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她想殺了他【陀思VS中也】
安琪拉和中也的家里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中也一點都不歡迎他。 那家伙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孤魂野鬼,臉色不正常的慘白,像是被人抽干了血,他身上有種凋零的脆弱感,亦步亦履緊跟安琪拉。 安琪拉走到哪里他就跟在哪里。 就像被人溫柔以待后殘忍拋棄的流浪犬,又被缺乏責(zé)任心的主人順路撿回來一樣,他的恐懼與后怕快從這破損的軀體容器里溢滿出來了。 中也知道這家伙是從哪里爬出來的——她們家的地下室。 一直荒廢的地下室,首次使用居然是因為那個臭名昭著的魔人。 中也聽從安琪拉的吩咐,做飯時順帶給他一份,他透過門上鐵板打開的小窗口看見過一動不動坐在床上的魔人。 他面無表情分辨不出一絲情緒,扭頭與他對視后又將目光投向虛空。 中也脊背上的汗毛頃刻間豎起,拿著飯盒的五指用力泛白。 他的眼神太平靜了,也太鎮(zhèn)定,就像陷入這般絕境的并不是自己一樣,他這個人的存在似乎獨立于陰冷潮濕的地下室,凡塵難以驚擾他。 中也知道他是可以逃跑的,關(guān)押他地下室的構(gòu)造實在太過敷衍,也沒有人看守他,那位在政府黑名單里逼近榜首的魔人怎么可能逃脫不了呢? 原因中也是清楚的,正是因為清楚,他無比厭惡。 他巴不得他死在地下室里。 為什么這些像臭蟲一樣的男人連綿不絕呢? 中也知道人在三天之內(nèi)沒有進食是不會死的,但不能超過七天沒有喝水,所以他提供了這位寄生蟲足夠的水量,以及……堪堪維持存活的飯量。 反正……安琪拉也只需要他活著不是嗎? 那就只需要“活著”就足夠了。 時間在中也貼身陪伴安琪拉忙碌中度過,有時候中也都快忘卻地下室里的囚犯了。 直到今天,他被安琪拉從地下室里帶出來。 他垂著眼眸,看不清神情,但中也敏銳的發(fā)覺他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這種改變并不僅僅是那骨瘦如柴的身軀上,而是在更深層次的地方。 他分明已經(jīng)重獲自由,卻在她人不可見之處無形的枷鎖根植于他的靈魂,終生難以掙脫。 他乖乖的跟在安琪拉身后,像一具漂亮的人偶沉默且安分,偶爾緩慢伸出手,前端的指節(jié)極其輕微的觸碰安琪拉裸露一截的手腕,動作輕到仿佛會驚擾到上面隱形的蝴蝶。 他如此這般試探幾個來回,才鼓足了勇氣握了上去,開始是虛虛的環(huán)握,而后一點點收緊,微涼的掌心貼住安琪拉溫?zé)岬钠つw,令他長卷的眼睫細微顫動,頗為楚楚動人。 他四指不動聲色的下滑,自然的與安琪拉的右手掌心相對,她的手心很溫暖,對于常年貧血體溫偏低的他,像是在風(fēng)雪中遇見了唯一的暖爐。 他抬頭觀察安琪拉的反應(yīng),半秒后放心大膽的穿過她手指的縫隙,與她像世間普通的情侶一般走在街頭平凡又日常的十指緊扣。 安琪拉和中也都想象不到,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能給他帶來多么大的滿足感,如同泡進溫泉池,洗去一身塵土與疲勞的旅人,連骨頭都酥軟了。 陀思像只弱小可憐的小狗似的,對他的生殺大權(quán)掌握在安琪拉手中,在安琪拉拖著他這樣一個黏皮糖走進書房辦公時,他總算遏制不住心底的妄念,它們被主人封印太久,滾雪球般的成長,已經(jīng)成為了他無法掌控的龐然大物。 他指腹輕搭桌沿,悄無聲息的靠近安琪拉,聲音很輕,糅雜一絲性感的沙啞:“我能……吻您嗎?” 這個姿勢令他腰身下榻,黑色的斗篷勾勒出他纖細的線條曲線,他仿佛一無所知,聲音輕到唯恐驚擾沉睡的煙塵:“可以嗎……?” 安琪拉撞入他暗沉的眼眸,積淀著排山倒海、能把她裹挾的濃稠情緒,他粉白的唇瓣如窗外的櫻花飛散:“求您……” ……著實讓人心動不已。 誰不想撕碎他冷靜優(yōu)雅的假面,看見他這樣高傲的人因為自己露出這樣脆弱又依戀的神情呢? 安琪拉表情松動,流露出些許被蠱惑的意味。 嗒—— 一個冒著熱氣的陶瓷杯放在安琪拉面前。 安琪拉的視野被熟悉的人的覆蓋,中也出現(xiàn)的時機及時,側(cè)身擋住陀思身形的姿勢巧妙又自然,他低聲詢問:“今天晚飯想吃什么?” 中也清晰的看見安琪拉眼底微小的念想熄滅了,她搖搖頭。 中也了然:“那就和之前說的一樣吧?!?/br> “咳咳……”陀思掩嘴輕咳,咳聲雜著細微的喘,弱不禁風(fēng)的身形晃了晃。 安琪拉抬眸瞥他一眼。 中也不動聲色的移了半步,附身輕聲道:“安琪拉你先忙?!?/br> 他轉(zhuǎn)臉喚這個家里多余的人:“你跟我去廚房?!?/br> 說罷不由分說的扯著陀思的披風(fēng)離開,但是他被囚|禁十四天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他在中也略顯粗暴的拉扯下踉踉蹌蹌的往前走,幾次近乎跌倒。 快到書房的門口時,他回頭望向安琪拉,與她對視,那瞳孔空洞無物,虛無一片,只有碰見她時才升起點點細碎的星光。 安琪拉終是心軟了一瞬,動了惻隱之心,她叫住中也:“中也,讓他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再幫你做飯吧,現(xiàn)在還沒到飯點,不急的?!?/br> 中也捏了捏拳頭:“嗯……我知道了?!?/br> 陀思攏了攏歪斜的披風(fēng),定定的盯著安琪拉,就好像除了她這世間并沒有什么能入他眼的事物,他被她奪走尊嚴理想,成為他的精神支柱。 安琪拉回視他。 她總算發(fā)現(xiàn)他與那些男人的不同之處。 他太安靜了,又很少說話,但安琪拉很難忽略他,一旦他開口,嗓音像音色復(fù)雜多變的大提琴,抒發(fā)他深沉而復(fù)雜的感情。 他既沉默又熱烈的愛著安琪拉。 或許并不能稱之為“愛”,他的所有情感載體,人類誕生之時所擁有的冗雜沉重的情緒因子都因她而激發(fā),傳導(dǎo),回饋。 安琪拉已然成為他……泛善可陳且空曠虛妄世界里的……神明。 陀思和中也走后,剛剛那一眼還是在安琪拉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不由自主的擔(dān)心他是否會適應(yīng)外界的環(huán)境,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是否能接受一點刺激。 突然,安琪拉翻閱文件的指尖頓住……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在她心中產(chǎn)生—— 她有些驚愕地呢喃:“剛剛……那不會是憐惜欲吧……” 安琪拉神色復(fù)雜起來,她有清晰的自我認知,作為“荒霸吐”的一部分誕生于世,她的感情稀薄到令人發(fā)指。 而現(xiàn)在她居然因為一個人產(chǎn)生了這種屬于人類的、正面的情緒…… 咔噠,咔噠。 墻上的時鐘是這寂靜書房內(nèi)唯一的發(fā)聲源。 主座上年輕的首領(lǐng),緩緩的、抬起手遮蓋下半張臉,嘴角清晰上揚,她肩頭的一縷發(fā)絲滑落,周身的氛圍變得詭異莫測。 ——她想殺了他。 - 難以置信!安琪拉和陀思相處居然如此純愛,果然她們很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