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暗戀太子妃 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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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宮城北一處偏殿內,內侍監(jiān)余照恩抱袖而立。 “啪”的一聲,三皇子謝寬將掌心一枚銅錢拍在桌上,冷笑,“他們的動作比我們快,父皇決意平淮西,我們來不及破壞用兵?!?/br> “事已至此,我傳書到淮州,令人早做準備?!庇喙谅暤?,“倒也不必過于擔憂。大可厚賂諸軍監(jiān)軍,令之擁軍眾屯境上,等到閉壁經年,無寸尺功,圣上自然會罷兵。” “明白?!敝x寬點頭,又拋起了銅錢,“另有一事……余公公可還記得那位中間人‘蒲柳先生’?” “當然記得?!庇喙淅涞?,“政事繁忙,等我抽出手來,必設法殺此人?!?/br> 謝寬低低笑了,“怕是熟人呢。” “怎么?” “皇太子私訪淮西是奉密旨,我們當時并不知道此事。”謝寬玩著銅錢,“然而很巧的是,我的人在城郊糧倉遇見了蒲柳先生,此后區(qū)區(qū)一日,皇太子出現(xiàn)在了淮州官府。” 余公公抬起頭。 “你說……”謝寬懶洋洋地伸展雙臂,“這位江湖聞名的中間人,會不會就是我敬愛的皇兄呢?” - 清晨的天光淺淡,落在西廂殿書房內。 窗前的少女伏案批閱積累多日的文簿卷宗,徹夜未眠,此時從案前抬頭,聽見了殿外車馬的聲音。 她擱了筆,匆忙前往宮門,去接馬車里的人。 謝無恙身穿絳紗袍,外披狐白裘,捧一個銀葉手爐,從馬車里緩緩走下。他微微笑著,與圍在身邊的幾位官員行禮道別,而后輕輕挽著姜葵的手,往偏殿里行去。 殿門一合,他低咳一聲,近乎跌倒在她的懷里,被她用力地抱住。 “有一些好消息……也有不太好的消息?!彼吭谒募珙^,微微喘息著說。 她扶著他倚坐在榻上,轉身端了一碗湯藥,慢慢地喂到他的口中。他低咳了幾聲,一邊喝藥,一邊說道:“父皇下定決心對淮西用兵……你的父兄要從封州回來了?!?/br> “但是……”他閉了閉眼睛,“他們回來后,就要出征了?!?/br> “白陵姜氏世代名將,為天子征伐乃是功名。”她搖了搖頭,“你不必為此自責。” “另有一事,你聽見會高興?!彼终f,“你長兄入仕了?!?/br> 她端著藥碗的手動了下,聽見他慢慢解釋道:“此事是如珩與皇姑母共同安排的。我們離開長安后不久,一場宮宴上,你長兄奏了一支古樂,聲調高曠,滿座動容?!?/br> “我可以想象?!彼皖^笑了一下,“然后呢?” 看見她高興起來,他也笑了一下,像說書人那樣,慢悠悠地講道,“天子奇之,問他是何方人士。他說……” 頓了下,他想象著當時的模樣,“草民白姓,表字端山,白陵人氏?!?/br> “天子先問他音律,再問他詞學,又略考他經史?!彼χ白詈筚n了他崇文館校書郎。” “那也是很好的?!彼c頭。 他想了想,“雖然不是很大的官,但是一步步往上走,有朝一日也許能拜相呢?!?/br> 他歪頭看她,“你高興么?” “嗯!”她用力點頭,又抱了抱他,“你說了好多話了,快點睡覺吧……你一夜沒休息了?!?/br> “最后一件要緊之事?!?/br> 他的聲音因為疲倦而低下去,呼吸里攜著些許的喘息,“下月春狩……我們借此機會查出白頭老翁究竟是何人?!?/br> “你認為不是余公公么?”她凝神思忖著。 “我認為不是?!彼吐曊f,“我想了很久了……” 他的眸光微冷,“怕是意料之外的人?!?/br> 作者有話說: 99章啦,這章評論區(qū)瘋狂掉紅包~ 發(fā)現(xiàn)了一個感謝營養(yǎng)液和霸王票的功能,今天用用看~ 另:應該快完結啦,問問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qwq 感謝在2023-10-22 19:39:27~2023-10-23 03:24: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unique.jjj、林間烏龍 5瓶;工具預設、肥小喵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00章 貪心 ◎很低地笑了一聲。◎ 她回憶著, “我記得此人最開始出現(xiàn)在江湖上時……阿蓉從他手里接過一單生意。在她的印象里,此人是個年輕人?!?/br> 他微微頷首,“你知道, 江湖上干中間人這一行的, 通常都不露臉。余公公越是拋頭露面, 越像是在掩蓋著背后的人?!?/br> “近月來朝上隱隱有動靜……”他低聲說,“他們在謀劃著什么。” 這句說完,他沒能抵抗住翻涌的倦意,偏過頭倚在榻上睡著了。姜葵俯下身來, 一層層剝開他身上的華服, 只留下一件雪白里衣, 然后扶著他躺進偏殿的藥池里。 偏殿內水汽涌動,一縷天光落下來,照在檀木書案上。她取了一疊卷宗,伏案批閱, 身后沉睡著她喜歡的人, 空氣里滿是草藥和檀香的氣味。 謝無恙又昏睡了許多日。他醒來的時間很短, 幾乎都用于處理政事。姜葵每夜在偏殿內抱著他為他療傷。沈藥師提著藥箱趕來, 一次次往他體內渡藥。他反復地痛醒過許多次,又在身邊少女的懷里睡去,如此時睡時醒、昏昏沉沉。 終于有一日, 沈藥師的神色難得地緩和了下來, “以目前的藥物療法,雖然過程痛苦,但有醫(yī)治的希望?!?/br> “有希望就夠了?!鄙磉叺纳倥茌p地說。 沈藥師提著藥箱離開, 偏殿內又只剩下兩人。姜葵坐在案前讀一卷文簿, 執(zhí)著筆在紙上勾勾畫畫, 偶爾往一方箕形硯里倒水研墨。 許久,她擱了筆,趴在案上睡著了。散落的長發(fā)迤邐一地,發(fā)尾在水汽里微微潮濕,落在烏木地板上,轉了一個漂亮的旋。 身后的人在陽光里醒來,很輕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在霧氣里抬起頭,望見睡熟的少女。她睡在凌亂的紙卷里,春日的陽光灑下來,燙了她的發(fā)絲一層淡淡的金,溫暖又恬靜。 陽光里,他很慢地起身,淌過一池熱水。水汽縈繞在他敞開的衣襟,幾粒水珠從他的發(fā)絲上滾落,落在明晰的頸線和鎖骨上,滑動一下,往下墜落。 她在迷迷糊糊的夢里,忽然聽見水聲滴答。接著有人從背后抱住了她,濕漉漉的發(fā)絲蹭到她的頰邊,攜著許多草藥氣味和水霧的熱意,以及一種好聞的白梅香。 她在他的懷里朦朧地睜開眼睛,一個突如其來的吻落下來,越過她的長發(fā)落在她的鎖骨間,溫柔又繾綣,仿佛一縷糾纏的暖風。 耳邊的聲音含著溫和的笑意,“別在這里睡,我抱你回去?!?/br> 她仰了下頭,任他從身后吻過來,吻在她的頸間。他雙手環(huán)住她的腰,把臉埋進她的發(fā)間,聞著她身上的香氣,很輕又很愉快地笑了聲。 “你是不是在高興?”她歪著頭問。 “嗯?!彼捻饫锒际切σ?。 “你在高興什么?”她好奇地問。 “好熱。”他低笑著說,“你身上好熱?!?/br> 她猛地轉過頭,“你……” “嗯?!彼谒亩呅Γ拔夷芨杏X到了……你的溫度。”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廓,許是因為攜著熱霧而帶著點暖意。她忽然轉身拉住他的雙手,把他的手掌輕輕貼在自己的耳廓上,然后閉上眼睛。 “什么?”他輕輕眨了下眼。 “好想念……” 從前他的雙手捂住她的耳廓,掌心里又溫又涼的溫度。 “會回來么?”她輕聲問。 “會的?!彼еf,“都會好的?!?/br> 他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她滿耳都是溫柔又動聽的安撫,“快要打仗了……等大將軍領兵凱旋,等我和如珩的謀劃實現(xiàn),就又是一年春天了?!?/br> “等到那個時候,也許我的病也好了。”他吻在她的發(fā)間,“我還欠你好多好多,全都補回給你,好不好?” 少女依偎在他的懷里,卸下了許多日的疲倦,終于安靜地睡著。 遍地的陽光里,他深深地擁抱她,仿佛抱了滿懷的希望,滿懷的明天,他這一生從未有過的那么多的明天。 - 三日后,楊柳堆煙,灞上水暖。 皇太子攜太子妃乘金輅出宮,西出長安,前往灞亭送大將軍出征。 灞水橋邊,大將軍姜承一身輕甲,身邊的姜風按刀而立。姜葵從馬車里下來的時候,一身青衣的少女把長槍一插,奔過來抱住她。 “小姐,嶺南的荔枝可好吃?”她挽著姜葵的手笑道,“等我們打完仗回來,我再送給小姐吃?!?/br> “小青,你別叫我小姐啦?!苯嗣念^發(fā),“我們算是姐妹了,你叫我小滿好不好?” 從長安到嶺南流放三千里,姜葵的侍女小青陪了將軍府一路,被大將軍收為義女,從此也冠以姜姓。將軍府奉旨領三萬兵征伐淮西,小青也在軍中,領了牙將之職。 “小姐,你讓我這么叫吧?!毙∏嘈Φ?,“天底下也只有我仍叫你小姐了?!?/br> 她悄悄探頭,望了一眼正在同大將軍談話的謝無恙,突然湊到姜葵耳邊,很小聲地問:“小姐,你以往不是不大喜歡你的病秧子夫君么?今日怎么忽地感覺你們好親密?” 頓了下,她惋惜似的一嘆,“可惜了可惜了。這些年來,我一向以為小姐心儀的是那位蒲柳先生。從前你溜出府去約會,還要我替你瞞著老爺?!?/br> “亂說話?!彼倚〗爿p擰了下她的耳垂,又低頭笑了笑,“一直是他?!?/br> 小青眨眨眼睛,反應了一會兒,猛地瞪大了眼睛。 “先生!”她轉身朝謝無恙朗聲笑道,“照顧好我家小姐!” 話剛出口,她被她家小姐捂住了口,耳邊是少女急切又緊張的聲音,“你別喊那么大聲……父親不知道這回事,別讓他聽見。” 灞上楊柳依依,煙樹參差,長風落日,暮色浩蕩。姜葵折了一枝新柳,送到父親的手中,柳枝上的露水閃爍,映射著明亮的霞光。 她在無邊夕陽里,深深一拜:“愿武運昌隆,出師大捷?!?/br> 謝無恙緋衣廣袖,坐于亭上撫琴,奏出一支破陣曲。曲聲雄壯渾厚,自桐木琴箱里轟鳴而出,猶如千軍萬馬滾滾不盡,曲音里的戰(zhàn)意直沖云霄。 這時,一縷笛聲合著雄渾的琴音,高高響起在暮靄之上。 “長兄!”姜葵回頭。 樹下,青年一襲布衣,長身而立,抬手吹奏一支玉笛。夕陽的余暉籠在他的身上,勾出一抹燦爛流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