛上彼此…」 「韓記恩,我不知道你竟然這么懦弱,你平常面對工作的堅強韌性,都跑到哪里去了?拿出平常的氣魄面對不就得了?」 崔仲瑜意諭深遠的看著她,誠摯的眼光有著欲溶化冰山的熱度。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細細探索,他終于發(fā)現(xiàn),這優(yōu)柔的小女人因為曾經(jīng)受過愛情重傷而游移不定,不敢放膽信任,堅強敏捷只是這小女人的顯于外的偽裝,實際上隱躲在這軀殼下的她,纖細敏感,對愛情沒有自信,澹然的幾無索求,脆弱的不得了。 兩人間的確存在著需要克服的阻礙,但他不想松開手,第一次有這么想握在手心的感情,即使前方烏云密佈,看不見未來,他也不想松開手… 「如果只要拿出氣魄面對就好,如果有這么簡單就好…」 「對我來說,就是這么簡單,我喜歡你,第一次這么喜歡一個女人,明知前方困難重重,我還是邁開步伐朝你走過來了,你能不能勇敢點,不要往回看,只看著我,站在原地不要多想,信任我,等著我向你走近就好?」 眼見不顧一切親近擁抱愛情的崔仲瑜,和被家族牽制動彈不得的切仲瑜,兩個崔仲瑜互相拉扯,看穿了他受到煎熬痛苦掙扎,她于心不忍,不知道答案在哪里… 「我自私的選擇愛情,你的處境會有多艱難,我不是不知道,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你懂不懂,我很怕成為你的負擔…」韓記恩執(zhí)拗地甩開他的手,向海的方向跑去。 幾乎是轉(zhuǎn)身瞬間,立刻潸然淚下,淚水迷濛著她的視線,她往水里奔跑,沁冷的水溫毫無感情地痲痺著她的肌膚,她不在乎,只想讓飛濺的水花狠狠潑醒她殘存的理智。 不是已經(jīng)落下狠話要結束了嗎,為什么心還揪揪的疼? 「記恩,別跑…」 水花飛濺,他們渾身都濕了,海水已經(jīng)涌至半腰高,海潮推擠著他們,不住搖晃著她,腳下的空虛讓她載浮載沉,更顯脆弱。 崔仲瑜從身后緊緊護住她腰際,溫熱的胸懷安撫著她。 「相信我,我不是沒有掙扎過,同樣的問題我也煩惱了很久,是要為了自己的一帆風順的拋棄你,還是因為愛拖著你下水,讓你因為我變的不幸…如果,我忍痛放開你的手,你能保證,會過的幸福嗎…」 不會,離開他絕對不會幸?!?/br> 她渾身顫抖著。 她害怕,隱藏在阻礙背后的愛情終像沙堡被潮水搖墜,為了能與他坦率相戀,她必須坦率捍衛(wèi),如同想羽化為斑斕彩蝶前必先衝破繭蛹的層層束縛和考驗… 「我…」 「既然放開你,你也不會幸福,前方是懸崖,后方是峭壁,那就待在我身邊,一起走下去吧…」 怯懦的小手不知是否能回擁他。 心房漲痛著,喉間似乎堵了什么,滿滿是混合著苦澀的甜蜜,噙著感動的水,她轉(zhuǎn)身,無聲的將臉蛋埋入他懷中,盡情汲取令她心安的溫暖。 她再也不在乎,就勇敢一次吧,明知飛蛾撲火也奮不顧身,只要仲瑜愛著她一天,就這樣愛著、痛著,也不想松開手… 這個決定會將兩人帶進哪個糾纏不休的漩渦呢… 但此刻擁她在懷中,那滿懷憂傷的神情令他無法忽略,心中那份飄邈的情愛逐漸踏實,他想保護她,不想放手,或許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等到她敞開心防,卻不想錯過,他在心里向自己立誓,將以最忠誠的愛情守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