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青黛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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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宴堂中,樂工奏樂,伶人獻(xiàn)歌,賓主洽歡之際,李誨來到裴蕭元身前,行禮,邀他去觀自己的箭術(shù)。 “蒼山回來,我牢記師傅教誨,這些時日,在家有勤加練習(xí)。前些時日師傅事忙,徒兒不敢打擾,今日想請師傅移步,指點(diǎn)一番,看我有無進(jìn)步?!?/br> 他話音落下,幾名平日熟識關(guān)系親近的王府屬官紛紛搖頭,笑勸他作罷,“都知新安王你做事頂真,只也不用如此勤勉!叫你師傅安坐,好好享這宴樂,改日再看吧!” 連寧王也笑責(zé)孫兒不懂事,李誨卻依舊不走。裴蕭元便笑著起身,朝諸人告了聲罪,終還是被李誨請走。出宴堂,師徒二人沿東廊走到盡頭,拐往李誨平日射箭的靶院。到了,郭果兒帶著兩親兵守在門外,正機(jī)警地察看四周,見二人到,急忙來迎。 李誨確知附近無人,低聲道:“師傅,我大舅父昨夜三更入的府,家中除了阿公和阿娘還有我,無人知曉。他此刻就在弓刀房中,等著師傅?!?/br> 裴蕭元頷首,邁步入內(nèi)。李誨和郭果兒便在靶院□□箭,不時發(fā)出噼噼啪啪的箭簇中靶之聲。 薛家長子,已承襲父爵的宋國公兼山南道節(jié)度使,梁州都督薛勉上月入京述職完畢,因兩地相去不遠(yuǎn),梁州就在京畿西南,他便以調(diào)養(yǎng)身體為由,請求暫時留京,得圣人許可。最近一直安家休養(yǎng),昨日收到其妹薛娘子的密約,遂喬裝入了寧王府,等到此刻,裴蕭元終于現(xiàn)身,他上來行禮,口稱駙馬。 就皇家內(nèi)的親姻關(guān)系論,薛勉雖和裴蕭元同輩,是為姻兄,但對方年紀(jì)大他一截,已近四十,雖無赫赫功勞之名,卻出身于祖上有過從龍開國之功的世家,又在外任官多年,手握一支兵馬,也是朝中極有資歷的大員了。裴蕭元察他雖看去態(tài)度恭敬,實(shí)則雙目炯炯望來,顯在打量虛實(shí),立刻快步上去,將他雙臂托起,隨即作揖,還禮:“新安王說薛都督昨夜便來了,累都督久等,實(shí)在叫我愧疚?!?/br> 薛勉笑擺手,搖頭:“我早便聽聞駙馬之名了,一直盼望能有機(jī)會見面。此次如同上天賜下良機(jī),我求之不得,甘之如飴。咱們姻親不論,駙馬還是我那外甥的授業(yè)之師,可謂是親上加親,駙馬便不必和我客氣?!?/br> 不過寥寥數(shù)言,雙方便對對方各是有了大致認(rèn)定。薛勉感知對面這剛做了公主駙馬的年輕人謙遜、有君子之風(fēng),姿儀超然,非一朝得勢便氣焰熏天、不可一世之人。裴蕭元亦是瞧了出來,薛家的這位掌門之人,顯是刻意表現(xiàn)出來與自己親近的意思。 他心中有數(shù),便也不再迂回,請薛勉入座,隨即單刀直入道:“裴某如此將薛都督請來相見,以都督之明,既來,我便不與都督說啞謎了。都督可否告知,近來與柳策業(yè)往來之時,是否察覺異樣?” 薛勉聽這話,神色微變,方才面上的笑容隨之消失,遲疑半晌,問:“裴駙馬可否告知,你此行約見,是奉圣人之命,抑或是駙馬自己為之?” “這有區(qū)別嗎?”裴蕭元反問一句。 薛勉一怔。 “圣人日理萬機(jī),自是無暇親自過問咱們姻親相會這種小事。不過,今日約見都督于此,是公主的提議?!迸崾捲粗?,一字一字道。 薛勉復(fù)怔,卻依舊暗咬牙根,躊躇不肯多言。 裴蕭元哂然一笑,“薛都督家世殷厚,祖德豐澤,傳到都督這里,眼下更有一個良機(jī),可叫都督你功名泰山,可保汝薛氏盛德百著。都督是聰明人,還望自己當(dāng)機(jī)立斷,切勿首鼠兩端,更不可行差踏錯,被居心叵測之人加以利用,鑄下大誤。” 薛勉勉強(qiáng)笑應(yīng):“恕為兄愚鈍,裴駙馬所言,我有些不懂?!?/br> “自景升變亂過后,圣朝一度局面困窘,內(nèi)外不寧。幸得圣人治理,經(jīng)這一二十載,海內(nèi)升平,四邊寧定,今日局面,可謂來之不易。然而圣人再如何英明,所謂天下之重,非獨(dú)治所安,他也需肱骨賢能輔弼。放眼朝廷,如今能稱得上賢臣能臣者,又有幾個?” “公主命我轉(zhuǎn)告你,她前幾日讀兩朝書,曰,朝無賢能,猶鴻鵠之無羽翼也,縱有千里之望,猶不能致其意之所欲至矣!她深以為然?!?/br> 他的神色此時已轉(zhuǎn)為肅穆,注視薛勉:“以忠得進(jìn),以信守位。公主叫我問你,你可愿為將來那鴻鵠之翼?” 薛勉錯愕不已,醒神過來,慌忙從座上起身,向北拜了幾拜,復(fù)又目光躲閃,吃吃地道:“臣多謝公主如此看重。待臣回去,定要勸阻那些不識時務(wù)之人,如今天下太平,何苦要步陳思達(dá)的后塵……” 裴蕭元微微一笑:“薛都督,你是害怕將來萬一康王得勢,你要遭殃?” 薛勉心事被他一下戳中,面上的假笑也掛不住了,拭了下額頭熱汗,沉默不言。 “薛都督,不瞞你說,將來到底如何,我如今也是不知,但康王,恐也非陛下之愿,這一點(diǎn),我可向你保證?!?/br> “你何妨置身處地考慮一番,倘若換成你在公主今日之位置,你會愿意叫康王得勢?”最后,裴蕭元悠悠地道。 薛勉雖也是個武將,但本身并無柳策業(yè)那樣的勃勃野望,生平最大心愿,便是守住如今的富貴和家業(yè)。 他薛氏與柳、韋兩家,在外人看來,是榮損與共,休戚相關(guān),實(shí)在難以分割了。多年來,他原本自然也盼望太子順利繼位,如此,大家平安無事,他也可繼續(xù)保住富貴。然而這幾年,越看越覺太子不穩(wěn),尤其此番公主歸朝,太子和柳家恐將不果,這幾乎已是一個極是明顯的大勢了,端看圣人何時發(fā)聲而已。 對于如此局面,他的心里,自是矛盾萬分。柳策業(yè)近來私下頻頻傳信給他,加以籠絡(luò),雖未言明目的,但他感覺,必是將有大事。幫柳策業(yè),萬一事敗,這將是禍延全族的彌天大罪。不幫,太子若真倒臺,?;实哿硗庖蛔涌低跎衔唬瑒t自己必也沒有什么好下場。 雖然他的meimei薛娘子嫁入寧王府,親外甥又是寧王府長孫,但寧王清貴是清貴,向來并不真正管事,將來若真到那個地步,助力也是有限。 便如此,薛勉陷入一個極大的兩難境地。想避事回梁州,又怕萬一走了,長安出個大事,自己來不及反應(yīng)。何況柳策業(yè)若真動手,他便是回梁州,也是逃不過的。故先前尋了個借口,暫時留下,打算再觀望一番。 此刻他聽到裴蕭元如此發(fā)話,登時在心里飛快盤轉(zhuǎn)起了念頭。 康王與公主本身或無怨隙,但與駙馬裴蕭元,因了當(dāng)年北淵之事,顯也不可能真正相安無事。公主既然擇裴蕭元為駙馬,自是和他一體。 難道,公主是想借圣人之寵,和駙馬思謀女帝上位,或是駙馬登基,徹底改朝換代? 薛勉被自己的這個念頭給嚇了一跳,然而緊接著,他便興奮起來。 倘若這個計(jì)劃是真,駙馬和公主這邊,或可借力之人如下: 長公主和長公主駙馬盧家,其家族對北府禁軍頗有影響力。 至于南衙十六衛(wèi)這邊,韓克讓、范希明等幾個勢力最大的大將軍,應(yīng)也會站來。 長安軍力是有了,士族不用說,有天下第一士族之稱的崔家崔道嗣便是駙馬的親舅,到時發(fā)動天下文人鼓噪增勢,易如反掌。 不止如此,還有一點(diǎn)也極其重要。那便是裴冀的聲望以及裴蕭元之父神虎大將軍的海內(nèi)之名以及裴蕭元對如今分散到各地的神虎軍舊部的號召力。 以上,倘若真起事的話,牢牢控制住長安和東都的朝廷,應(yīng)當(dāng)不是什么大問題。 至于過后,地方若借機(jī)以反對之名起事作亂,派兵馬平叛剿亂便可。 以駙馬軍中的實(shí)力,這也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只看這仗會打多久而已。 倘若太子和柳家必倒無疑,比起康王上位自己引頸就戮,所謂富貴險中博,還不如就此機(jī)會,跟著公主與駙馬走,干上一場。 薛勉思慮停當(dāng),再不猶豫,當(dāng)即沖著裴蕭元納頭便拜:“多謝駙馬和公主今日提點(diǎn)!叫我茅塞頓開,如醍醐灌頂!我薛勉在此發(fā)誓,愿奉天地之靈,愿奉宗廟之威,以駙馬和公主馬首是瞻,效忠圣人,效忠朝廷!” 片刻后,裴蕭元自弓刀房中行出。李誨正和郭果兒遠(yuǎn)遠(yuǎn)在守,見狀,急忙迎上。 師傅何以用如此的方式約見舅父,李誨并不十分清楚,但心知必是重要之事。寧王府里人多眼雜,難保不會有一二雙眼目在暗處看著。他自也不會多問。 此刻師傅出來了,他便立刻又陪他回去,免得惹人起疑。 裴蕭元回往宴堂,再坐片刻,西花廳那邊傳來話,公主宴飲已畢,欲待起駕。這邊忙也跟著散了。裴蕭元親去西花廳接人。 二人照面,在周圍喧雜的婦人說笑聲里,他望向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絮雨便知薛勉那里已被他說服,終于深松一口氣,朝他笑了一笑。 裴蕭元從跟來的婢女手中接過絮雨的披風(fēng),正要為她披上,這時,只見李婉婉拉著李誨,姐弟從人群后鉆了上來,并肩而立,朝著裴蕭元和絮雨作了一揖,齊聲道:“恭賀姑姑和姑丈!” 接著,李婉婉道:“珠簾繡幕!” 李誨看去不如阿姐大方,想是被她強(qiáng)行拽來的,有些羞澀,卻也響亮地道:“合巹嘉盟!” “華屋神仙!”一個復(fù)道。 “珠聯(lián)璧合!”另一個跟道。 “新婚燕爾,桂子蘭芽!” 姐弟再次齊誦,完畢,李婉婉便笑嘻嘻地從袖中取出預(yù)先備好的一枝用紅絲系的丹桂,李誨則是一支蘭,姐弟雙雙獻(xiàn)上。 “姑姑,姑丈,你二人大婚,我和阿弟沒什么好送,就給你們念了這幾句話。還有,盼你們早些傳出好消息,那樣我又能做阿姐了!” 丹桂意“貴子”,蘭芽則喻“千金”。 莫說裴蕭元和絮雨沒防備,連薛娘子和一眾王府里的女眷們都沒想到,愣怔過后,反應(yīng)過來,眾人指著兄妹,全都笑了起來。 裴蕭元未免尷尬,面上卻強(qiáng)行忍著,也不敢貿(mào)然接,只拿眼瞥著身畔之人。只見她笑吟吟地將丹桂和蘭枝都接了,也未轉(zhuǎn)給一旁婢女,親拿在手中,道了聲謝,隨即丟下裴蕭元,轉(zhuǎn)身向外行去。 裴蕭元反應(yīng)過來,忙邁步,跟了上去。 第102章 寧王率眾送貴客至大門之外。青頭將一只上馬杌子放到了馬車一側(cè)。絮雨稍提裙裾踩上。裴蕭元在旁扶了她一臂,欲將她送上車,卻見她忽然停在杌子上,似嗅到什么氣味,轉(zhuǎn)面望來,視線掃過他的傷肩,領(lǐng)悟,立刻低聲解釋:“我一口酒也未喝。方才只是近旁之人不慎灑了些在我袖上,不甚顯眼,便不曾換去?!闭f罷輕抬衣袖,以佐證此話。 他遇刺受傷一事,終究是沒能瞞住。昨天開始,也不知怎的,在皇宮南衙內(nèi)小范圍地傳播了起來,至今早,知道的人更多了。各種猜疑紛紛浮出水面。只是眾人對此皆是諱莫至深,并不敢在公開場合議論。方才筵席上也無人提及,進(jìn)酒時,裴蕭元說身體之故,以茶代酒,也就無人勉強(qiáng),故他確實(shí)不曾飲過一滴。 青頭還垂手等在一旁要收回杌子,郎君這一番解釋,聲音壓得極低,其余送行之人自是聽不到的,卻沒逃過他耳。他人立著不動,卻忍不住斜了眼,瞄見公主瞥了下駙馬那一只果然略帶濕痕的衣袖,隨即淡淡收目,登車坐定。郎君這才仿佛微微釋然。 青頭將這一幕收入眼內(nèi),愈發(fā)堅(jiān)定了往后要服侍好公主的決定,正想著,察郎君就要看來,飛快轉(zhuǎn)頭,拖長聲,命馭人啟車。 一行人在恭送聲里離開,隨即照著原定計(jì)劃,往崔宅而去。 與寧王府一樣,崔家早也做好準(zhǔn)備。王氏更是殷勤備至,一番見禮和客套過后,男女賓分座,她領(lǐng)崔族里的眾多女眷圍著絮雨,百般奉承,就差親手為公主倒酒脫履。 絮雨知裴蕭元幼年受崔府冷落繼而出京投奔裴冀的往事,尤其這位王舅母,極是勢利,她自然不喜,更不想和對方有什么深交。今日登門,只是因?yàn)榇舜位槎Y涉及的諸多男家之事皆由崔府代辦,他們出力不少,崔家又是駙馬舅家,來一趟走個過場,全了禮節(jié),也就罷了。 她面上并無任何表露,依舊含笑和王氏等人應(yīng)酬,片刻后才以不勝酒力為由起身,擬得個清凈,待裴蕭元那邊事畢,便可告辭回去。 王氏親將她送到預(yù)先備好的一處精致院屋里,送來各種小食,請她安心休息,出來,又細(xì)細(xì)吩咐府里婢女們在外仔細(xì)服侍,萬萬不可擾到公主,這才退了出去。 另一頭,裴蕭元應(yīng)酬完畢,與舅父崔道嗣私下也說了些話,因知舅母為人,心里一直記掛,擔(dān)心絮雨不耐煩,事畢匆匆就往這邊行來,想親自接她離去,快到時,見崔府里王氏身邊的一個管事娘子上來,道是舅母請他過去敘個話。裴蕭元問是何事,管事娘子說不知,只說人在等了。 裴蕭元無奈,只得跟那娘子改了道,經(jīng)過一道深廊,行到了一處看去頗為隱僻的院前,那娘子笑說人在里面,引他入內(nèi)。 裴蕭元跟著往里行了幾步,只覺偌大一個庭院,竟靜悄無聲,門廊附近,連半個仆婦的影也見不到。 這實(shí)是反常。他心中生了些疑竇,環(huán)顧四周,慢慢停在甬道之上,沒再繼續(xù)往里走。正遲疑,忽然看見對面門內(nèi)緩緩走出來一名女娘的身影,竟是王貞風(fēng)。 裴蕭元沒想到她今日也在崔家,更沒想到此刻會在這里見到她,驚訝之余,一時也來不及細(xì)想,朝王貞風(fēng)點(diǎn)頭致意過后,隨即發(fā)問:“方才說舅母尋我?她人可在?” 王貞風(fēng)沉默著,沒有立刻應(yīng)他的話,此時那管事娘子笑吟吟地道:“駙馬幫下這天下的忙,不是夫人,是另外有人,要親自謝駙馬的救命之恩!” 裴蕭元迷惑,待再問,這娘子又道:“罷了,我不說了,還是請駙馬與貞風(fēng)娘子慢慢說罷。我先告退?!闭f罷,朝裴蕭元行禮,隨即去了,退出時,竟還特意將院門也帶上了。 裴蕭元本只覺莫名其妙,見此情狀,心中不喜,眉頭也難以察覺地微微皺了皺。此刻若非對面之人是王貞風(fēng),需給她留幾分顏面,只怕當(dāng)場便會拂袖而去。見王貞風(fēng)向自己行了一禮,低聲請他入內(nèi)敘話,便壓下心中不快,微笑道:“王娘子若是有事,盡管說來便是。這里也是方便的?!?/br> 王貞風(fēng)似有些恍惚,未立刻應(yīng)。他隨即道:“方才是說舅母尋我,我才來此。既然無事,我也去了。王娘子自便。” 他朝王貞風(fēng)遠(yuǎn)遠(yuǎn)作了一揖,不待她回禮,轉(zhuǎn)身邁步便去,這時,聽到王貞風(fēng)道:“裴郎君留步!” 裴蕭元回首,見王貞風(fēng)從門后走了出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bào)。請裴郎君受我一拜!” 她停在了門前的廊階之下,朝著裴蕭元行禮,雙膝跪地,深深下拜。 裴蕭元未免再次困惑,只得叫她起來。 “王娘子你此為何意?什么救命之恩?你謝錯人了吧!” 王貞風(fēng)從地上慢慢起來,遲疑了下,顫聲問:“裴郎君,關(guān)于我的婚事,你難道不知?” 裴蕭元已有些時候沒碰見她了,此時她來到面前,立在庭院日光之下,方覺她面色憔悴,看去人仿佛生了病似的。又聽她說婚事,不由驚訝,一頓,歉然道:“我前些時日一直有事忙著,竟不知王娘子也議婚了。但不知男方是何方貴人,若喜事定下,記得遣人來說一聲,到時我與公主一道,必準(zhǔn)備賀禮送上。” 王貞風(fēng)望了他片刻,忽然眼眶一紅,眼淚落了下來:“原來裴郎君你當(dāng)真不知?” 裴蕭元便是再急著走,見她如此情狀,念及王貞風(fēng)的父親,也是不可能掉頭就去。 他停了一下,語氣轉(zhuǎn)為緩和,道:“王娘子你近來身體不適?到底出了何事?” “不知裴郎君可聽說過慶王?”王貞風(fēng)并未回答,自顧愣怔片刻,喃喃地問。 慶王是宗室王,因其父曾隨圣人平叛有功,故只要不像曾居住過永寧宅的那個舊王陳王一樣謀亂,尋常即便犯過,也無大礙。此前在一場酒宴里,裴蕭元也曾碰過一回,其人年過四十,是個鰥夫。當(dāng)時聽承平當(dāng)樂子似的,也提過一嘴,道此人于房事有特殊癖好,殘忍好虐。幾年前,房中說是暴病死了一個侍妾,其實(shí)應(yīng)是被他折磨壞的。 他略略頷首:“慶王怎的了?” 王貞風(fēng)眼淚一時如雨,揩淚后,終于再次開口,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原來王貞風(fēng)前些時日,已待正式出家去作女冠子了,不料十天前,慶王府的長史忽然登門來到王家,見到王貞風(fēng)的寡母,開口便是恭賀,道慶王前日路過女觀大門之外,偶遇了王貞風(fēng),極是仰慕,又得知她出身士族,為王氏女,便欲迎做王妃,為表鄭重,遣長史登門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