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暗戀太子妃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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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神仙羅漢,怎么會(huì)什么都知道?”謝無恙無奈地說。他幾乎欲笑一聲,卻又迅速收斂住了。 “夫人,你慢慢吃。”他說,起身坐回琴前。 悠揚(yáng)的琴音再次響起,漫漫地飄蕩在燦爛的水面上。白鳥傍水,菱荷依風(fēng),一對鴛鴦在荷葉間小憩,羽翼交纏,如神仙眷侶。 湖心小亭上,白衣少年垂眸撫琴,他的身旁坐著手捧蓮子的明艷少女。秋日的陽光爛漫,灑落在他們的肩頭,有一種微醺的朦朧醉意,時(shí)光仿佛被無止境地拉長。 恰有一片紅葉晃蕩著隨風(fēng)飄落到少女的發(fā)間。謝無恙眸光一動(dòng),忽地探手過去,手指幾乎碰到她的頭頂。 “干什么?”姜葵拍開他的手。 謝無恙回答:“你頭發(fā)上……落了一片葉子。” “噢?!苯鹗郑诎l(fā)上揮了揮。 謝無恙注視著那片紅葉悠悠落地,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說: 小謝:(痛苦面具)全世界都可以摸老婆的頭發(fā),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 第40章 撐傘 ◎按住他握傘的那只手?!?/br> 天邊漸亮, 微微有雨。姜葵戴著竹編斗笠,轉(zhuǎn)入了長樂坊。 她已經(jīng)朝謝無恙打過招呼,稱自己今日會(huì)翻墻出宮。謝無恙絲毫不介意她獨(dú)自離宮, 甚至親自教她出宮的隱蔽路線, 她便懶得瞞他, 每次離開前還會(huì)同他說一聲。 此時(shí),謝無恙還在偏殿的藥池里沉睡著,顧詹事正幫忙照顧著他。近日來,他仍舊時(shí)不時(shí)會(huì)昏睡一陣, 但是已經(jīng)比以前醒得快了許多。 自從姜葵每日都逼著他晨起練劍、亥時(shí)回宮、準(zhǔn)點(diǎn)就寢后, 所有人都注意到, 他的氣色一天天地好轉(zhuǎn)了,連早朝后都有大臣來賀,說恭喜皇太子得如此賢妻、實(shí)乃人生大幸。 謝無恙只得微笑拱手,想起這位賢妻拿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模樣。 在東宮的這些日子里, 兩人幾乎寸步不離, 以至于整個(gè)長安城都在傳言皇太子與太子妃親密無間、鶼鰈情深、琴瑟和鳴、恩愛非常。 然而, 只有這對少年夫妻自己知道, 兩人既不曾舉案齊眉、更不曾同床共枕,彼此間的關(guān)系僅限于剛認(rèn)識(shí)不久的朋友,或者說, 被共同利益捆綁在一起的戰(zhàn)友。 這日, 姜葵先在東角樓書坊遞了一封給祝子安的信,再往長樂坊請沈藥師調(diào)制一份去子藥,接著又轉(zhuǎn)往打鐵鋪?zhàn)? 去見她的密友白荇。 自從那日槍斷后, 她的槍一直放在打鐵鋪?zhàn)永铩?/br> “小白, ”她在咣咣鐺鐺的打鐵聲里探頭進(jìn)門,“我的槍可修好了?” “早好了,等你取呢!”白荇挽著袖子,抹了一下額角的汗水,朝她點(diǎn)頭微笑。她的笑容爽朗,像一陣晨間的風(fēng)。 姜葵正試著提槍,看見白荇指了一下掛在墻上的一柄長劍,問道:“最近是什么日子?前段時(shí)間,端山公子也來了我這里,請我為他鍛造一把新劍?!?/br> “我長兄也來過?”姜葵想了想,“許是下月要秋狩了,他要換把好使的劍?!?/br> “你來取槍也是為了這秋狩?”白荇問。 “嗯。聽說今秋有白鹿出沒,世家大族都爭搶著要獵下來獻(xiàn)給圣上呢。”姜葵取了一卷白麻布,一寸寸地把她的槍裹起來,“我長兄的劍鍛造好了,要我順路回一趟將軍府送去給他么?” “小滿你真的是笨蛋榆木腦袋?!卑总舻伤?,“這種時(shí)候你幫我干什么?我當(dāng)然是要等他自己來取,這樣我能多見上他一面?!?/br> “對噢?!苯チ俗ヮ^發(fā),“他是你的心上人?!?/br> “多謝你還記得。”白荇哼了哼,又問她,“小滿,你呢?你可有心上人?上回你講話繞岔子,給我繞進(jìn)去了,我都忘了你沒回答我?!?/br> 姜葵搖頭:“我都嫁人了,哪里還有什么心上人?不是你告訴我的,等到有一天嫁人了,喜歡一個(gè)人的事情,也就這樣作罷了?!?/br> “也對,我們小滿都嫁作人婦了,只能一心一意地向著夫君,心里再不能有旁人了?!卑总糸L嘆一聲,“還是像我這樣獨(dú)身好,想喜歡什么人就喜歡什么人,沒人管得著我?!?/br> 她挨著姜葵坐下,忽然湊過腦袋來問:“他對你怎么樣?” “誰?” “皇太子呀?!卑总粲悬c(diǎn)兒不敢說出那個(gè)尊貴的名字,“這些日子里,說書的唱戲的寫小曲兒的都在傳呢,說你們兩個(gè)可好了?!?/br> “他對我很好?!苯兄卮?,“但是我覺得……他有什么事情在瞞著我?!?/br> “你能嫁給一個(gè)合適的人,他全心全意地對你好,已經(jīng)是天賜的運(yùn)氣了。”白荇拍拍她的腦袋,“別想太多,別求太多。” 姜葵點(diǎn)點(diǎn)頭,忍不住又試探著問了一句:“小白,你可以再同我講講祝子安托你查的那柄劍嗎?” 她心里實(shí)在好奇。雖然祝子安大約不想讓她知道,可是也沒有攔著她不讓問。若是白荇肯答,她便樂得聽著。 “啊……這是客人的私事……”白荇沉吟著,姜葵差點(diǎn)以為她要拒絕了,結(jié)果她說,“反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我跟你說一說也沒什么吧?” 祝子安曾說小白大師是個(gè)“管不住嘴的”,果然有幾分道理。 白荇已經(jīng)像倒豆子一樣噼里啪啦地說開了:“……我識(shí)得天下名劍,唯獨(dú)祝公子那一柄,確實(shí)平生未見。為查此劍的來歷,我寫信給了許多名鑄劍師,最終確定一事,那便是此劍并非我朝之物。” “并非我朝之物?”姜葵愣了下,“那就是……” “嗯,那是前朝鑄劍師所鑄?!卑总酎c(diǎn)頭,“那柄劍出自一個(gè)十年前已被滅門的南方宗派。” 她拍了拍姜葵的腦袋,阻止她繼續(xù)提問,聳了聳肩:“其余我也不知道了。這些事情都算是江湖秘聞。我問祝公子此劍從何處所得,他只說是已故之人的一件遺物,問其出處,聊以慰懷罷了。” “小滿,你答應(yīng)我,不許同別人說?!彼詈笥盅a(bǔ)充了一句,“實(shí)在要說……那就別說是我告訴的?!?/br> 不愧是小白大師。若是祝子安能聽到,或許要被氣死了吧? “小白,這件事情,你沒有同別人說過吧?”姜葵認(rèn)真望著白荇,“你以后千萬不要再同別人說了?!?/br> “我沒有?!卑总艉吆叩溃澳阋蔡恍湃挝伊税??你是最可信之人,我才同你講的?!?/br> 姜葵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以示信任,站起來把包好的長槍背到身后。兩人道過別,姜葵往門外走了,又回過頭來喊了一句:“小白!我這就去喊我長兄來見你!” “喂!”白荇覺得臉上發(fā)燒,還沒來得及喊住姜葵,她大笑著跑開了。 - 姜葵翻墻回到東宮時(shí),謝無恙已經(jīng)醒了。 細(xì)雨中,他撐一把竹傘,站在宮墻下仰望。姜葵從墻那一側(cè)翻過來,恰巧落在他面前,足尖濺起一團(tuán)銀色水光,化作朦朧的濕氣,暈開在兩人的衣袂之間。 隔著雨霧,兩人對視了一瞬。 “夫人?!敝x無恙低聲說,把傘撐到姜葵的頭頂,“下雨了?!?/br> 姜葵也不拒絕,摘了斗笠,鉆到他的傘下。他內(nèi)著白紗中單,外穿絳紗袍,還披了一件裘衣,一手撐傘,一手捧著暖爐,眉眼低垂,身形在雨里依然顯得單薄。 他看見姜葵背在身后的白麻布包裹,略帶疑惑地望著她。 “是槍。”姜葵對他解釋道,“下月秋狩,大約用得上?!?/br> 他愣了下:“我們要去秋狩嗎?” “不然呢?”姜葵挑眉,“聽說你往年抱病不去,你是裝病的吧?” 雖然她的這位夫君真的有病,但是這似乎不妨礙他裝病。 “素聞夫人體弱多病,往年也抱恙不去秋狩,”謝無恙平靜道,“我猜夫人也是裝的?!?/br> 若將軍府小姐當(dāng)真是病弱,也不會(huì)在大婚當(dāng)夜就給了他一劍。 他罕見地回?fù)羲艘痪洌€沒來得及惱他,他便轉(zhuǎn)過臉,誠懇地望向她:“夫人,今年我們一起裝病,可好?” “……”姜葵氣得踩了他一腳。 謝無恙立即咳了一陣。姜葵起初以為他是裝的,可是他咳得實(shí)在厲害,她又擔(dān)心起來,慌忙伸手去扶他,于是沒有看見他眼里一閃而逝的笑意。 “多謝夫人?!彼麥芈暤?,不動(dòng)聲色地垂下眼簾。 兩人共撐著一把傘,并肩往殿里走去。姜葵轉(zhuǎn)過頭,看了謝無恙一眼,墜在他肩頭的雨水濡濕了一片衣袍,落下凌亂的痕跡。 她咬了下唇,抬手按住他握傘的那只手,把竹傘往他那一側(cè)撥了幾寸,擋住了他的半邊肩。 謝無恙偏過臉望著她。 “我才不是在意你?!彼龕瀽灥卣f,“你這個(gè)人病懨懨的,我是怕你萬一淋濕了,再生一場病,就不能去秋狩了。” 謝無恙嘆息一聲:“夫人,我們一定要去秋狩嗎?” “不然你想干什么?”姜葵盯著他。 “睡覺?!彼麘┣械鼗卮?,“夫人,入秋后,我時(shí)常犯困……秋狩又實(shí)在無聊?!?/br> 姜葵氣得差點(diǎn)再踩他一腳。 “必須去?!彼龂?yán)肅道,“不許裝病?!?/br> 謝無恙長長嘆了口氣。 - 于是,到了秋狩那日,皇太子一身華貴戎服,略帶困意地坐上馬車,在太子妃凌厲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前往皇家北禁苑的御獵場。 馬車內(nèi),這對年輕夫妻并肩坐在錦緞鋪成的車座上,各自一言不發(fā)。 謝無恙捧著暖爐,倚靠在車廂壁上,一路都在睡覺。姜葵掀開車簾,望著窗外變換的風(fēng)景,偶爾回頭看他一眼。 他睡得很沉,腦袋半歪著,身體跟隨車輪的運(yùn)動(dòng)微微起伏。搭在肩頭的狐白裘領(lǐng)子蹭到下頜,絨毛的邊緣稍稍拂過他的臉,被秋日的陽光暈開成毛茸茸的一團(tuán)。 他靠在車廂壁上睡著的樣子……有些莫名的眼熟。 馬車停了。姜葵轉(zhuǎn)頭盯著謝無恙,他的睫羽輕輕一跳,然后紋絲不動(dòng)。 “謝無恙?!苯渎暤?。 他緊緊闔著雙目。 她揚(yáng)起眉,探身湊過去,在他的耳邊幽幽吹了一口氣,用最兇的語氣說:“我知道你醒了?!?/br> 他的睫羽又一跳,而后慢慢地抬起來,對上少女明媚漂亮的眼睛。她迎著光低頭看他,長而微卷的睫羽綴上了細(xì)碎的金。 謝無恙有些愣怔。他半含著倦意望了她許久,最后小聲地喃喃道:“夫人,我太困了。外面冷,我想待在馬車?yán)?。?/br> 姜葵被他的語氣弄得心軟了一瞬,接著發(fā)現(xiàn)他的氣色其實(shí)很好,眸光清朗,臉頰上浮動(dòng)著淡淡的血色。大約是因?yàn)閯偹眩参⑽⒌丶t著。 “不行?!彼龂?yán)厲拒絕,“你須得參與到秋狩里?!?/br> 謝無恙被迫裹著狐裘下了馬車,在瑟瑟秋風(fēng)里捧緊暖爐。 他在滿地秋色里仰頭,望見遠(yuǎn)山淡如眉的顏色,云霧低沉著盤旋在山間,下方是一望無邊的金紅密林與無數(shù)明鏡般的湖泊。 這里便是廣闊無垠的皇室北禁苑,長安城外最大的御獵場。 此時(shí)尚是清晨,天子的御駕還在路上。世家大族與皇親貴胄的各式營帳扎在不遠(yuǎn)處的平緩山脊上,不同顏色的大小旌旗正迎風(fēng)飄揚(yáng),舞成光彩四溢的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