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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媽才是穿越主角在線閱讀 - 第224節(jié)

第224節(jié)

    蕭洛蘭驚駭無比,冬雪緊緊抓住主母的手腕,帶著她逃跑,她的臉崩的很緊,腳步飛快,可是擋不住前方還有人反應(yīng)過來,于是人擠著人,人踩著人一起尖叫逃跑。

    人太多了,洪水在身后猶如死神窮追不舍,水流順勢而下的速度讓冬雪緊緊咬著下唇。

    蕭洛蘭被冬雪抓著在雜亂的人群中,沒有秩序的逃破,她急促呼吸著,耳邊是沸成一鍋的哭叫聲,慘烈的刺激她的耳膜,視線中,不幸倒下的人被踩成一團,很快被拖進了洪水里。

    冬雪用手指擴至嘴巴,連續(xù)不斷的發(fā)出一聲聲尖銳的哨音,這是聯(lián)系鬼屠騎所用的哨音。

    可惜效果甚微,因為洪水的聲音,已經(jīng)覆蓋了一切。

    一根順著洪流而下的巨木掀翻阻攔它的一切,打在了人群中,巨木上爬滿了保命的人,冬雪不顧他人推搡擠進去,奮力讓主母抱牢大樹,她的哨聲不斷,凄厲的震人耳膜,蕭洛蘭抱緊之后,連忙緊緊抓住冬雪的另一只手,讓她也抱著大樹。

    冬雪的手腕被主母冰冷刺骨的手抓住,她轉(zhuǎn)頭一看。

    蕭洛蘭浸泡在水中,面容蒼白,額頭不知被什么弄破了,有鮮血流了出來,她仍然緊緊抓著冬雪的手,剛想說話,一個大浪從身后打過來,巨樹被打到了水里,巨大的水流沖力夾雜著泥石,房屋木梁,齊齊和大樹攪和在了一起,水流翻滾間,巨木被大力攔腰折斷,蕭洛蘭猝不及防之下,被巨木調(diào)了個方向,再也抓不住冬雪的手,被洪水翻滾著沖向前方。

    混濁的河水中,冬雪心急如焚,就在河里找尋。

    洪流發(fā)生的轟隆聲很快引起了清河山上的注意,巨大的洪水繞過山體,繼續(xù)奔向遠方,而在其后方,還有鬼屠騎在水里奮力追逐著似有若無的哨音。

    蕭晴雪面色慘白的望著快到半山腰的洪水,她茫茫然看著被洪水淹沒的頂都沒見的蕭府,聲音顫抖尖厲,對著何進道:“快給我備船,我要船!我要回家!”

    “快點!快點!”她聲嘶力竭:“我阿娘還在家里,我要快點去救她!”

    何進臉色凝重?zé)o比,他舉目看向洶涌澎湃的洪水,洪流滔天,席卷了一切。

    這種情況下,就算有船也會被洪水立刻傾覆掉。

    “快點去救我阿娘?。 笔捛缪┧﹂_周十六的手,就向洪水跑去,周十六兩眼發(fā)紅,將人拽回來,俊秀的臉在狂風(fēng)暴雨中分外猙獰,對著趕來的鬼屠騎怒道。

    “不惜一切代價去救王妃!”

    第257章

    洪水咆哮至天明時刻才漸漸平息, 它安靜流淌著,懷抱著諸多雜物,尸體, 死去的家禽,樹木, 石塊, 房屋, 打著旋漂流向遠方。

    船槳劃過混濁惡臭的水流, 鄭魚心望著身邊一具具漂浮的尸體, 哪怕是見慣了死人的她也面露不忍,同時,她心中的希望越來越渺茫,洪水是昨天下午申時左右爆發(fā)的,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的巳時, 距離王妃失蹤已經(jīng)過了八個時辰, 他們一刻不敢放松, 可惜,一無所獲。

    這讓她感到焦慮不已,可恨這水流沖走了主母的氣息,讓她一身本領(lǐng)無用武之地。

    鄭魚心看了一眼坐在船頭的小娘子,昨天洶涌的水流稍微平緩一點,小娘子就坐船去找主母了, 她先是去了蕭府所在的地方, 每撈出一個尸體, 她的臉色便變得慘白無比, 毫無血色, 哆哆嗦嗦的不敢看, 她閉上眼睛,用細若蚊蠅的聲音問是誰?

    一次次的回答不是后,小娘子才有勇氣睜開眼睛找尋,直到冬雪告訴她,當時主母在大街上,她急不可耐的抓過船槳就要去主街那邊,殘垣斷壁,街道狼藉一片,夜里更是不好找,火把足足亮了一夜,小娘子找的十分仔細,一邊找一邊大聲喊著,她的聲音和其他找人的聲音回蕩在混濁的水面上。

    一聲又一聲,聲嘶力竭。

    天明時刻,有些幸存的人慢慢出現(xiàn),等腰高的水位也不能阻擋那些人淌水跋涉的腳步,他們同樣大聲呼喊著親朋好友的名字,只有極少數(shù)人幸運的找到了,更多的還是茫然恐懼的繼續(xù)尋找著,若是聽見那些悲痛入骨的哭嚎聲,所有人的心里都會輕輕一顫。

    隨后懷著渺茫的希望繼續(xù)呼喊。

    蕭晴雪在書店這一帶已經(jīng)轉(zhuǎn)了很長時間了,槐樹街這邊大多數(shù)是賣書的,因此水面上浮著大量的書籍木椅桌面,還有尸體,蕭晴雪目光顫顫,假如遇到穿著淡紫色衣裙的女性浮尸,她的手腳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發(fā)麻發(fā)顫,身體僵硬的不能動。

    所幸,皆不是阿娘。

    蕭晴雪下了船,在她的四周,鬼屠騎們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每個人的臉色都繃的很緊,壓抑沉重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來。

    蕭清河眼眶微紅,他也在尋找姑母,不安和愧疚幾乎擊垮了他,畢竟姑母是在清河縣出事的,他惶恐的望著祖父,嘴唇蠕動,卻是只有氣音。

    幽州主母不知所蹤,這個事件產(chǎn)生的后果簡直令人絕望。

    周幽州那邊該如何交代?

    留守看護的鬼屠騎們除了小部分人被分去調(diào)查為何突發(fā)水患,其余的皆被十六郎君放出尋找王妃,可蕭清河越找,心里絕望越甚!

    清河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么多人密集的搜查尋找,若是還沒有的話,姑母很大可能被水流沖往別處了,至于被沖往哪里,天大地大,該往何處尋?

    江南道這邊水系極其發(fā)達,東月堤決堤后,極大可能會加劇其他河堤的防汛能力,決堤事件將會接踵而來,哪怕其余州郡有所防備也不行,水患的可怕,蕭清河從小就在河邊耳濡目染,那不是人力可以抵抗的。

    清河縣的縣尉帶兵匆匆而來,他焦急的對白發(fā)蒼蒼的蕭公道:“蕭公,大事不好,我手下的人找到明府的尸體了,疑是被害?!?/br>
    蕭敬書霍然轉(zhuǎn)頭看著縣尉,一句話似從牙齒擠出來一般,悲怒交加:“尸首在哪?”

    “已經(jīng)放置在了學(xué)院山頂上?!笨h尉語速極快:“您也知道,十六郎君下了命令讓我查到任何蛛絲馬跡就匯報于他,我…”

    話未說完,蕭公就大步離去,臉色鐵青,他就知道不會無緣無故發(fā)大水的,清河縣每年都很注重防汛,為何無人提前示警?申縣令又為何被害?

    “前段時間,防汛一事被荀縣丞接手了去,他還組織了另外的人手參加固堤一事,由荀家郎君帶隊,我懷疑此事和他們有關(guān)聯(lián)?!笨h尉說道,他現(xiàn)在也顧不得會不會冤枉了荀縣丞,反正他們失蹤了,他帶人一直沒有找到,現(xiàn)在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總得給上面的人一個交代啊,況且他說的都是實話,防汛一事的確是被荀縣丞接手的,總之,和他沒關(guān)系。

    書院山頂。

    蕭敬書看向申縣令,他已經(jīng)死了,腹部一個大口被水泡的腫脹發(fā)白,不等仵作發(fā)話,蕭敬書自己就查看起來,過了一會,他站起身:“傷口極深,刀身從正面穿腹而過,看來下手之人狠了心欲置申公為死地?!?/br>
    “去找荀家人?!币慌?,周十六看向縣尉,眼睛里都是血絲,他坐在地上,面前有張長幾,案上鋪著信紙,而在他的周圍,是一個個揉皺成一團的信紙,鋪了一地,原本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此刻表情十分陰桀。

    冬雪坐在大樹下,手臂因受了傷用白布包扎起來,血絲沁出布條,她恍若未覺,聲音沙啞:“王妃下午與申縣令在酒樓見過一面,兩人說了些話,申縣令離開時曾經(jīng)說過要去拜訪荀縣丞。”

    縣尉帶兵離去以后,周十六又讓鬼屠騎也去找荀府人,不多時,就帶來了荀家門房,不用嚴刑拷打,荀府門房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包括,當日,荀縣丞父子兩帶著一批人就在上游筑堤處,還有縣令提酒去找荀縣丞一事…

    周十六聽完,牙齒咬的咯咯響,額頭青筋直跳,恨不得吃其rou,喝其血,荀家父子!就應(yīng)該凌遲處死!不,他要將其下油鍋慢慢煎炸,讓他嘗嘗什么是人間煉獄!

    周十六恨得出血,渾身顫抖著,繼續(xù)提筆給伯父寫信,筆鋒沾上濃墨,剛一下筆,筆勢就歪了,一點濃墨染在潔白的信紙上,字不成字,巨大的壓力讓他將桌上的筆墨紙硯全部揮擲在地,發(fā)出轟的聲響。

    他站起身,呼哧喘著粗氣,頭腦一片空白,他該如何寫信告訴伯父這個事情。

    他根本寫不了任何一個字,莫大的恐懼緊緊抓著他的心臟,甚至讓他牙齒打顫,就算他現(xiàn)在將荀家父子抓來千刀萬剮也不能將功抵過了。

    周十六不敢想伯母現(xiàn)在的處境,一個流落在外的貌美婦人,身份貴重,力氣羸弱,性善溫良,脫離了伯父給她的安全,她該如何在殘酷的外面生存下去?

    他更不敢想另一個可怕的可能性。

    周十六呆呆坐在地上,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其實不用他寫信,伯父也應(yīng)該很快就會知道了,他呆坐半晌,繼續(xù)提起筆寫信。

    寫了沒多久,就見堂妹過來了。

    她的衣裙臟污,伯母在時,從未有過這種事,她總是漂漂亮亮的站在伯母身邊,一身驕傲。

    “冬雪,你是不是記錯了?”蕭晴雪跑到冬雪那里,小臉上都是淚痕,哽咽道:“槐樹街那里根本沒有阿娘啊,是不是,是不是在其他街道,也許,也許…”她緊緊抓握住冬雪的手,希翼道:“也許你記錯了,阿娘不是買了栗子嗎?興許是賣栗子的那條街呢?”

    冬雪低著頭,不敢看,也不敢聽,抓著劍的手用力發(fā)白:“是我沒有保護好主母。”

    她萬死難贖其咎,主母失蹤后,她就想著自刎謝罪,可是蕭公告訴她,她是唯一一個最后見過主母的,主母也最信任她,她這條命應(yīng)該留給主母才是。

    蕭晴雪猛地站起身:“那阿娘在哪呢?”

    “我已經(jīng)讓鬼屠騎他們?nèi)デ搴涌h周邊繼續(xù)尋找了?!敝苁?,他們尋找的范圍并不限于清河縣,尤其是洪水咆哮過的村鎮(zhèn)縣郡,都會派人尋找。

    蕭晴雪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流出來,可是沒有用。

    周十六移開視線,下顎線繃緊時,消瘦凌厲。

    下午,蕭晴雪被夏荷哭求著用了一點飯,看到了原本守在楚州的拓跋木,沒有任何好奇驚訝喜悅,她呆坐在河邊一塊石頭上,腳下就是湍急的河水。

    拓跋阿木就站在蕭小娘子的身后,他算是第一時間得知清河縣決堤的事,因為決堤的動靜很大,而眬州又與楚州相鄰,但當拓跋阿木得知主母在這次災(zāi)難中失蹤了的時候,拓跋阿木當場就愣在了原地。

    不敢相信這一噩耗。

    現(xiàn)在,他扶刀站在蕭小娘子的身后,可以清晰看到她紅腫的眼睛,憔悴的臉頰,拓跋阿木心抽抽的疼,感到了一股不知從何而起的不安。

    拓跋木握緊刀柄,艱澀道:“主母她吉人自有天相,我們一定會找到的?!?/br>
    蕭晴雪低頭看著腳下泛濫的河水,聲音很小,好像在對著自己說,又好像在對著河流說:“沒關(guān)系,阿娘如果不在了,我就去陪她?!?/br>
    這個世界,她們生死總歸要在一起的。

    她對這個世界的喜歡和留戀不過是阿娘一人罷了,其他人對她來說,無關(guān)緊要。

    阿爹,阿兄,阿木,阿骨,十六,芳云,酒酒,崔郎君,蔣大,她遇到的所有人,都可以不要。

    拓跋木呼吸一停,這一刻,他從未感覺過蕭小娘子離他如此之遠。

    第258章 (大修完畢)

    儀征縣下的一小村坐落在草頭河旁, 此刻,偏僻岸口系著一條船,河水洶涌。

    河灘上的淤泥養(yǎng)育了岸邊的蘆葦叢, 茂盛的蘆葦被風(fēng)吹倒一片,復(fù)又直起來, 如波浪涌動, 十月正是蘆葦成熟之季, 天空中, 葦絮紛飛, 在夕陽下,飛起了金色的大雪,紛紛揚揚。

    飄入河面后,給那些沖到河邊處的浮尸好似蓋了一層尸布。

    小銀子害怕的眼淚直在眼眶里打滾, 她坐在小船上, 前面就是阿爹和大哥, 他們要下河去到那些尸體上撿財。

    那些死人身上說不定會有什么值錢的東西, 每次撿到值錢的物件后,他們一家都會很快逃跑,原本阿爹不想干的,可是他們要去洛陽投奔舅舅,洛陽花銷大,手里若沒個銀錢, 到那怎么過活。

    噗通一聲。

    阿爹帶著大哥下水了, 然后熟練的翻尸檢查, 大哥背上背著一個柳條做成的魚簍, 遇到好東西就扔到魚簍里去。

    阿娘膽子小 , 只敢靠著竹竿撥弄, 竹竿上被綁了一個鉤子,小銀子依偎在阿娘身邊,看著阿娘把一具浮尸鉤過來,嚇得直往阿娘身后鉆,比她大兩歲的二哥害怕的大叫一聲,直接跑船艙里去了。

    “你這孩子有什么用,還不快點出來幫忙!”苗翠又怕又氣,拿竹竿的手一直抖個不停,對著二兒子罵道。

    “小金子膽小,你就別罵他了。”不遠處的余石頭道。

    苗翠不罵二兒子了,改罵老伴了,罵完以后,閉上眼睛在尸體上摸了一遍,沒找到值錢的,晦氣的松開竹竿,繼續(xù)撈著,小銀子一直捂住眼睛不敢看,幸好阿娘沒有讓她幫忙。

    “小銀子,你去岸邊找找看有沒有鳥蛋?!泵绱鋵π∨畠旱溃骸罢业搅?,阿娘中午給你燉蛋羹吃?!?/br>
    將小銀子送到岸邊,一家人繼續(xù)往前撿財。

    小銀子在蘆葦叢里晃蕩了一圈,手臂挎著的小籃子里已經(jīng)有了三個蛋,野鴨野雞們經(jīng)常會在灘涂蘆葦處產(chǎn)蛋,現(xiàn)在便宜她了。

    小手撥開那些蘆葦,小銀子猛地打了一個噴嚏,葦絮被她吹亂,又飛到了她的頭上,葦絮沾在她的小揪揪上,好像是絨花一般。

    她吹著蘆葦絮追玩了一會,正想回去喊二哥一起玩的時候,腳下沒注意,忽然被一根斜伸出來的樹干跘了一跤,籃子也掉了,她連忙爬起來去撿蛋,幸好沒有壞,小銀子跳上巨大的樹干,快走到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嚇了她一跳。

    樹干一大半在岸上蘆葦叢里,一小半擱淺在水邊,她就趴在臨水的岸邊樹干上,臟污的衣裙依稀可以看出是紫色,看不清面容,也不知是死是活。

    小銀子害怕的看著她,本想逃跑,可越看越覺得這人有點像買她草藥的一位貴人。

    她大著膽子,將小籃子放在地上,隨后走近,用小手撥開覆蓋在婦人臉部的發(fā)絲和泥沙,沒想到沾了一手的血,小銀子心臟砰砰跳,雙手捧著水給她洗干凈了臉,隨即一臉驚訝和激動。

    還真是那位貴人。

    小銀子摸了摸貴人的臉,很冷,額頭上的傷口被水泡的發(fā)白,眼睛緊緊閉著,面容蒼白,小銀子伸出小手到貴人鼻子下方,好半天終于感受到了一股熱氣。

    她立刻原路返回,大喊著讓阿娘來救人。

    沒過多久,婦人就被人救到了小船里。

    一番折騰后,小銀子望著換了阿娘的衣服,現(xiàn)在正躺在家里唯一一張床榻上的貴人,有些擔(dān)心,她爬上床,小心的摸了摸貴人后腦勺的傷口,當時給她換衣服的時候,這傷口一直在流血,簡直嚇人,后來用了家里的藥膏敷了敷,才不怎么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