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啊?！?/br>
    初桃牙齒磕著唇瓣，只是搖頭。

    方芳以為她還是不懂，有點(diǎn)急了，“就是睡覺?！?/br>
    “沒有。”初桃快敗給這妮子了，拉住她的衣角讓她小聲點(diǎn)，“你別想那么齷齪?！?/br>
    “這齷齪什么啊，都是成年人?！狈椒计沧?，“你不是很喜歡他媽，難道你不想和他更親密嗎？”

    “……沒有?！?/br>
    “那可是靳予辭誒，咋睡咋不虧的?！?/br>
    “……”

    這怎么還有虧不虧的。

    身體是自己的，只要不違背自己當(dāng)時的意愿，是沒有劃算和虧損這一說的。

    方芳平常會在被窩里看一點(diǎn)日本漫，同樣沒吃過豬rou但見過豬跑的她在這方面的知識比初桃豐富很多，紙上談兵的功夫十分了得，給初桃認(rèn)真做科普。

    “那個東西一定是要準(zhǔn)備的……”

    方芳說得正起勁，沒注意到老師什么時候走到她們的身后，背著手笑瞇瞇問：“準(zhǔn)備什么？”

    “啊……老師?！狈椒挤磻?yīng)極快，迅速拿起一枚別針，“我是說想做好一件衣服，打版是非常重要的，初桃你說對吧?！?/br>
    初桃點(diǎn)頭附和，“嗯?！?/br>
    不得不佩服方芳的臨機(jī)應(yīng)變，巧舌如簧地將老師給糊弄過去，這種課上靠的是交流，學(xué)生零零散散的，想要他們專注上課是不可能的，老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過去了。

    初桃不想再聽方芳扯太遠(yuǎn)，岔開話題，“那你呢，暑假在干嘛。”

    “我啊，報了個游泳班，看帥哥。”方芳提起這個，兩眼冒星光，“我們游泳教練的身材真好啊，有胸肌有腹肌，可惜有女朋友了，哎，我看上的肌rou男怎么都有女朋友?！?/br>
    “你對林楠徹底放棄了吧？”

    “不然呢?！碧崞疬@個，方芳撇嘴，“可惜他和我一樣都得不到喜歡的人，蘇學(xué)姐一直追逐顧從深，上次我看她朋友圈發(fā)了emo文案，好像是說自己累了?！?/br>
    提起他們的三角戀，方芳口若懸河，總算沒有拉著初桃問這問那兒的。

    課結(jié)束后初桃才看見兩個未接電話，是初父打來的，她回?fù)苓^去詢問什么事。

    “這個周末想陪女兒一起吃飯來著?！背醺感Φ?，“桃桃你有空嗎？”

    “這個周末……可以?！?/br>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現(xiàn)在就訂餐廳，你喜歡吃什么口味的飯菜，粵菜還是西餐？”

    想不到大女兒答應(yīng)得這么快，初父心情愉悅，一連串問了很多，順便關(guān)心她最近的狀況，兩人也提到外婆的事情，初父讓初桃放心，這些年虧欠她的，他后續(xù)都會彌補(bǔ)回來的。

    原諒原來是這么簡單的事情。

    初桃仰望遼闊的藍(lán)天白云，只覺未來光明可期。

    初父訂的是一家地道的中餐私房館，周五就把地址發(fā)給初桃了，但到了周天，初桃卻被告知，初父被臨時的事務(wù)給絆住腳，沒法陪她一起吃飯了。

    想起上次飯吃完后父親就匆匆忙忙地去忙工作了，初桃盡管失望也表示理解，正值事業(yè)上升期的中年男人嘛，工作是最重要的。

    初父因?yàn)槔⒕?，讓助理親自過去接初桃，送來包包首飾等作為補(bǔ)償，并且為她定了一輛車。

    包包是hermès，首飾bvlgari家的，車也是百萬級別以上。

    助理車開到校門口，來接初桃的時候，初桃并沒有接受，她一個學(xué)生要這些做什么。

    “初先生說了，之前給大小姐的卡一分錢沒動，大小姐要是再不接受禮物的話，他不知道還能為你做點(diǎn)什么?！?/br>
    助理也是替人辦事的，初桃沒有再拒絕，先把東西送回寢室，再下來的時候，看見助理在一旁打電話，她沒想打擾，就沒有出聲。

    “大小姐，初總已經(jīng)去接您了，您再等五分鐘就行……是的，我沒和初總在一起，我在外面辦別的事情……”

    初桃靜靜地聽完助理這一番話，從他恭敬的語氣里可以推斷出那邊說話的是她同父異母的meimei。

    初父今天沒陪她一起吃飯，是被二女兒叫走了。

    就算事先約好，就算初父內(nèi)心愧疚，在父愛這個天平上，永遠(yuǎn)偏向于二女兒的。

    二女兒能因?yàn)楦赣H遲到五分鐘就對助理抱怨，被他們哄著，而她這些年所有的孤單，只能一個人承擔(dān)。

    初桃若無其事坐進(jìn)助理為她擰開車門的后座，本對車子沒有任何興趣的她忽然問前面道：“我父親的女兒，她喜歡什么車？”

    “您是說大……二小姐嗎？”叫習(xí)慣的助理乍然改不過口來。

    “是?！?/br>
    “她平常坐的是保時捷?！?/br>
    “那我今天能挑一輛保時捷嗎？”

    “可以的?！敝黼m疑惑，但沒過問太多。

    初桃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可能和meimei要一樣的東西，能感受帶一樣的愛嗎？

    童年空缺的洋娃娃和蛋糕，長大后能用香奈兒和保時捷彌補(bǔ)嗎。

    4s店里，導(dǎo)購員禮貌地引領(lǐng)初桃參觀。

    她不懂車，初父的助理是了解的，為她一一介紹各款適合的車型，初桃心不在焉地最后選中一輛適合女生開的，后面的手續(xù)和繳款都由助理去負(fù)責(zé)，屆時她來提車就好。

    4s店里有提供試駕服務(wù)，初桃坐上去體驗(yàn)一圈，總體感覺都不錯，但她還是那句話，她的車，能停在哪里，她沒有家。

    “這個不用擔(dān)心，初先生房產(chǎn)很多的，屆時你隨便挑一處住著就行。”助理笑著回答。

    有房產(chǎn)，但沒有家的含義。

    初桃坐在富麗堂皇的車廂里，失神片刻，沒注意到拐角處駛來一輛車，下意識踩剎車，對方的司機(jī)反應(yīng)比她更快，在兩車碰撞之前及時停住了。

    并沒有釀成大禍。

    初桃連忙下次道歉，對面車上先下來的是司機(jī)模樣的人，文質(zhì)彬彬的只讓她注意一點(diǎn)，隨后車廂后門打開，出現(xiàn)在眼前都是一個拿著柱杖的中老年男子，穿著工整潔凈的灰色西裝打藍(lán)色條紋領(lǐng)帶，舉手投足間盡顯優(yōu)渥家境的優(yōu)雅和從容。

    “這位小姐。”男子率先開口，“我見過你?！?/br>
    初桃困惑抬頭，看了他好一會兒隱約想起來她之前在靳予辭別墅中看到過他的面孔，他是靳予辭的父親，她視線轉(zhuǎn)移到他手里的柱杖上，已經(jīng)換成嶄新的了。

    “方便喝杯茶嗎？”靳父做了個“請”的手勢，“這里的茶水挺不錯的。”

    4s店對于貴賓的服務(wù)都是頂尖的。

    初桃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去了，期間沒忘記和助理知會一聲。

    沒有私人空間，只在4s另一個大廳，兩面都是通透的玻璃墻面，可以看見外面的綠化帶，行人稀少，服務(wù)生給他們上完碧螺春后就退下了。

    盡管在寬敞的大廳，明亮的環(huán)境，可坐在靳父對面，初桃很難保持冷靜，隱約猜到靳父是有話要說的，聰明的中年男子卻不直接步入主題，像個慈愛的父親似的詢問她的學(xué)業(yè)和未來規(guī)劃。

    “學(xué)習(xí)……實(shí)習(xí)……工作?！背跆颐蛞豢诓?，沒有沁香，苦得慌。

    靳父雙手交織，有著成功商人的冷靜，“那靳予辭呢？在你的什么規(guī)劃中？”

    “……在，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br>
    這是誠懇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靳父點(diǎn)頭，“沒有考慮過和他分手嗎？”

    他這次問得太直接了。

    初桃不知其用意如何，搖了搖頭，“沒考慮過?！?/br>
    “如果我說，為了他好的話，你要和他分手呢？”

    面對無法回答的問題，初桃適當(dāng)反問：“您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嗎？”

    “我從來沒有贊同過他學(xué)音樂，不論為他還是為家族考慮，未來是必然要讀商科的?！苯赣袟l不紊地講述，“讀完后再和適宜女孩結(jié)婚，這是他未來的路，也是他們?nèi)ψ永锲渌说谋亟?jīng)之路。”

    靳父句句沒逼她分手，字里行間更是溫潤有禮，不無委婉告知靳予辭以后會面臨什么，他對初桃的態(tài)度甚至比對自己的兒子還要禮貌，越是如此，越讓人不寒而栗。

    初桃是靳父第一個找來談話的女孩，在她之前靳予辭的花邊女伴對靳父而言只是過眼云煙不值一提，剛開始他覺得初桃同樣如此，直到他們交往的時間越來越久，靳予辭還帶初桃去了靳母住過的山頂別墅，可見她存在的意義。

    “你是個聽話懂事的姑娘，應(yīng)該知道我的意思?！苯傅Φ?，“要是能勸勸他早點(diǎn)赴美讀書的話就更好了?！?/br>
    “那他呢，因?yàn)椴宦犜挾?，所以挨打了嗎?！背跆覇?，“不知道你說的懂事是懂什么事，是你們所以為的事，還是他自己的事?！?/br>
    如果是別人的事，為什么要靳予辭懂，如果是靳予辭自己的事，他們又何必來插手。

    靳父沒想到她還會這樣反駁，瞇了瞇眸似乎猜到她看似溫順的外表，實(shí)際上藏有利骨頭。

    “我不會和他分手，也不會勸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br>
    初桃放下冷掉的茶杯，起身，走之前頷了頷首算作告別，靳父穩(wěn)如泰山，只說了句：“那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決定?！?/br>
    這個周末過得屬實(shí)讓人不愉快。

    晚點(diǎn)，初桃打算去靳予辭那邊蹭飯，他那里阿姨的廚藝很好，有家鄉(xiāng)菜的親近感。

    阿姨看她來了，笑著說要做她愛吃的白斬雞。

    “阿辭還在樓上睡覺呢。”阿姨在廚房忙活著，“最近經(jīng)常晚上寫歌，作息顛倒，姑娘你得罵罵他，這樣下去身體可怎么得了啊?！?/br>
    初桃失笑，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阿姨都這么關(guān)心靳予辭，他的親生父親，眼里只有家族利益。

    抵不過阿姨，初桃選擇上樓看看，上半年的演唱會進(jìn)展得十分順利，下半年的巡演也快提上日程，靳予辭最近是挺忙的，她不想直接打擾，進(jìn)門的時候小心翼翼。

    臥室里沒人，她看向洗手間的方向，沒一會兒，里面的男生聽到動靜，嘴里塞著一支牙膏，懶洋洋依靠墻壁，含糊道：“你怎么不打聲招呼就進(jìn)來，又想偷窺我啊。”

    “我才沒有?！背跆亦了?，“阿姨說你在睡覺，我怕打擾你就沒有敲門?！?/br>
    “那你上來干嘛，不是偷窺的，那是看我睡覺的？”

    “……我不能想你嗎？”

    他笑了，過去默摸摸她的腦袋，“能，隨便想?！?/br>
    靳予辭回洗手間洗漱完后，再出來時身上帶著薄荷的清香，頭發(fā)沒有整理，但并不亂糟糟的，反而有一種隨意的凌亂感，碎發(fā)下的眉骨鋒利，鼻梁直挺，瞳眸含著幾分笑意倒映著她。

    “阿姨讓你以后早點(diǎn)休息，不能老熬夜寫歌?！背跆抑貜?fù)阿姨的話，“再這樣的話對身體不好。”

    “沒事，偶爾，寫完就好了。”

    “你最近在寫什么歌？”

    “就你上次看到的，宋寄的譜子，我想把它續(xù)完。”

    寫其他歌的話用不著這么費(fèi)心費(fèi)神，完成宋寄的譜子是靳予辭最大的心愿，但這事急不得，全靠靈感，他不想草草了結(jié)。

    “續(xù)完的話，你會退圈嗎？不學(xué)音樂了嗎？”初桃問話的速度有點(diǎn)急。

    “可能吧，但還想給你寫幾首再退。”他勾唇笑了笑，“當(dāng)做一種回憶，以后我們老的時候慢慢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