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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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南華和謝萬鈞對視一眼。 眾人走出去瞧,只見荀言真如唐五所說請罪了。 荀言對著唐五道歉,送上荊條。 唐五拿著荊條,還真怪別扭的,他回頭看了看阿娘沒什么表示,隨意打了三下后就扔掉了荊條。 “行了,我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我們恩怨一筆勾銷了?!碧莆逭f道。 荀言在奴仆的幫助下解開繩索,站起來。 “對了,瓔娘子在你那里還好吧?她可是存真大師的客人,你別打什么壞主意?!碧莆寰娴?。 荀言仔細看著唐五的神色,發(fā)現他到現在還不知道瓔娘子的身份。 “她不在我這了?!避餮缘?。 齊南華差點沒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驚嚇出聲。 唐五一臉驚色:“什么?” “瓔娘子不在我這。”荀言又重復了一遍。 “你是不是故意把人藏起來了?!碧莆宓谝粋€念頭就是荀言不安好心,把人藏起來了,對外說沒在他那。 荀言穿上衣服:“她在你的好朋友那里?!?/br> “誰?”唐五迷茫,他的好朋友太多了,數不過來。 “姜三郎?!避餮缘溃骸澳銢]發(fā)現他好長時間沒找你了嗎?瓔娘子就在他的手上,當時我本想請瓔娘子進我府上做客,結果人被姜三郎請走了?!?/br> 荀言一直關注姜三郎的動靜。 “他已經有大半月時間沒回王侯里了,就住在藍田別墅?!?/br> 唐五瞪大眼睛,這荀言怎么不早說,原來瓔娘子在姜三的藍田別墅那。 “聽說藍田別墅一向姬伶滿座,歌舞通宵。”荀言故意說道:“我看姜三郎請瓔娘子去他那邊做客,才是真正的不安好心?!?/br> 荀言走后,唐五正想去姜三的藍田別墅那看看。 “某一向好游宴盛事,不知這藍田別墅在哪?五郎可為引薦否?”齊南華親切問道,實則心急如焚。 第293章 藍田別墅外。 “你確定姜三今天還不在家?”唐五怒氣沖沖的問著藍田別墅的管家, 不怪他生氣,而是他已經是第三次來了,前面七天, 藍田管家一直用姜三不在這里來搪塞他,饒是唐五這般好性也氣了。 他帶著齊使者親自駕車而來, 駛過別墅莊園外的泥巴黃土地, 被三月毛雨糊了一臉, 現在蓑衣還在滴滴答答的淌水, 可不是為了聽管家的無稽之談。 唐五一把扯下蓑衣, 露出里面半濕的春季錦衣,拎著兩壇酒,推開了擋門的藍田管家,大手拍在大門上, 時不時的踢一腳, 哐當做響, 聲音傳出去好遠:“姜三!我知道你在家, 快給我開門,我?guī)Я嗣谰苼碚夷愎诧嫞 ?/br> 齊南華看向金碧輝煌的藍田別墅大門,聽著唐五郎大喊的聲音,心里比剛聽到王妃消息時還急,就在五天前,他想著若實在見不到王妃, 他就與謝萬鈞一同先去江東招安, 畢竟唐五郎在藍田別墅里吃了閉門羹了, 姜三郎顯然是不想見到唐五郎。 久留洛陽不是一回事。 剛和劉洄道別, 他和謝大人就被魏二郎攔住了, 直言特殊時期, 不許任何人離開洛陽,哪怕有皇命在身也不行。 現在洛陽已經如鐵桶一般,而洛陽附近的鄭,汝,陳留郡,陳縣,睢陽,穎川,許昌已經全部全城戒嚴,齊南華嗅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即將來臨的重大危機時刻刺激著他的毛發(fā),他有種掉到敵人深窟內的感覺。 再算算韓福,史贄去支援魏國公的時間,齊南華在三月中旬的早春中忽的冷的打了一個寒顫,兩獸相爭,必有一傷。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一個被打敗的巨獸拖著龐大的帶傷軀殼即將回到他的老巢。 而在此之前,這個巢xue必須是安全的。 說不定洛陽的封鎖令早就下達了,只不過他們不知道而已。 齊南華站在原地,深呼吸好幾次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朝廷上只有謝氏知道他是周幽州的人,而謝氏和他是同一陣營,應該不會出賣他。 與他交好的劉洄身上有圣上調兵旨意,可難保劉洄會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萬一,他不小心說漏嘴了,是他齊南華對圣上進言從徐州撤兵…雖然他在朝廷上也曾拉攏了幾個?;庶h進言過,渾水摸魚中,他的意圖別人可能暫時看不清楚,但齊南華沒有信心可以瞞過魏國公。 而讓一個人保守秘密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其死亡。 大門突然開了,唐五收勢不急,腳差點踹到來人身上,一看,唐五頓時氣笑了:“你還知道出來啊,我還以為你要一輩子躲在藍田別墅呢。”他把酒扔給姜三郎。 姜三郎把酒給管家,看了一下唐五后面的齊侍郎:”你來就來,帶人干什么?” “為你引薦一下?!碧莆宓溃骸斑@位是朝廷的齊侍郎,聽說你的藍田別墅內奇石異草很多 ,齊侍郎一向風雅,便想著來參觀一下藍田別墅?!?/br> “原來是齊侍郎。”姜三郎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久仰久仰?!?/br> 齊南華笑道:“姜家的藍田別墅我在長安帝都時常聞名,如今,百聞難得一見啊,果真不凡?!?/br> 姜三郎知道這位齊侍郎,是個倒霉蛋,攬了一個壞差事 ,出使金陵去招安叛軍,眼看要沒命的人。 他又看向唐五:“這半年來,我邀請你去宴會游玩,你總是三番四次的推了,這次怎么突然上門找我玩了,還來了這么多次?!?/br> 唐五把荀言賣了個徹底,他道:“荀言你知道吧,他上門和我道歉的時候說你把瓔娘子搶走了,我一想起你這別墅烏煙瘴氣的,還不趕緊過來看看瓔娘子。” 姜三奧了一聲,探究的視線一直盯在唐五臉上,他可沒忘記,唐家和謝家是連襟關系 。謝家現在和段黨的人勢同水火,雖然他和唐五關系好,但如果唐五損害了他的利益,他可要翻臉不認人的。 “我記得上次你還為瓔娘子在荀言面前說謊,說她是你家的廚娘。”姜三笑道:“唐五,你為什么對一個婦人這么關心?” “她是我朋友啊?!碧莆宓溃骸败餮砸豢淳褪堑箅y她的,我還能不幫她嗎?就是不知道荀言為什么一定要抓她,你也是,你把瓔娘子帶到藍田別墅干什么?” 姜三郎知道唐五喜歡結交朋友的壞毛病,與那些地位低下的人也做朋友,不務正業(yè),混跡于市井,算是個另類的紈绔,他見唐五一臉不明所以,信了大半。 “她對我有大用?!苯傻?。 “那我進去看看我的朋友?”唐五道。 “可以是可以,不過不可以久呆,齊侍郎也是如此,到了傍晚時分,我還要招待貴客?!苯傻?,想起幽州王妃越發(fā)的沉默安靜,衡量了一會,還是讓唐五進去了。 “什么貴客還需要你招待?”唐五問道。 “自然是很貴重的貴客了?!苯那楦吲d的答道。 “行,行,我知道了。”唐五一口答應,齊南華終于進了藍田別墅,他雖無心欣賞那些景色,口中卻是贊賞不停。 唐五走了一大圈,發(fā)現了一個事情:“別墅里的那些舞姬伶人怎么不見了?” “被我打發(fā)走了?!苯傻馈?/br> 唐五見鬼一樣看著姜三郎,姜三郎在姜家排行屬三,他大哥雖是嫡子,但卻生來癡傻,姜家有權有勢,就當養(yǎng)個廢人養(yǎng)著他,二子是女郎,已出嫁,姜家將來必然是姜三接管,姜家家主為洛陽尉,是史大都督的左膀右臂,也很得魏氏信任,聽說姜校尉早與史大都督離開洛陽了。 姜三在洛陽可以稱得上是肆意妄為,最愛與姬伶尋歡作樂,現在,那些姬伶居然全部解散了? “你真的是姜三嗎?”唐五忍不住問道。 聽到和魏二郎差不多的話,姜三郎笑出聲:“走吧,帶你去看看你朋友,不過你的這個朋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她的底細。” “齊侍郎就不用去了?!苯浅A邌?。 齊南華笑著停下,內心直罵人。 穿過月牙湖的水榭亭臺,一直往前走,水廊蜿蜒靜謐,湖風襲來,唐五很快到了竹里館,小徑幽幽,唐五望著巡邏的護衛(wèi)以及站在門外一排排的女婢,道:“我怎么感覺你把瓔娘子當做犯人給看起來了?” “犯人哪有這待遇?我這是供著她呢,每日不知為她費多少心?!苯溃齾s限制了自由,他對幽州王妃的吃喝都上心的不行,還找大夫給她看眼疾,可惜她的眼睛到現在還沒好。 “你看看,我待她如何?”姜三道。 大門未關,唐五一眼就看到了瓔娘子,現在是下午,瓔娘子在用糕點,她端坐在窗前,手摸索到桌上的一塊點心,似乎聽到了他和姜三說話的動靜,轉頭朝門外望了一眼。 唐五真沒想到瓔娘子好好梳洗后這么好看。 “瓔娘,是我?!碧莆暹M門打了個招呼,姜三一直跟在他身邊。 瓔娘聽到了唐郎君的聲音,有些意外:“唐郎君?” “是我,我來看你了?!碧莆遄聛恚骸澳阍谶@里過的怎么樣?” 姜三在屋內隨意走動。 瓔娘慢慢道:“挺好的,你怎么來到這了?” “我聽荀言說你被姜三請到這里做客了,就來看看你?!碧莆宓?。 姜三看了一圈,發(fā)現屋內所有擺設還和原來一樣,被關了這么多天,這個幽州王妃的性格超乎他想象的溫和,給他一種隨遇而安的感覺,說實話,姜三挺滿意的,他給吃給喝給藥,就是希望她能安分守己一點,不要做出格的事。 魏二郎和她的母親葉氏時不時的來看她,葉氏特意說要藏好了,尤其不能給華陰公主知道,否則幽州王妃還沒開始利用,以華陰公主的性子,很可能會殺了她。 姜三很快催促唐五離開,唐五無法,看了幾眼后就離開了。 齊侍郎好像逛上了癮,多次賴在藍田不走,唐五看了看時間,天快到傍晚了,姜三忍耐力也到極限了,拉著齊侍郎離開了。 外面的雨下的愈發(fā)大,唐五坐著牛車,披著蓑衣,感受天地,冷不丁的問道:“瓔娘到底是誰?” 他這個疑問越來越深了。 齊南華只盯著暮色蒼茫,待回答傳到唐五耳朵時,他一個不穩(wěn),摔下了牛車。 牛車在大雨中走著,齊南華把牛車牽到莊園外的一處草地上,唐五郎狼狽的跟在他身后,驚魂未定,看齊侍郎的眼神微妙起來了,他可是清楚記得齊侍郎和謝二舅書房密談的。 “你在干什么?”唐五站在樹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等人。”齊南華道:“等藍田別墅的貴客。” 他有一個猜想,需要驗證一下,飄揚的魏氏旗幟讓齊南華再次狠狠咒罵,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心中最壞的設想成真了。 暮色消失,夜色上涌,狂風暴雨襲來,他仍然不動,直到一輛馬車在眾多全副甲胄兵衛(wèi)的護送下,從夜色深處駛來。 藍田別墅內。 竹里館。 白日里從不許關上的門隨著夜的到來,終于被關上了,瓔娘下午吃了兩碟點心,傍晚時分又用了晚飯,自從到竹里館,她就喜歡上了吃東西,圍在她身邊的那些女婢們從不制止她。 瓔娘吃的很飽,前段時間,她的胃因太過飽而不舒服,但現在已經不會了。 因為終日飽食,她不再虛弱。 今天下雨了,下的很大,隔著窗戶房門,都能聽見大雨的聲音,瓔娘環(huán)顧屋內四周,沒有女婢,她花了好長時間才讓那些女婢在入夜時分不再看著她。 白日里,她們還是要看的。 她的周圍總是充滿了眼睛,她們無時無刻不在盯著她,視線密的讓瓔娘感覺自己活在無處可逃的籠子里,喘不過氣來。 這兩天人少了些,從兩天前開始,她身邊的女婢經常會被叫出去干什么事,藍田里似乎要準備一場重大的盛宴,她的吃食以前都是精準送來的,有好幾次,她要的食物推遲了很久,今夜那些女婢尤其的忙。 瓔娘摸了摸小臂內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