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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奶媽的萌寵日常 第78節(jié)

    “表妹生前跟朕討了一個(gè)恩典,此事你可知曉?”

    齊東珠倏爾抬眼,看向康熙,見他一雙鳳目幽深,臉上沒露出什么神色,便輕緩地?fù)u了搖頭:

    “我不知?!?/br>
    康熙輕輕頷首,半合起眸子,片刻又睜開眼,目光毫無遮蔽地落在齊東珠身上:

    “她求朕好生安置你。若是你不愿留于宮中,便讓你不必計(jì)較照顧八公主的誓言?!?/br>
    齊東珠心神大慟。她抬手,用顫抖的手指蓋住了眼瞼。她如何看不出佟佳氏的用心良苦,看到佟佳氏對她的尊重和保護(hù)。她虧欠佟佳氏太多了。

    “我意欲留于宮中,照料八公主,還請皇上成全?!?/br>
    “唔?!?/br>
    康熙站起身來,在齊東珠身前踱步。若是換了旁人,恐怕早就在皇帝起身的時(shí)候站起身來彎腰隨侍或者跪伏在地了,可齊東珠仍然坐在那兒,半蓋著眼眸,企圖將眼角半凝不凝的淚憋回去。

    “這宮中的妃嬪,一個(gè)個(gè)待你倒是情深意重。表妹在彌留之際還惦念著你的去處,惠妃明知朕有意納你入宮,還沒有半分章程,這是準(zhǔn)備抗旨護(hù)著你?”

    齊東珠眼角的淚珠子被嚇了出來,啪嗒砸在了她的掌心里。她從旁人口中聽到幾次康熙意欲納她入宮的話兒,但卻并沒有什么實(shí)感??滴鯇λ裁磻B(tài)度她是看得到的,自覺其中沒有半分欲望和旖旎的心思,她只覺得康熙是想要拿她的特別之處尋樂子。

    “為什么?”

    她幾乎有些愣愣地問,秉性里較真兒的部分占了上風(fēng),聲音里滿是困惑:

    “皇上后宮佳麗如云,人人品行端正,氣質(zhì)上佳,皇上還嫌不足嗎?”

    康熙停住腳步,緊緊蹙眉,回身盯著她,說道:

    “你和她們?nèi)绾我粯樱俊?/br>
    納蘭東珠自然是不同的。她太不討喜,太過固執(zhí),沒有半點(diǎn)兒心思,空有一副美貌卻邋里邋遢。她的缺點(diǎn)數(shù)不勝數(shù),不端莊、不聰明、不體面、不溫柔,她在這后宮之中像是一盒珍珠里混進(jìn)了一顆鵝卵石,分外的惹眼,分外的突兀。

    可偏偏就是這顆卵石,硌在康熙心口硌了十年。

    比她聰明的沒她固執(zhí),比她漂亮的沒她純質(zhì),比她柔順的沒她動人。她確實(shí)沒有心,可流露出的一點(diǎn)兒迷思般的柔軟就能讓人念念不忘。

    康熙開始時(shí)是不屑的,即便是他隱約知道自己想要納蘭東珠,可也止步于此。他是一國之君,想要得到他垂青的人猶如過江之鯽,他不屑于在男女之事上強(qiáng)迫于人。

    曹寅起了心思,他頭一回兒生出幽怨,在看到那簪子的時(shí)候行事出格,貽笑大方??伤]有做什么,一方面他莫名篤信納蘭東珠不會嫁與曹寅,另一方面覺得如果嫁與曹寅,納蘭東珠便會南下,徹底將那塊兒硌人的卵石移除了。

    他給過她很多機(jī)會,縱容她在這宮中偏安一隅,即便是與旁人格格不入,也沒有受到半點(diǎn)兒苛責(zé)。可是她偏不走。

    康熙沉沉的目光讓齊東珠更覺得顫栗,康熙的話兒落在她耳中變成了“你自然不配與其他妃子相提并論”的意思。她倒不覺得這是什么羞辱,因?yàn)樗_實(shí)不想和其他嬪妃攀比。

    但這不代表她對于康熙有意的羞辱心里沒有火氣。

    【??作者有話說】

    我知道遼知道遼感情線過于拖沓了dbq…我是想讓康熙把九子奪嫡的成員湊齊了,日后好群魔亂舞(。

    這就在狂趕進(jìn)度了,走個(gè)大劇情就入宮。由太子殿下做一個(gè)劇情小推手

    女主入宮直接封妃,就在景仁宮根據(jù)地不搬家了!

    第119章 誘惑

    ◎她幾乎就被說動了,想要搖搖尾巴,眼巴巴地問一句“那皇上能給我什么?”,可話到嘴邊兒了,說出口的卻是“那要我用什么來換?”◎

    ——

    “若是尋樂子, 皇上并非一定要將我納入后宮。”

    齊東珠實(shí)事求是道。對于皇帝來說,她們這些奴婢的命并不金貴,是可以隨意擺弄的。沒必要大費(fèi)周章地收入后宮擺弄, 讓彼此都覺得惡心。

    “樂子?”

    康熙氣笑了,暗中磨了磨牙齒。他不覺得齊東珠配被稱為一種樂子, 反倒是一種磨練他忍耐力、使人煩躁的病灶。他沒辦法拔除她, 只是想一想擺脫她的念頭,都讓他覺得即將發(fā)病, 才出此下策,做出這種迫人之事。

    但他還是要臉面的, 納蘭東珠這種態(tài)度已經(jīng)讓他覺得顏面掃地, 再多怕是不能明言了。

    “表妹曾與朕明言,若你肯入宮, 便將景仁宮封給你, 允你成為八公主的額捏。景仁宮紫氣縈繞, 是風(fēng)水絕佳的宮殿, 朕曾與皇兄居于此處?!?/br>
    若是只尋樂子, 用得著大費(fèi)周章做到如此地步嗎?康熙盯著納蘭東珠還有些濕漉漉的眼睛, 心莫名敲上了胸腔,又泛起了癢。

    他總是會在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夜里想起這雙眼。

    而顯然, 齊東珠并沒有明白他的這些別扭的隱喻, 而是蹙起眉, 說道:

    “我只做八公主的姑姑,也能完成娘娘所托, 照料八公主長大?!?/br>
    她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令康熙一陣咬牙, 但卻沒興起半點(diǎn)兒用皇帝權(quán)勢壓迫齊東珠, 令她改換說辭服軟的念頭。

    他已經(jīng)知道了, 那樣做并不會讓他得償所愿。

    康熙在地上踱了兩圈,像是在尋找她的破綻,等他再次停頓在齊東珠身前,借著燈光落下的陰影,將她籠罩在身下。

    “朕以前并不懂你想要什么,以為你是無欲無求的圣人,或是膽大包天的狂徒。曹寅也不懂,所以直到他離開京畿,也得不到你的半分青眼?!?/br>
    齊東珠因他這突兀轉(zhuǎn)開的話題而感到疑惑,她蹙眉抬起眼,看向康熙半掩在陰影中的面龐。

    他并不算年輕了,但常年身居高位,保養(yǎng)極好,皮膚細(xì)膩,不留鬢須。相比二十冒頭的青年人,他的眼底帶著歲月沉淀出的深沉,鳳目晶亮,在燈火微弱的照耀下閃爍著光。

    “我自然也有想要的東西。至于我與曹大人之間,則是我無心男女之事,未曾盡心,不愿牽扯?!?/br>
    “是嗎?”

    康熙的聲音帶著一點(diǎn)兒細(xì)微的氣音,像是一點(diǎn)兒未曾宣之于口的輕嘲,讓齊東珠莫名心頭火起。她本就對皇帝沒有什么心理上的敬畏可言,又久日受到佟佳氏等人的縱容,不光是心理上對于主奴之別不屑一顧,便是面兒上的功夫也越發(fā)敷衍起來。

    她開始暴露本性,哪怕是在一國之君面前,也能因?yàn)楸幻胺付科鹋稹?/br>
    “人生在世,并非只有人倫之事,綿延子嗣。就像皇上沒必要因?yàn)橐粫r(shí)尋樂,將我這等人納入后宮,屆時(shí)兩廂不愿,貽笑大方?;噬先粽f我之所愿,無非照料好友親朋,完成先皇后的囑托,看著八公主長大成人。如此淺顯,何人看不出呢?”

    齊東珠語氣不好,一雙眼卻在康熙投下的陰影之中亮得驚人。她那雙眼帶著一種古怪的熱度,幾乎頃刻間讓康熙血沸,卻還能柔化他出口的言語:

    “你真想止步于此?”

    他聲音很低,幾乎像是胸腔之中發(fā)出的細(xì)微嗡鳴,只在一站一坐的二人之間流轉(zhuǎn)。齊東珠這會兒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過分了,而她的小腿肚貼上了床塌下緣,除了躺倒在床上,幾乎退無可退。

    她不覺得恐懼或是曖昧,但確實(shí)因?yàn)榭滴踹^分高大的身形和透過空氣傳來的若有似無的熱度而煩躁。

    “東珠,若是你僅僅想做四阿哥身邊兒一個(gè)安分的乳母,如今絕不會是這樣一副光景。你獻(xiàn)牛痘法,救八阿哥,救京畿百姓,照拂宮中之人?!?/br>
    他再次壓低了身形,暖帽之中有發(fā)尾垂下來,帶起一陣龍涎香詭秘的氣味兒,讓齊東珠的神志微微一晃。

    “你想要更多,而這些朕可以給你?!?/br>
    他胸腔中的嗡鳴詭異地隨著他散發(fā)出來的龍涎香震動了齊東珠的胸膛,她的神志模糊一瞬,幾乎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可很快,康熙肩頭金線折射出的一絲燈光映入了她的眼睛,讓她回過神兒來。

    “我做那些事,只因?yàn)槲伊λ芗?。人有力所能及,亦有力所不及,凡人還妄想得到成仙呢,我輩并非何事都可以肖想?!?/br>
    齊東珠轉(zhuǎn)開視線,略有不適地躲過撞入自己視線之中的康熙的臉。她第一次離這么近看一個(gè)男人的臉,即便那張臉尚有幾分姿色,但抵不過她對于封建皇帝天生的惡感。

    可距離這么近,她即便是移開視線,余光也能精確地描摹康熙眼尾細(xì)微的紋路。他天生鳳目,眉目深邃,本來看上去十分凌厲,可當(dāng)離得近了,便能發(fā)現(xiàn)他睫毛很濃密,下眼睫蜷曲著堆成簇簇,在他均勻的麥色皮膚上落下一抹重色。他身上并不刺鼻卻有些詭秘的香氣撲面而來,讓齊東珠覺得呼吸都有些不暢快。憋氣到了極點(diǎn),齊東珠反而放開了吸入兩口暖熱的空氣,眸子再度清明起來。

    她帶著大學(xué)時(shí)候入黨宣誓的堅(jiān)定,讓搖擺的目光平定下來,半點(diǎn)兒不愿露怯。封建的奢靡就如同資本的糖衣,都是迷惑視線的敵人,不可輕忽,不可膽怯。

    齊東珠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在心里哄了哄自己,平復(fù)了因?yàn)槭ニ饺丝臻g而驟然失控的心跳。

    “你可以做更多,不是嗎?”

    康熙喑啞磁性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齊東珠呼出一口氣,盯著康熙下巴看,似乎想從他刮得平整干凈的下頜上找到一根胡茬。

    “朕知你城外開了善堂,養(yǎng)著婦孺孩童。你可以做更多,惠妃她們給不了的,朕可以給你。你真當(dāng)這些年你在宮中肆意妄為,朕不知曉嗎?你并不是無欲無求的圣人,你所思所求,曹寅不懂,即便他懂,他也給不了你,而朕則不同——”

    康熙說著,微微退開了些,讓燭火的微光再次落入二人之間,給了齊東珠大口喘息的空間。她喘著氣,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目光和康熙的攪在一起,從他的鳳目之中看到自己半個(gè)燃起微光的眸子。

    她認(rèn)出了那種東西,是被挑起的欲望。

    齊東珠不是圣人,她當(dāng)然想要更多。她想要照顧好她的幼崽們,免于他們未來的苦楚和災(zāi)禍,讓他們變成更好的人。她想要救更多的民眾于水火,讓人間少些慘劇和野蠻。她想要幫助衛(wèi)雙姐,想要讓她重新開懷,去尋找自己的自由。她想要在這個(gè)黑暗野蠻的時(shí)代里尋求一點(diǎn)兒人性的光亮,即便找不到,她也愿意焚燒自己,換一抹星輝。

    她想要很多。她只是力所不及,得不到罷了。齊東珠這個(gè)人說來也可悲,從小即便與親生父母關(guān)系都不算和睦,除了生活費(fèi),她沒從父母那兒得到什么像樣的,可以拿來炫耀的東西。

    長大成人后也是如此。她終日與小動物為伴,只因她心知肚明,小動物才是她最有可能得到溫暖的地方。至于同類間的溫度,她并不敢奢望。被親人背棄的滋味兒太過刻骨銘心,她不愿再經(jīng)歷一次。

    這也是為什么,當(dāng)齊東珠落入了這個(gè)她萬分抵觸的朝代,這個(gè)黑暗得透不出光的地方時(shí),哪怕是衛(wèi)雙姐一個(gè)真心的朋友,比格胖崽一個(gè)愛她的幼崽,都能牽制住她的全部神志,讓她甘愿自囚于她百般排斥的皇宮,哪怕以奴婢的身份也要陪伴在他們身邊兒。

    像齊東珠這樣的人,是不會為自己主動爭取什么的。她向來只敢拿別人送到她面前的東西,無論那些東西是舊的還是破的,也不會去奢望太遙不可及的事物。她早就學(xué)乖了。

    在今日之前,她當(dāng)真是覺得自己欲求淡薄。到了她眼前的事兒,她能做的便做了,只求無愧于心。若是她看不到或者夠不著的事兒,她也只能一邊折磨自己,一邊眼睜睜地看著。

    她幾乎就被說動了,想要搖搖尾巴,眼巴巴地問一句“那皇上能給我什么?”,可話到嘴邊兒了,說出口的卻是“那要我用什么來換?”

    康熙眼眸一沉,那幾乎就是一個(gè)未成形的惱羞成怒了。他自降身份,百般引誘,這女人還是半點(diǎn)兒都不為所動,簡直豈有此理。

    她怎么就不明白,這世上沒有什么樂子能讓一國之君折身低語,做這種循循善誘的姿態(tài)。

    可這已經(jīng)是康熙最接近她內(nèi)核的一次了,蟄伏已久的草原狼不會放棄唾手可得的獵物,他盯著她眉眼中仍然澄澈的眸光,只盼那微不可查的欲望之火能燃得快些。

    “你想要的很多,比庸人所求的功名利祿,要稀奇的多,”

    康熙沒有回答齊東珠的話兒,而是直起身來,蔓延著龍涎香的陰影再次籠罩住了齊東珠:

    “你想救人,你想渡人。無論是主子還是奴才,你都想幫,但是奴婢救不了奴婢,也救不了主子,你唯有成為朕的妃子,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這些皇族之人作威作福慣了,話中當(dāng)真帶著一種天然的篤定,幾乎讓齊東珠覺得那就是無法動搖的真理。但齊東珠畢竟在現(xiàn)代活過一次,現(xiàn)代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達(dá)得很,什么pua話術(shù)她沒見過,遲疑片刻,還是精準(zhǔn)捕捉了他話中的漏洞。

    妃子有什么權(quán)力?被幾個(gè)奴婢當(dāng)作珍稀動物侍奉的權(quán)力,還是伺候皇帝主子的權(quán)力?亦或是永生永世被困在紫禁城里的權(quán)力?

    歸附于男人,歸附于帝王,本就是剝奪了自己最后做人的權(quán)力,從此要么對同類同室cao戈,要么成為無法飛翔的金絲雀。

    當(dāng)然,女人通過男人得到的權(quán)力雖然不純粹,但權(quán)力本身并不打折扣。惠妃便是如此,若是妃子做得好,也能擁有可觀的體面和威勢??升R東珠卻并不覺得自己有那種本事。

    有些妃子帶旺全族,有些妃子能誅連九族。齊東珠很有自知之明,自認(rèn)是后者,她雖然對納蘭東珠的家族沒有什么太多的情感,但也記得兄嫂對她的好,做不出這種“孝順”舉動。

    第120章 私藏

    ◎她不愿,那便再等等,左右在懵懂和遲疑中已經(jīng)耽擱多年,不差一時(shí)半會兒了?!?/br>
    ——

    “我想要的皇上都懂, 那皇上想從我這兒得到什么呢?”

    齊東珠仰著臉,眨著一雙鹿眼看著康熙,澄澈的眸光如同湖水, 湮滅了所有躁動的野望,只留下浮動于湖面的微光, 拱衛(wèi)著湖中生靈生生不息。

    康熙胸腔之中泛起澀麻, 陌生的不甘再度襲擊了他。他坐擁天下,極擅制衡, 將朝堂做棋盤。他并不記得不甘是什么滋味兒了,或許年幼時(shí)被外祖母收養(yǎng), 生長于市井泥淖中時(shí)會有時(shí)受挫, 但那些記憶太過渺遠(yuǎn),早就被生殺予奪的權(quán)勢所遮蓋了。

    康熙的嘴唇微微抽動, 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富有四海, 但絕不會找到第二個(gè)納蘭東珠這樣純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