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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穿越者奪舍以后 第36節(jié)

    鳳寧嘴角往下一撇, 裝出一副大人的模樣, 認(rèn)真給官差安排工作:“嫌犯先來。其他人后面排隊?!?/br>
    官差大哥湊上前,偷偷朝她使眼色, 捂嘴小聲提醒:“前面這些個非富即貴, 不好得罪啊大人。”

    鳳寧板起臉, 想要教他們一點連幼崽都懂的道理。

    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記得阿爹阿娘似乎講過什么“天地不仁什么什么芻狗”, 意思大約就是大家都一樣, 誰也沒比誰更高貴。

    鳳寧一時組織不起語言, 正愁得想撓頭時, 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在葬坑那里瘋烏龜讓她先救狗。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對,沒錯!

    鳳寧在心里輕輕喔一聲,擲地有聲道:“別跟我說什么富貴不富貴,首座說了,在座都是狗!”

    官差:“……”

    插隊的權(quán)貴們:“………………”

    牛,封無歸,你牛!你們辟邪司,可真牛!

    官差見鳳寧油鹽不進,也不敢多加耽擱。很快,人群排成了歪歪扭扭的長龍。

    第一位當(dāng)鋪受害者被牽到了鳳寧面前。

    四個官差拎著平日上輕刑用的薄竹板子,圍住人,從頭到腳“啪啪”一頓胖揍,好激發(fā)明火。

    火一起,鳳寧便運轉(zhuǎn)周天,愉快地把火焰和兇息打包帶走,讓火線一波解決。

    痛是痛,但省事。

    就像吃藥一樣,如果兩個藥都苦,那就混在一起吃,這樣只會苦一次。

    她打小就是個機靈鳳。

    隨著越來越多的兇息涌入身體,鳳寧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小火線在一點點變粗壯。

    不僅如此,她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在她雙眼之間、鼻梁骨后面的某一處,隱隱浮起了一朵小火苗。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

    她要是強行去“看”,那就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放空視線,虛虛瞇著雙眼,才能“看”到那朵若有似無的火苗。

    好像存在于她腦子里,又好像不是。

    硬要形容的話,大概——她自己是個透明的輪廓,火苗也是個透明的輪廓,兩個輪廓交疊在了一起,她能夠感知到它的存在,但是無法確定準(zhǔn)確位置。

    它很虛幻,卻很漂亮。

    明明是一朵火焰,卻比金子更閃亮,比玉石更潤澤,比寶鉆更璀璨。

    鳳寧激動極了。

    她一直以為小火苗已經(jīng)被她養(yǎng)死了,火線就是火苗的尸體。

    原來它還十分堅..挺地活著啊。

    有了新鮮的東西分散注意力,痛感也減輕了很多。

    幼崽的精力就只有那么多,一旦聚精會神,便什么都拋之腦后。

    她虛虛“盯”著小火苗,暗中觀察。

    她發(fā)現(xiàn),每救治一個人,火苗就會微微凝實一些,顏色也會鮮亮一點點。

    無論投喂多少食物,都不夠它吃!它一丁點兒都不挑食!一喂就吃!一吃就胖!

    這種感覺……好奇特,好滿足。

    沒見識的昆侖鳳幼崽瞬間上癮,沉迷養(yǎng)火無法自拔。

    不知不覺中,她把當(dāng)鋪受害們處理得一干二凈,只剩下那些身上有可能染過暗火的人。這倒是不著急了,反正別亂動就不會有事。

    鳳寧擦擦腦門,伸個大大的懶腰。

    就在這時,眼前忽地一花。

    心臟毫無預(yù)兆開始狂跳,一種恐怖的直覺牽引著她,讓她不自覺地?fù)P起頭,望向南面黑沉沉的夜空。

    她……居然感應(yīng)到了兇息。

    一個很龐大、很恐怖、很陰冷的兇息。

    “是兇手!”鳳寧后背一寒。

    她吃了太多屬于兇手的兇息,竟能夠感應(yīng)“本體”了。

    她她她……她感應(yīng)到了兇手的位置!

    兇手此刻就在南坊!

    鳳寧拔腿狂奔。

    “哎——哎——大人!大人!你去哪啊大人!”官差大哥滿臉崩潰,急得在后面追,“大人大人,還沒治完啊,還有這些、這些……”

    一時卡殼,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身上有可能染到暗火的老爺們。

    封首座怎么說的來著?

    情急之下,官差逼出嘹亮一嗓子:“老爺狗還沒治??!”

    余音繞著殘垣斷壁,久久不絕。

    鳳寧百忙之中抽空回了回頭:“……?”

    老野狗?

    什么老野狗?

    不管了,抓兇手才最要緊。

    她直奔封禁處,想找瘋烏龜,卻發(fā)現(xiàn)封禁已名存實亡——南坊,也起火了。

    *

    “砰砰砰砰砰砰砰!”

    門板不停地震顫。

    大頭青年一手拽著阿爹,一手拽著阿娘,死死把雙腳拖在地上,不讓他們?nèi)ラ_門。

    “妖怪嗷!妖怪!”

    他娘十分著急:“你這孩子!再不開門怕是要得罪了官老爺,那我們往后日子還過不過了?趕緊松手,松手,??!別胡鬧了!”

    他爹道:“明日讓你娘給你買花生糖吃好不好???花生糖哦,買一大把!”

    往常只要一提吃花生糖,這孩子就能咧著嘴坐到門檻上,自己一個人傻樂半天。

    今日卻也不行了。

    大頭青年堅決搖頭,死死抓著爹娘,腳后腿狠命蹬地,就是不放。

    他爹穿的是件舊汗衫,衣擺都被他扯得又薄又透明,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呲呲響。

    身上冒汗,頭頂也冒汗。

    門板響聲不斷。一聲一聲毫無停頓,仿佛閻王登門索命。

    “你就別一味寵他了!”他娘氣道,“用點力,把他拉開!再不開門真要出事了!你敢得罪官爺還是我敢得罪官爺?”

    他爹咬了咬唇,狠心掰開了孩子的手。

    他娘把他攔腰一抱,用下巴示意他爹去開門。

    “嗷!”大頭青年手指吃痛,伸手再抓已夠不著阿爹,急得發(fā)出野獸般的嚎叫。

    他爹走到門前,抬手去拔那道橫木栓。

    他提前堆了滿臉笑,清了清嗓子,準(zhǔn)備向官爺們好好賠個不是。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一靜。

    一丁點兒聲音都沒有了。

    就……就突然安靜下來,讓人后知后覺意識到,方才,似乎是好幾只手,極其同步地捶著門。

    沒有先后,沒有參差。

    而此刻,他們一齊停了下來。

    大頭青年雙手發(fā)抖,把他娘的衣衫扯得“簌簌”響。

    他爹的手指停在了門栓上。

    感覺……感覺隔著薄薄的木板,幾雙眼睛正直勾勾盯著他。

    不,不像是人,像,像是門外豎著幾尊寺里的石像。

    他爹手指一顫,急急收回來。

    幾乎同一瞬間,門板上傳來“啪啦啦”一聲脆響。

    一柄寒光凜凜的長刀輕易刺破薄劣的木門,留下巴掌寬的縫。

    風(fēng)和火光同時涌入。

    他爹連退好幾步,退回妻兒身邊,低聲急促道:“快,快帶著孩子上樓,找個柜子藏起來!我,我去招呼官爺,你們千萬千萬別出來!記住了啊!”

    大頭青年啊啊搖頭,雙手牢牢攥著爹娘的衣裳。

    門板處又有了動靜。

    那道寬縫中,緩緩探進一只手。

    這是一只如瓷器一般白得毫無溫度的手。

    這只手動作文雅,悠悠閑閑用白而長的手指,一點一點挑起扣門的木栓。

    “咔、咔、咔……咚?!?/br>
    那截木頭落到了地面。

    一家三口仿佛聽到自己胸膛也重重“砰”了一下,心臟直直沉到腳底。

    “吱——吱——”

    每日開門都能聽到的聲音,此刻竟顯得無比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