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暗戀太子妃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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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剝的炭火聲里,兩人抬手擊掌,掌心相對,發(fā)出清脆的一響。 “祝子安,你這個人的膽子真大,”片刻后,她看著他說,“思路又跳脫。你怎么會想到這種大不逆的事???” 他答道:“我在話本子里看的?!?/br> 她愣?。骸霸挶咀??” “你知不知道話本子里經(jīng)常引用一句話,叫做,”他頓了下,“‘俠以武犯禁’?!?/br> 他歪著頭笑起來:“我很喜歡這句話?!?/br> “市井閭巷之間,有布衣游俠之人,千里取義不顧死,赴士之厄困?!?/br> 他輕聲說,一字一句,“縱然史書排擯不載,俠客之義,又曷可少哉?” 燭光里,她凝神望著他。炭盆里噼啪打出一個火星,光芒投落在他的面龐上,那雙剔透的眼瞳里仿佛有火光躍動。 “其實你不用陪我的?!彼吐曊f,“太危險了,這可是掉腦袋的事?!?/br> “江小滿,我們是好朋友啊?!彼χf,“而且我是娘家人嘛。” “你才不是娘家人?!彼秃吡艘宦?。 祝子安替她擦干了頭發(fā),隨意抖了下手里的白巾,打著呵欠直起身子,“好了。早些睡吧。明日清晨,我們?nèi)ヒ惶俗映?,探一探行刑之地,再詳細定計劃。?/br> 他從樓下取了一床被子上來,熟練地為她鋪成一個床鋪,接著又推了幾個炭盆過去。雅室里的氣溫逐漸上升,暖烘烘的直教人犯困。 忙完了這一陣,他倦倦地打了個呵欠,抱臂倚靠在門口歪頭看她。 不一會兒,他的唇角忽然上揚,眸光里含著一分壞笑,似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你干嘛?”她疑惑道。 “我在想,”他笑道,“你不會又要我陪著睡吧?” “你滾!”她惱火地摁住他的雙肩,用力把他往樓梯上推,“你下樓睡去!” 炭盆里又噼啪打出一個火星,火光搖搖晃晃地投在樓道間。他一邊被她推著往下走,一邊拼命地忍著笑,壓在胸腔里的笑聲低沉好聽。 走到樓道中央,她忽地一下立住,把他轉(zhuǎn)過來面向自己。 “祝子安。”她喊他。 “江小滿?!彼厮?。 她仰起臉看他。一盞琺瑯燈的光從頭頂投落,照得他的眉眼清晰,眸光明朗,連每一根發(fā)絲都看得分明。 然后她踮起腳來,很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小聲說:“多謝你了?!?/br> 他愣了一下,望著她轉(zhuǎn)身上樓的背影,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 - 翌日清晨,天光微朦。 姜葵早已醒了,換了一身箭衣,站在窗前眺望。 仲冬的寒風(fēng)拂過她的發(fā)絲,攜著一絲凌冽的氣息。 一個低低的叩門聲在書坊二樓響起。 姜葵朝著門口喊了句:“你進來吧。” 雕花木門被推開了,祝子安打著呵欠,端了一個木托盤走進來。 他穿了一件墨色圓領(lǐng)袍,外襟上露出一截素白曲領(lǐng),嚴(yán)實地覆蓋頸間。他的肩上披一件玄色大氅,半掩著腰間蹀躞帶上的一柄劍,是他偶爾會佩、卻從來不用的那一柄。 他在矮案幾前坐下,慢悠悠攏起袖子,開始沏茶。淡淡的茶香自他的指縫間起、在木色四壁之間溢散開去。 “你又沒睡好嗎?”姜葵側(cè)過臉望著他。 他打著呵欠說:“倒也不是。你知不知道有一句民間俗語,叫做‘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九’?快要到冬至了,犯困是人之常情?!?/br> “近來真是忙得沒完沒了?!彼穆曇衾Х?,“到底什么時候可以睡個長覺?” 身邊的少女已經(jīng)飛快地用完了早膳,拉著他起身往門外走,“去子城!” 兩人鉆進了靜候在書坊下的馬車,趕車的少年揮起長鞭。踢踏的馬蹄聲響在仲冬的風(fēng)里,青幔的馬車自東角樓街巷一路向北而去。 車廂里,炭火畢剝作響,祝子安坐在姜葵對面,打了幾個呵欠,決定小睡一陣。 他支著下巴望了她一會兒,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忽地抓起大氅蓋在頭頂上,把自己嚴(yán)嚴(yán)實實地罩了起來。 她茫然看他:“你干什么?” “想點事情?!彼S口說。 “不是睡覺?!彼a充道。 “不許看我?!彼终f。 然后他蒙著腦袋靠在車廂壁上睡著了。 如潮的晨鼓聲中,車轱轆碾過遍地落葉的青磚路面,沿著次第打開的坊市一路向前,穿行在裊裊而升的晨霧里,于天光瀉出云層的那一刻抵達了皇城腳下。 祝子安被姜葵拍醒了。 他拉開了蓋在身上的大氅,側(cè)過臉望向窗外。 “接下來步行。”他說,“馬車太過顯眼。” 兩人從馬車上下來,站在晨風(fēng)里仰望,不遠處是高大的皇城墻。 皇城北當(dāng)宮城之承天門,南當(dāng)外郭城之明德門,長安人稱之為“子城”。 這座內(nèi)城是南衙官署所在之地,內(nèi)有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及一臺九寺五監(jiān),一般不允許平民百姓進入。 兩人一前一后走過寬闊的長街,穿越熙熙攘攘的人流,步入一條狹窄的小巷。 喧嚷的人聲遠去了,小巷里一片幽靜。天光如水自褪色的瓦當(dāng)上滴落,打在石縫間的青苔上,微塵在光柱間起落。 祝子安停步轉(zhuǎn)身,笑道:“上去看看?” 他忽地伸手,輕輕提了一下姜葵的后衣領(lǐng),領(lǐng)著她往上一躍。 姜葵愣了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被他像拎一只小貓那樣拎著,躍上了屋頂。 兩道影子在連綿的樓閣之間起落,踩過屋頂上層疊的瓦片,停在翹起的飛檐之上,足邊是一列裝飾在屋脊上的小小脊獸。 俯瞰下去是車水馬龍,綾羅遍地,來往的人聲喧囂,縹緲地傳到耳邊。 祝子安笑著說:“江小滿,你以往翻墻出宮就是這樣子吧?” 姜葵不滿地拍開他的手,問了句:“你明明會輕功,為什么每日坐馬車???” “嗯?!彼肓讼?,“因為我這個人比較懶?!?/br> 兩人漫步在綿延的屋宇之上,一面觀察著下方的地形布局,一面往皇城的方向走,最后藏身進了一個無人墻洞,借著樹木的掩映望向皇城內(nèi)。 祝子安抬手指了一下,示意姜葵往下看。 “江小滿,你看那棵柳樹。”他低聲道,“那下面就是行刑之地?!?/br> 行刑之地位于皇城東南隅,刑場前生長著一棵古老的枯柳,樹枝虬結(jié)交錯,沉默佇立在流動的人影里。 因為這棵柳樹,此地被稱為“獨柳樹”。犯有謀逆之罪的重臣將于柳樹下處斬。 行刑儀式隆重繁復(fù),罪臣會先被送入郊廟祭祀,再被推到東西市示眾,最后在獨柳樹下被腰斬。 姜葵望著那棵柳樹,恍然如見血光濺落。她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祝子安察覺到她的情緒,輕輕捂住了她的眼睛。 “別去想?!彼吐曊f,“不會的。” 他停了一會兒,等她慢慢眨了一下眼睛,放開了手。 兩人回到了馬車?yán)?。祝子安拉上車窗簾,轉(zhuǎn)頭望向姜葵,壓低聲音問:“你怎么看?” “最合適劫人的地方在西市?!苯吐暣?,“三百金吾衛(wèi)從大理寺獄提人去往郊廟,經(jīng)過東西市再回到獨柳樹……” “路上會經(jīng)過鼓樓酒肆。”祝子安接過話。 “那里的地勢極為合適,地形也是極為熟悉的?!苯皖^想了想,微微蹙眉,“但是我只有一個人……” 祝子安笑了聲:“誰說只有你一個人的?” 馬車轱轆轆來到長樂坊,停在了炊煙裊裊的巷口。 祝子安拉著姜葵下了馬車,敲開一扇烏木小門,領(lǐng)著她一路走到后院里。 小小一方院落里烏泱泱站了一大群人,擠到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為首的小姑娘正踮起腳來敲樹下小少年的頭,她轉(zhuǎn)過臉望見了姜葵,立即朝著人群大聲地拍了一下手。 “舵主!” 高呼聲如雷震耳。 烏泱泱一大群人齊齊抱拳,倒成麥浪一樣的人潮。 “小滿!”白荇破開人群跑去拉姜葵的手。 “小白……這是什么?”姜葵眨眨眼睛。 “大家伙兒都來了?!卑总舻靡獾爻龘P起臉,“我們一起!” 清爽的晨風(fēng)吹起漫天的花,天光如瀑垂落在院落里。 姜葵回過頭,祝子安抱臂倚在門上,抬眸望著她笑。 作者有話說: 小謝:你別回去了。 小滿:可我在東宮有事要忙。 小謝:扔給顧詹事,讓他自己想辦法。 留在東宮的顧詹事:??? 注一:《史記·游俠列傳》:“韓子曰: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 而布衣之徒,設(shè)取予然諾,千里誦義,為死不顧世。[…]要以功見言信,俠客之義,又曷可少哉!” 注二:《舊唐書·王涯傳》:“先赴郊廟,徇兩市,乃腰斬于子城西南隅獨柳樹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