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鶯時[[先婚后愛]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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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從方才的照面就能看出,這位的財力和地位,跟薄成許又不可同日而語。 即使是六千萬,若他有心相幫,想必也不過舉手之勞。 可面對這份從天而降的機遇,柳拂嬿不假思索地抗拒。 縱使薄家再揮金如土,也沒有從六千萬的泥沼里挽救她的原因。 她沒有能平等交換的籌碼。 最便宜的東西往往最昂貴。 思及此,柳拂嬿斂眸,繞開了話題的核心。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題?!?/br> 她口中喉糖還未化盡,言語間,帶著薄荷與淡茶織就的冷冽氣息。 聽出婉拒與拒談隱私之意,薄韞白不再多言。 他退后一步,提起手中白傘,讓出門外的路。 “天氣不好,我送你一程?!?/br> “謝謝,不必了。” 柳拂嬿卻并未多看一眼那輛深黑色的邁巴赫,眼眸低垂著,輕輕搖搖頭。 今晚已經(jīng)承了他的情,她實在不喜歡欠人太多。 五分鐘后,巷子兩頭的積水漾起波瀾。邁巴赫自北邊原路返回,柳拂嬿走向南邊的地鐵站。 沒有問他的全名,因為不會再見面。 這種高居云端的貴公子,和深陷泥沼的她,不會再有第二次交集。 回到暫住的酒店,腕上紅痕還是沒褪,一沾水就疼。 被薄成許用力攥過的觸感仿佛還在,揮之不去。 柳拂嬿感到一陣不受控制的惡心。 她將水龍頭擰到最大,把手腕伸到冰冷的水流底下。 又擠了滿滿一捧洗手液,用力搓洗了十幾遍被碰過的地方。 一直搓到皮膚紅腫,又被水流凍得發(fā)疼、發(fā)癢,她心里總算好受了一些。 - 這天一早,柳拂嬿去了美院辦公室。 剛打開老舊的電腦,身后立刻傳來個女聲:“你怎么來這么早呀?今天有課?” 回頭就看見抱著一摞文件的喬思思。 喬思思是學院的行政,只比她大兩歲,心理年齡還年輕得很。她的辦公室離柳拂嬿這間不遠,兩人常常在走廊里打照面。 說來有趣,柳拂嬿讀碩士時還給喬思思交過幾次材料,那時候她管喬思思叫老師,現(xiàn)在正好反過來。 “沒課?!绷鲖髡f,“在家里也無聊,來這兒還心靜一點?!?/br> “我懂我懂,郊區(qū)的出租屋哪有辦公室舒服,連個好吃的外賣都點不著?!?/br> 喬思思深以為然地點頭,少頃忽然回過味來:“不對,你不是自己有房子嗎?” 柳拂嬿笑了下,從抽屜里摸出一個好久以前別人給的網(wǎng)紅棒棒糖:“吃不吃?” “這么巧,我最愛的冰霜草莓味!”喬思思接過去,立刻忘了原本要說什么。 也許這糖就是喬思思給她的也說不定。柳拂嬿若有所思。 喬思思一邊吃糖,一邊賴著跟柳拂嬿聊天。 柳拂嬿這股氣質(zhì)誰會不喜歡呢?雖說是大美女卻一點架子都沒有,隨和又照顧人,有種不露痕跡的成熟,讓人情不自禁地就能靜下心。 “哎,你最近刷微博了嗎?”她興致勃勃地開啟話題。 “有個高富帥一直在熱搜上飄著,長得簡直了,那眼睛,那鼻子,那精英熟男的氛圍感,我頓時覺得我以前追的星都是浮云?!?/br> “是么?” 柳拂嬿不感興趣,簡單地應了一聲。 “絕對是??!而且家世特別好,年紀輕輕就是跨國大集團的繼承人,不光長得像小說男主角,連名字都好聽得不行!” 喬思思壓低聲音:“聽說是卷進商戰(zhàn),兩大集團神仙打架,他照片才被曝光的。要不然擱平常,咱們普通人哪能看到這種大人物的熱搜?!?/br> 柳拂嬿稍怔,眼前短暫掠過一張桀驁又矜冷的臉。 記憶里,那人好整以暇,并無半點深陷風暴中心的樣子。 只是,當時他眉間確有倦意,又氤著一層厭世的淡漠。 “什么名字這么好聽?” 柳拂嬿多問了一句。 “難道你有興趣?”喬思思雙眼蹭地一亮,連聲音都高了八度,“天哪大美女,太不像你了!” 她十分盡心地冥思苦想起來:“叫……叫什么來著?”說著把手指埋進發(fā)根里一頓猛薅,終于福至心靈,“啊對!有個字兒是白!” “都沒能讓你記全名字,”柳拂嬿彎唇,“看來這人也不是很帥?!?/br> 估計不如她認識的那個。 “話可不能亂說!”喬思思沖動地直起腰,“就是中間那個字有點生僻,我才記不清。” 她說著就滿兜里掏手機:“我給你看照片!看了你就知道,沒有哪個女人會覺得他不帥,除非是女盲人——” 忽然,一陣冷漠的敲門聲打斷她的話。 設計學院的男輔導員站在辦公室門口,推了推眼鏡:“喬老師,你再不把表格給我,就要趕不上了?!?/br> 喬思思吐吐舌頭,扔下一句“下次給你看啊”,就溜出門外。 辦公室再度回歸寂靜,沒了活潑的煙火氣。 柳拂嬿把喬思思順手拉來的那張空椅子搬回原位,回到電腦前,開始干正事。 先查江闌美院周邊的出租屋,可挑了一個半小時也沒什么結(jié)果。 把幾個勉強說得過去的房子加入收藏夾后,她揉了揉眼睛,仰起頭滴人工淚液。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柳拂嬿嘆了口氣,指尖用力刺了刺掌心,終于打開江闌法院案件公示網(wǎng),在搜索框里輸入“賭玉”幾個字。 搜索前,先將判決時間設定在近兩年內(nèi)。 兩年前的沒必要看,她早研究過一遍,判下來對賭玉者和家屬有利的結(jié)果少之又少。 這本就是合法的交易行為,銀貨兩訖,愿賭服輸。只有少數(shù)證據(jù)齊全的情況,才能以詐騙罪起訴對方。 她抱著為數(shù)不多的期待看了一上午卷宗,僅有的希望也灰飛煙滅。 不構(gòu)成詐騙罪,駁回原告請求。 駁回。 駁回。 駁回。 一直熬到下午,終于看到一個勝訴案例。她立刻將關鍵語句標亮,把文件鏈接發(fā)給陶曦薇。 坐立不安地等了一陣,對方直接打來電話。 “我看完啦,還拉我?guī)煾赣懻摿艘槐??!?/br> 陶曦薇語氣漸低,帶著幾分小心翼翼:“阿姨的情況和這個案子不太一樣,咱們勝訴的希望不大……” 她嘆息:“而且這個案子是赫赫有名的鐘律打的。他能贏,不代表別人也能贏?!?/br> 柳拂嬿將“鐘俞”兩個字輸入搜索框,問:“如果能請到他,對判決有多大幫助?” “籠統(tǒng)估計,勝訴概率能從百分之五提升到百分之四十吧。”陶曦薇很低落,“但鐘律可是金字塔尖上的大佬?!?/br> 她人在律所,此時鬼鬼祟祟地壓低聲音,用氣聲道:“別說我或者我?guī)煾噶?,就連我們律所的合伙人都高攀不起。” 柳拂嬿垂下眼眸,輕聲道:“那算了,不麻煩……” 還沒說完,陶曦薇已經(jīng)搶先開口:“沒關系,我頭鐵!我已經(jīng)在圈子里幫你問了,校友老師同事我全群發(fā)了一遍,爭取聯(lián)系上他!” 這聲音像一顆水蜜桃泡騰片,砸入柳拂嬿黑壓壓的意識里,炸出細密的氣泡。 柳拂嬿有些恍神。 面對這份赤忱,她第一反應,竟然又是回避。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某一日起,她被無力感徹底侵蝕。從此遠離人群,遠離溫情,遠離未知的可能性。 因為無力,并不覺得自己對別人有絲毫價值。所以一直在推拒。 怔忡間,陶曦薇又問:“哎,你給我說句實話,阿姨這次到底欠了多少?” “咱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你一直瞞著我干嘛?!?/br> “我手里還有六萬存款,我媽也說能借你們家三十萬,能不能管點用?” 短暫的惘然后,鼻酸感排山倒海涌上來。 柳拂嬿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再度借著客氣的名義,說那些疏離的場面話。 “謝謝你,曦薇。也幫我謝謝孫阿姨?!?/br> 她努力令自己語調(diào)如常:“真不用啦,我媽就是個無底洞,不能把你和你家里人也拉進來?!?/br> “放心,天無絕人之路。我再想想別的辦法?!?/br> 面對偌大的善意,感激的話說一籮筐都顯得輕飄。 而她又怎么忍心告訴陶曦薇,在六千萬面前,普通人所有的家底,都只是杯水車薪。 掛掉電話,柳拂嬿用紙巾捂了捂眼睛。她在位子上坐了很久,直到覺得渾身乏力,才想起沒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