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檬回復(fù)：【真分了，我又不會拿這種事情騙禮物?！?/br>
    季檬：【改天跟你說詳情！今天崔雪郝在我家?！?/br>
    付梓芮：【okok，還是先祝賀你，分手快樂！】

    季檬租住的這套房子是三居兩衛(wèi)，有個客房是專門給崔雪郝留的。

    她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去那間客房。

    兩人一起罵簡崢罵了一個多小時，罵累了，房間內(nèi)安靜一會兒，崔雪郝問：“對了，你下午跟沈教授去干什么了？”

    季檬：“他讓我?guī)ッ粜袠?，他不認路?！?/br>
    崔雪郝想了想：“怎么不叫吳教授跟他一起？”

    季檬撩了下頭發(fā)：“他說吳教授還沒吃完，他趕時間要先過去。”

    崔雪郝回憶著說：“吳教授很快就吃完了啊…”

    季檬打了個哈欠：“那我不懂，可能他們說岔了吧?！?/br>
    *

    次日，季檬從床上醒來，已經(jīng)快到下午。

    昨晚聊完天，她又回屋看了會兒被刪除的彈幕。

    季檬洗漱之后，頂著腦袋上的干發(fā)帽，推門出去，踩著小拖鞋吧嗒吧嗒去找崔雪郝。

    “餓死我了，睡餓了，寶貝你吃午飯了沒，我要點外賣——”

    客房的門是虛掩的，她一邊扯著嗓子說話，一邊推開門。

    桌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崔雪郝正坐在桌前盯著屏幕，耳朵上帶著無線耳機。

    季檬走到她身邊，姐倆好地摟住她脖子笑：“誒喲，不愧是我們崔博士，大早上起床就開始學(xué)習(xí)了？這是什么...視頻課嗎？”

    崔雪郝如遭雷劈的表情，慌亂地點了幾下觸摸板，把耳機摘掉。

    她深吸一口氣：“蘇大線上的研討會，剛才我開著攝像頭的?！?/br>
    “......？”

    季檬表情僵住，抬手摸了摸自己完全素顏的臉，以及，頭頂上像蒙古包一樣的干發(fā)帽。

    “多...多少人？”

    “二十多個。人不多，所以要求都開攝像頭。”

    “他們看見我了？”

    “肯定……”

    沒帶耳機，電腦已經(jīng)自動切換成外放。

    屏幕上，側(cè)邊的畫面列表，季檬一眼就看見了沈鶴霄那張清俊的臉…

    安靜許久，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音響中傳出。

    沈鶴霄嗓音清?。骸按扪┖峦瑢W(xué)，你那邊黑屏了，麻煩檢查一下設(shè)備?！?/br>
    崔雪郝：“……”

    季檬：“……”

    第6章 6

    #06

    雖然，研討會上所有人大概都看到了剛才季檬過來摟她脖子的畫面，但崔雪郝還是打開攝像頭和麥克風(fēng)，冠冕堂皇地解釋一句：“不好意思老師，我剛才好像掉線了...”

    季檬已經(jīng)自動退到鏡頭之外，怯生生地瞄了一眼。

    畫面里，沈鶴霄似乎是盯了屏幕看了幾秒，眼神黯淡下去：“沒事，現(xiàn)在繼續(xù)剛才的問題。”

    “國際上常用的光度模型是 hapke模型，它是在傳統(tǒng)離散顆粒介質(zhì)輻射傳輸理論的基礎(chǔ)上，考慮...”*

    季檬發(fā)現(xiàn)，崔雪郝聽會的時候只開了攝像頭，并沒有開麥克風(fēng)。

    還好...這二十多個人沒聽到她說什么，應(yīng)該只看到她一閃而過的臉。

    即使如此，季檬還是下意識放緩動作，輕手輕腳地走出客房，出去吹頭發(fā)。

    點好外賣之后，又覺得一個人無聊，返回了崔雪郝所在的客房，坐在鏡頭之外的位置吃東西。

    這研討會上討論的東西，她一個字都聽不懂。

    尤其沈鶴霄說話時，搭配他那冷冰冰的聲線、毫無起伏的語氣，季檬只覺得她在聽外星語。

    但這外星語應(yīng)該還挺高端的，每次沈鶴霄發(fā)完言，向他提問的人都很多，好幾個人同時打開麥克風(fēng)，像是什么線上采訪一樣。

    “沈教授好，您剛才導(dǎo)致它們光譜差異的原因是太空風(fēng)化，請問這是為什么？”

    “沈教授，動力學(xué)機制的過程也會對小行星的空間分布特征產(chǎn)生影響嗎？”

    季檬聽著“空間”“小行星”這些名詞，想起小時候，她好像給沈鶴霄送過一本天文學(xué)的科普讀物。

    那時他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算得上是熟絡(luò)，沈鶴霄家里好像不怎么管他，季檬便讓他幫忙藏一些“違禁品”，游戲機、漫畫書、言情小說之類的。

    有一次，趕上書店買三送一的促銷活動，老板送了她一本滯銷的《走進天文》。

    季檬對這種科普類型的書毫無興趣，當(dāng)作“感謝禮”送給了沈鶴霄。

    他好像很認真的看過，還在書上做了許多勾畫和標注。

    季檬靠在椅子上，不由笑了下。

    某種程度上，她是不是也能算沈鶴霄的天體物理學(xué)道路上啟蒙人之一？

    想到此處，她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要臉。

    那本《走進天文》也就是一本面向中小學(xué)生的科普書籍，現(xiàn)在的沈鶴霄，是年輕有為的學(xué)術(shù)人才、備受矚目的大學(xué)教授。

    雖然他智商高，但能有現(xiàn)在的成就，勢必也付出過不少努力，那都是人家自己的努力，跟她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

    終于，一小時之后，季檬玩手機都玩累了，旁邊的研討會才結(jié)束。

    崔雪郝關(guān)閉攝像頭，長長舒了一口氣：“太尷尬了...我真沒想到剛才沈教授會cue我開攝像頭。我還以為他是那種不愛管學(xué)生閑事的老師呢，沒想到連會上沒開攝像頭這種小事都管...”

    季檬想了想說：“他應(yīng)該...挺喜歡管別人的?！?/br>
    崔雪郝轉(zhuǎn)頭看她：“怎么說？”

    季檬回憶著說：“初中的時候我特別不聽話，經(jīng)常翹課外輔導(dǎo)班去找他玩。他后來就勸我，‘既然有條件，就好好學(xué)習(xí)，別跟家里人對著干’。當(dāng)時他也就才上高中吧，小小年紀的，就...”

    頓了兩秒，她想出一個評價的詞：“好為人師。”

    “然后現(xiàn)在真成‘人師’了。”

    崔雪郝顯然抓錯了重點，滿臉都是羨慕：“哇，你初中的時候還經(jīng)常跟他一起玩？”

    季檬：“也沒有經(jīng)常吧...偶爾?！?/br>
    崔雪郝朝她眨了兩下眼：“檬，你和沈老師，這算不算是青梅竹馬??？”

    季檬笑了，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肯定不算啊。青梅竹馬人家都是從小一起玩到大，我認識他大概...一年吧，然后他就搬家離開蘇城了，后來再見面，我都已經(jīng)上大二了?！?/br>
    崔雪郝合上電腦，邊想邊說：“那前天見面的時候，我聽他跟你說話語氣挺熟絡(luò)的，我還以為你們以前關(guān)系特別好?！?/br>
    季檬挑了下眉：“小時候也算是關(guān)系挺好吧...但那都是我初中的事了，太久遠了。你跟你初中關(guān)系好的朋友還保持聯(lián)絡(luò)嗎？”

    崔雪郝笑了聲：“那還真沒有，可能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了?！?/br>
    *

    另一邊，北陽大學(xué)行政樓。

    沈鶴霄正坐在吳教授的辦公室，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電腦上的幾篇論文，是蘇大學(xué)生的結(jié)課論文。

    吳教授站起身，笑說：“剛才又看見雪郝和她那個本科小同學(xué)了。女孩兒之間的關(guān)系就是跟我們男人不一樣，沒事兒就摟摟抱抱，親熱得很。”

    沈鶴霄抬眸，片刻后“嗯”了一聲。

    吳教授：“不過崔雪郝是挺不錯的，是我?guī)У倪@幾屆里最優(yōu)秀的研究生，博士申去蘇城大學(xué)了。女孩兒學(xué)物理的本來就少，能讀到博士的就更少，到時候還得麻煩沈老師幫忙關(guān)照。”

    沈鶴霄又低頭看電腦，聲音很淡：“她有自己導(dǎo)師關(guān)照?！?/br>
    這兩天，吳教授已經(jīng)差不多習(xí)慣了沈鶴霄的說話方式。優(yōu)秀的人，大多有不同于常人的性格特點，比如沈鶴霄，性子很冷、不愛應(yīng)付人情世故，也不習(xí)慣客套。

    他笑了下：“也是。我就隨口這么一說，她...”

    說到一半，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

    吳教授揚聲：“進——”

    門口，簡崢抱著一沓資料，探頭探腦地走進來。

    吳教授側(cè)過頭，“簡崢啊，找孫老師嗎，他今天沒在?！?/br>
    簡崢帶上門，走到桌前，小聲說：“吳老師好，沈老師好。我找...沈老師。”

    好半晌后，沈鶴霄終于緩緩抬頭，給了他一個眼神。

    “有事？”

    簡崢點頭：“沈老師，這是我的成績單和課題研究經(jīng)歷...想請您過目。”

    他將一沓材料遞過去，沈鶴霄沒接，盯他片刻，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給我看這個做什么？”

    簡崢攥了攥衣角，說：“沈老師，我想申請?zhí)K城大學(xué)的博士，給官網(wǎng)上列出的博導(dǎo)郵箱都發(fā)過郵件，可一封都沒被回復(fù)...只能過來問問您，了解一下情況。”

    沈鶴霄重新看向電腦屏幕：“沒回復(fù)就是對你沒興趣，或者沒有招收名額?！?/br>
    簡崢咬咬牙：“那您兩年之后會有招博士的名額嗎...”

    沈鶴霄：“不清楚?！?/br>
    簡崢在原地沉默幾秒，把桌上的資料拿回來：“打擾您了沈老師?！?/br>
    待簡崢離開，辦公室的門闔上，吳教授搖搖頭：“簡崢這孩子...還是年輕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