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鶯時[[先婚后愛]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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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柳韶不敢開燈,也不敢發(fā)出絲毫動靜的緣故,抬眼望去,房間里又冷寂、又凌亂。 不顧柳韶阻攔,柳拂嬿一把拉開了窗簾。 清光入戶,也沾染了滿室塵埃。彩色的裝飾架早就落滿灰塵,連同柳韶那張放大的藝術(shù)照,也許久沒擦過了。 架子前?面,是柳拂嬿用過好幾年的畫桌,其實?也只是一條長長的舊茶幾罷了。 干掉的顏料散落在抽屜里,跟她高中時用的舊書包擠在一起。 一切都物是人非,給歸家的親切感染上?凄涼的底色。 “這些天,害不害怕?” “后不后悔?” 柳拂嬿沒有回頭,冷聲問她。 “嗚……” 柳韶說不出話。 只是干澀的喉嚨里,發(fā)出一陣陣嘶啞的抽噎,象征著她已經(jīng)擔(dān)驚受怕到了極點。 柳拂嬿按下心頭的不忍,又漠聲道:“以后,還?敢不敢再去賭玉了?” 柳韶抬起空洞的雙眼,過了一陣,才絕望地囁嚅道:“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我已經(jīng)……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br> 連日以來,驚懼已經(jīng)將?她打垮,她膝蓋一軟,眼看?就要癱在地上?。 柳拂嬿快步上?前?,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債已經(jīng)還?清了?!?/br> “你還?在住院的時候,欠條就已經(jīng)撕掉了?!?/br> 她拿出包里的收據(jù),給柳韶看?了一眼,又立刻收了回去。 “什、什么?” 柳韶沒反應(yīng)過來,怔怔地跪坐在原地,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這么大的一筆債款……你還?掉了?你哪來的錢?” “有一個?人,同意幫我還??!?/br> 柳拂嬿垂下眼眸。 “前?提是,我得滿足他的一些要求?!?/br> “?。恳??”柳韶震驚地抬起眼,“小嬿,你答應(yīng)給人干什么?” “這你就別?管了?!?/br> 柳拂嬿松開了她的胳膊,坐回沙發(fā)前?。 “但是,我們簽訂的協(xié)議是一次性的,難聽話先說在前?面,你再敢欠半分錢的債,那個?人不會管你,我也不會?!?/br> “……六千萬,那可是六千萬啊。七個?零,八位數(shù)……全還?清了、全還?清了?” 柳韶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沖昏了頭腦,機械地滿屋子踱步,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語。 “再也沒有債主跟蹤我了?我可以出門?了?我……我自?由了?” 漸漸地,掩飾不住的笑?意,涌上?了她的眼角眉梢,就像洶涌澎湃的海浪,淹沒了此前?彌留的全部恐懼。 她往后一仰,呈一個?大字躺在了床上?,舒舒服服地發(fā)出了一聲漫長的嘆息。 而后,又忽然坐了起來。 “這么大好的日子,得開瓶酒……” 她說著,就步履輕快地朝廚房走去。 望著那春風(fēng)吹又生的背影,一股熟悉的恐懼感,席卷了柳拂嬿的心頭。 她幾步走過去,堵在柳韶的面前?。 “你先答應(yīng)我,給我發(fā)毒誓。” 柳拂嬿緊緊抿著唇瓣,牙齒拼命用力,才咬住了那股切骨的寒顫。 “答應(yīng)我,以后再也不沾賭玉,再也不欠別?人半分錢。不然下一次,你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br> “哎呀,現(xiàn)在說這個?干嘛?!?/br> 柳韶一彎腰,就從?女兒纖細(xì)的手臂下面鉆了過去。 她眉開眼笑?地從?酒柜里拿出兩只酒杯,敷衍道:“大喜的日子,先喝酒?!?/br> 巨大的寒意涌上?心頭,叫人顫抖不已。 柳拂嬿在心底嘶吼著,一把拽住了柳韶的手臂,把她扯了回來。 “你真是無藥可救!” 窗外雨勢漸大。雨水滂沱,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框上?。 蒼白的閃電劈下來,一瞬間,照亮了女人毫無血色的臉。 下一刻,轟鳴的雷暴聲,就響在耳邊。 “我說過再不管你,不是氣話。” “從?今天起,我不會再叫你一聲媽?!?/br> 說完,柳拂嬿當(dāng)著柳韶的面打開手機,把她的微信和手機號,全都拉進?了黑名單。 又一把抄起桌上?的剪刀,狠下心,剪斷了手腕上?那條金綠色的手鏈。 手鏈落在地上?,剔透的寶石摔出幾條裂隙,沾染了骯臟的塵埃。 全然看?不出,這條手鏈,柳拂嬿曾如獲至寶地愛惜了十三年。 十三年前?,她在國畫比賽里拿了獎。也正是那天,柳韶得到幾顆同色系的寶石,才找人鑲嵌好,想轉(zhuǎn)手賣出去。 可見到女兒望著這串手鏈的眼神,柳韶就跟買家毀了約。 她親自?把手鏈給女兒戴上?,告訴她機擴藏在背面,用左手食指一勾一提,就能將?它打開。 從?那天起,柳拂嬿再不曾摘下來。 怕在學(xué)校里戴太顯眼,她就把手鏈藏在校服袖子里。洗澡的時候,也要先用保鮮膜把手鏈包起來再洗。 手鏈遮住了那條丑陋的疤痕,也好像遮住了母女之間,所有不愉快的回憶。 一看?到這條手鏈,柳韶就知道,女兒還?惦記著自?己。 可現(xiàn)在,它被剪斷了,摔壞了。 光芒黯淡了,落在泥土里。 柳韶望著那片微弱的金綠色,忽然覺得,好像自?己的手腕上?也被狠狠地剜下了一圈皮。 她一下就哭了。 痛徹心扉,鮮血淋漓。 “小嬿,mama知道錯了,你別?……別?不認(rèn)mama……” 柳韶慌慌張張撿起那條斷裂的手鏈,捧在手心里,哭喊道:“你把它戴回去,戴回去。mama以后做小生意,再也不沾那檔子事?了,行不行?” 她太驚惶,不小心碰到了柳拂嬿的肩膀。 柳拂嬿沒有半點心理防備,身體朝后猛烈地一彈,躲開了她的手。 那只手尷尬地懸在了半空。 半晌,才默默收了回去,捂住自?己的眼睛。 淚水從?指縫間涌出。 “你休息吧,我走了?!?/br> 柳拂嬿也是心亂如麻。她沒有再看?柳韶一眼,只是從?對方手里胡亂抓過了手鏈,握在掌心里,隨便?團了團,便?離開了家門?。 - 蘇城的春來得比江闌更?早。 站在小橋上?往對岸望,梢頭葉芽如云似霧,像一大片嫩綠色的纖薄織錦,在雨絲里輕輕搖曳。 柳拂嬿望著這景色發(fā)了一會兒呆,沒注意到電話已經(jīng)接通了。 “喂?” 等了一會兒不見回應(yīng),聽筒對面的婦人又樂呵呵地叫了一聲:“嬿嬿?好久不見了,找阿姨什么事??” “孫阿姨,”柳拂嬿回過神來,“我看?見包裹已經(jīng)簽收了,您收到了嗎?” “哎喲,原來那包裹是你送的呀。” 孫湘寧很是不好意思?:“你這妮子從?小就愛跟大人客氣,買了那么多?燕窩啊阿膠啊,阿姨哪吃得完喲?!?/br> “吃不完也可以送朋友,滋補身體的?!?/br> 怕沙啞的嗓音泄露心事?,柳拂嬿一字一句,放緩了聲音。 “一點小禮物,您不用放在心上?,曦薇在這邊也幫我很多??!?/br> “行,行,”孫湘寧慰藉地說,“你跟薇薇倆人是一起長大的,在江闌互相有個?照應(yīng),也叫我們做家長的放心?!?/br> “對了,什么時候回家來?今年的春茶特別?香,阿姨給你留了幾罐,本想給你寄過去,但還?是用咱們蘇城的泉水泡茶,滋味才最好啊?!?/br> “……不用了,我應(yīng)該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回去了?!?/br> 柳拂嬿抬起眼,看?了看?橋?qū)Π兜奶贞剞奔遥÷暤匚宋亲印?/br> “阿姨,其實?我今天打電話,是有個?事?兒想拜托您。您跟我媽是這么多?年的老鄰居了,要是我不在的時候,我媽出了什么事?兒,您一定跟我說一聲?!?/br> “……但千萬別?告訴她,我給您打過這個?電話。” 孫湘寧聽出了柳拂嬿的欲言又止。 這些年,柳韶家里的那些隱情,她這當(dāng)鄰居的不是不明白,也一樣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