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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忽悠考科舉 第76節(jié)

    哪知盛葉舟聽罷,心底幽幽長嘆口氣,只?輕輕點頭表示知曉了。

    人都會變,經(jīng)歷榆木坡幾年的生活,他們?nèi)齻€少爺都學會了做飯洗衣放牛,深處宮中的甘禾淵又怎么會一如既往的單純。

    從信中報喜不報憂開始,盛葉舟就知當?初那個只?知道吃喝玩耍的孩子成長比他還要?驚人。

    韓長鳴等陪讀都被太子以要?輔佐朝政無?空讀書的理由打發(fā)出宮,只?留下甘禾淵與兩個在朝中無?甚實?權的勛貴之子。

    若沒點心計,怎會被太子留在身邊做事,更何況還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

    “你不擔心甘禾淵闖禍?”廖飛羽的記憶還停留在前年宋盛信中的內(nèi)容。

    為了甘禾淵寫信托人的盛葉舟,今天面上平靜得就像是被微風拂過?的湖面,漣漪一過?便迅速寧靜下來?。

    真叫人看不懂……

    “去年建明伯正式將世子之位給甘禾淵之事,你們也知道吧?”盛葉舟問。

    二人點頭。

    “若是沒有太子撐腰,你們覺得這世子之位怎會空懸多年都沒有宣布,偏生去年做下決定,甘三叔會如此輕易拱手將世子之位讓出?”

    建明伯府大擺宴席慶賀甘禾淵十四歲生辰,幾人都有到場道賀,

    當?時廖飛羽還奇怪為何伯府上下對甘禾淵恭恭敬敬,好像還很?怕他,甘三叔的稱呼都改成了全名。

    經(jīng)由盛葉舟這么一說,二人都咂摸出了點味來?。

    就是這一想明白之后,廖飛羽心中更覺郁悶,語氣中甚至帶了些不滿:“以后咱們跟甘禾淵怕是連見面都得避諱著些,免得太子多疑?!?/br>
    太子的左膀右臂,當?然也在其監(jiān)視下。

    “以前如何相處日?后還是如何相處?!笔⑷~舟輕拍有些賭氣的是廖飛羽:“相信禾淵不說太子之事自有他的苦衷,咱們是朋友,認得是他這個人,難道日?后你成了狀元,而我名落孫山,你就不認我這個好友了?”

    廖飛羽氣甘禾淵瞞著大家?是太子的人之事,心中有些不舒服,倒是沒有半分身份改變關系的緣由。

    他們六人于啟明書院認識,現(xiàn)如今,只?剩三人還在結(jié)伴而行。

    就是不知將來?同?路的人會不會再少,廖飛羽有些惆悵地想著。

    可誰也沒想到……分離會來?得如此快,快得讓他們措手不及。

    第59章

    寧成三十一年, 四月初。

    連綿兩個月細雨的天終于放晴,仿佛一點也不給人喘息的時機,沒幾日天燥熱就席卷了整個安義府。

    歷經(jīng)縣試三場, 又經(jīng)一場府試,連奪兩場案首的盛葉舟大名早已在南康縣傳開。

    院試當日, 盛葉舟還是如往常般先入自習室學習一小時,之后在模擬科室中練習完一場科考, 起床后隨祖父共同前往貢院。

    比起童生試, 院試熱鬧的不是一星半點。

    往年落榜的童生可直接越過?縣試直接參加院試, 所以來得不僅有今年才剛考完的人,還有許多一次或多次都?未考上的。

    這些人大多以青中年為?主,少有盛葉舟幾人這種?青蔥少年。

    趕來專門送學生入貢院的趙衍著重交代了幾件事,讓學生們尤其要小心。

    院試不若縣試那般嚴肅, 考試之前可攀談, 但千萬不要輕易與他人交好,免得遭小人暗算而?不自知。

    特別是像盛葉舟這種?連取兩場案首的人物?更要留心遭心術不正之人陷害。

    其次便是頭回遇上的政論一試,若無把握可中庸,但不可不審題, 照搬題目長篇大論無主要中心。

    最后,趙衍語重心長地拍拍兩個弟子?的肩:“今夜就是熱得再厲害,也不可熬夜作答?!?/br>
    院試共分?正試與覆試兩場。

    第一日正試發(fā)卷,第二天一早交卷,覆試較為?簡單, 交完正卷之后領取覆卷, 下午便要交卷結(jié)束。

    所以今夜他們得在逼仄的號房中度過?一夜。

    盛葉舟與廖飛羽雙雙點頭, 趁長輩們檢查考籃之時,忙四處搜尋還未出現(xiàn)的陸齊銘。

    “陸齊銘怎的還沒來?”

    看看時辰, 最多還有半個時辰就得入場,陸府竟還未來人。

    “這小子?不會是睡過?頭了吧?”趙衍抬頭往巷子?口?搜索著人影,盛葉舟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也往那個方向看去。

    這一看,余光便掃到低頭檢查考籃的盛禺山微微一怔,停頓很是明顯,等盛葉舟專門看過?去時才似是沒事人般恢復了常色。

    “聽說淹死不少人呢。”

    就在這時,身側(cè)幾個中年書生高聲?討論的聲?音傳入了盛葉舟耳中。

    幾人憤憤不平,怒罵修建堤壩的工匠偷工減料,才害得洪水暴漲之后淹死了不少人。

    南康縣的春雨只是讓暖春變成?冬,除了冷并沒有災害產(chǎn)生,寧成?國東南的幾個郡城就遭了殃,河水暴漲引發(fā)洪水,不少村莊都?受了災。

    其中尤屬萬橋縣最為?嚴重,堤壩決堤直接沖毀了十幾個村,死了上百人。

    事后此?事被?歸結(jié)到了修建堤壩的工匠偷工減料貪污朝廷撥款,不少工匠都?被?砍了頭。

    這幾位書生氣憤填膺,紛紛指責那些工匠良心都?被?狗吃了。

    盛葉舟微微皺了皺眉心中不悅,區(qū)區(qū)幾個匠人,又如何能左右事關官府主持修建的堤壩。

    ……不過?只是幾個替罪羊而?已。

    高談闊論的幾個童生猶覺不滿,從討論堤壩竟?jié)u漸轉(zhuǎn)變成?了貶低地位不如他們的工匠。

    士農(nóng)工商的階級之分?在幾人口?中變得很是清晰,全寧成?國的工匠都?被?他們說成?了利欲熏心之輩。

    廖飛羽從喉中發(fā)出長長一聲?冷哼,雙眸不屑地上下打量著那群自以為?高貴的童生。

    幾人穿著綢衣,一個個都?是意氣風發(fā)的模樣。

    “真以為?穿上好袍子?就是老?爺了?”

    廖飛羽諷刺的聲?音不小,說完就抱臂看向那幾人,盛葉舟也往那邊看去,笑得若有所思:“我倒是聽聞咱們工部尚書張大人就已匠人自居,就是不知原來竟會被?人如此?辱罵。”

    “就是,沒有匠人,咱們今日怕是要在山洞中科考,吃飯得用手,這不是放下碗就罵娘嗎!”廖飛羽又接。

    盛葉舟笑著望向那幾人,目光劃過?其中一人考籃時又接了句:“可不是嗎!這臨潭墨可是臨墨大師之作,制墨的大師不也是匠人?!?/br>
    此?話一出,剛才還放言高論的其中一人下意識將考籃往身后移了幾分?。

    那人考籃上用來壓著帕子?的赫然就是快劣質(zhì)臨潭墨錠。

    盛葉舟兩人這么一說,周圍焦急忐忑等待開考的童生們迅速被?吸引了眸光。

    幾十道眸光不善地望著那幾人,有些寒門子?弟模樣的童生更是直言他們將書讀到了狗肚子?里。

    那幾人或許原本也想爭辯幾句,但一瞧見盛葉舟幾人穿戴又有仆從圍著,立即就歇了心思,灰頭土臉地鉆出人群躲到了角落中。

    廖飛羽滿足地收回注意力,踮起腳尖又朝巷口?張望。

    “方才為?師才讓你們小心些,怎的還沒進貢院便先得罪了人?!痹掚m如此?說,趙衍面上卻是含著笑,分?明沒有絲毫要責罵弟子?的意思。

    若真不高興,兩人開口?他便已搶先阻止了。

    “我觀幾人心胸狹窄,等會兒入考場之后離這幾人遠著些?!笔⒇酵沁吔活^接耳的幾人看去。

    “孫兒省得?!?/br>
    “齊銘,在這!”

    終于,陸齊銘獨自一人出現(xiàn)在巷子?口?,盛葉舟抬頭看去,見他擠過?人群,面色看上去不太好。

    來到幾人面前,陸齊銘先向老?師和長輩們行禮,喘勻氣后才一臉疲倦地看向兩位好友。

    “陸伯父呢?”隨后只有陸齊銘的小廝跟了上來,廖飛羽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瞧見陸父蹤影不由好奇地問?起。

    “昨日父親接到府中急信趕回府去了?!标扆R銘道。

    父親走得匆忙,他是直到早上才知曉府中有事,一路上胡思亂想之時馬車走錯了路都?不知。

    盛葉舟憑著直覺又看了眼盛禺山,這一看心里頓時咯噔一下,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盛禺山擰著眉心,心事重重。

    “估計是府中有事要陸伯父回府處理,你就別胡思亂想了。”廖飛羽安慰明顯心緒不寧的陸齊銘。

    盛葉舟收回眼神?,抬手拍了拍陸齊銘肩頭:“你別胡思亂想,若真有大事咱們怎會聽不到風聲?,明日出貢院,陸伯父一定?會來接你。”

    光看祖父神?色,盛葉舟就敢肯定?陸府出了大事,但眼下對陸齊銘來說是尤其重要的環(huán)節(jié),無論何事都?得院試結(jié)束之后再說。

    就是不知這事對陸齊銘可有影響。

    “葉舟說得對,指定?是大房又作妖,每回大房一出事祖父都?讓父親處理?!标扆R銘一想也是,干脆自爆家丑安慰自己?。

    不用好友們再相勸,他迅速調(diào)整好心態(tài),目光灼灼地看向貢院大門:“我一定?要拿下前十,與你們同進府學讀書?!?/br>
    前四場,除了第一場大意得了個十七名,后來三場陸齊銘都?穩(wěn)定?在前八,綜合下來這場只要不掉出前十五,便可入府學讀書。

    而?盛葉舟與廖飛羽早在第三場后就已確定?了入府學的名額。

    咚咚——咚咚——

    熟悉的鑼聲?響起,趙衍忙將方才的交代重新對陸齊銘說了一遍,就忙著催促三個弟子?入貢院。

    隨著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大門,盛葉舟清晰聽到了來自祖父與老?師一前一后的同樣嘆氣聲?。

    他轉(zhuǎn)頭透過?人群縫隙,遠遠瞧見幾位長輩神?色凝重地交談著,面上都?無半分?喜色。

    “看甚呢?!绷物w羽看盛葉舟頻頻向后看,也跟著好奇轉(zhuǎn)了頭。

    盛葉舟剛揚唇想說話,身子?忽地朝旁歪了歪,直接被?人撞得差點靠到了旁人身上。

    朝罪魁禍首一看,竟是方才被?他們諷刺過?的中年童生之一。

    他低垂著頭,連聲?告歉,又是拱手又是彎腰的,姿態(tài)做得甚是足。

    “你們是故意的吧!”廖飛羽不信,高聲?質(zhì)問?,那人又是連忙道歉,似是害怕似的連忙朝前擠去。

    “看來咱們真的得小心些。”盛葉舟皺眉,低聲?提醒兩位伙伴。

    “小心甚!”陸齊銘好奇道。

    “不管誰跟你搭腔,都?別理。廖飛羽拍拍嘴唇,附到陸齊銘耳邊低聲?將方才的事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