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祂 第21節(jié)
陳山晚夢見了當年那個小哥哥。 他夢見他們一起吃飯、睡覺,夢見小哥哥總是拽著他的手跟著他,夢見小哥哥其實也不像是可可jiejie那樣完全和外界斷絕聯(lián)系,他會幫陳山晚消滅他不喜歡吃的胡蘿卜,會在陳山晚跑得太快要摔倒時扶住陳山晚,還會把福利院每周一下午每個人都有一份的小蛋糕讓給他。 小哥哥在福利院住著的時候,正好趕上有學校來參觀福利院,他們帶了很多東西,有很多哥哥jiejie都帶了零食。 那時候陳山晚喜歡吃牛奶糖,小哥哥就把自己得到的所有牛奶糖給了他。 在那個夢里,他們的確形影不離。 陳山晚不僅能夠感覺到小哥哥對自己的偏愛,他也能夠感覺到自己對小哥哥的依賴。 回想起院長mama說的那句他小時候還說要和小哥哥結(jié)婚的事……陳山晚默默扶額。 可能真的因為玩得太好說過這話。 但是。 陳山晚垂眼抿唇,他覺得這一切都太湊巧。 他很想問問,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問,更重要的是為什么不主動告訴他呢? 陳山晚想不明白。 現(xiàn)在才凌晨兩點,天還沒亮,陳山晚想把這個夢記下來,他怕他回頭忘了。 但在把手探進背包里準備拿筆記本時,陳山晚忽然摸到了一個三角形的東西。 他微怔。 這個東西……是施先生送給他的。 施……先生? 被無形力量封鎖的記憶在瞬間涌出,陳山晚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那個白布。 莫名其妙蓋上去的白布…他敢肯定,他絕對沒有蓋。 陳山晚很清楚地記得那天他的行動軌跡,先是發(fā)現(xiàn)門被打開一條縫,想要關(guān)門時門卻自己開了,然后看見了白布滑落后顯現(xiàn)出的畫,因為畫上的內(nèi)容太過那什么了,他匆匆忙忙關(guān)上了門就逃開了。 還有那天。 那天他明明遇見了一個被稱作“施先生”的男人,他跟他說:“后生仔,你知道你被極其兇惡的惡鬼纏上了嗎?” 當時他不信,因為他素來不信鬼神這些東西的,所以陳山晚用一種敷衍但溫和的笑帶著歉意說:“不好意思,我還有急事?!?/br> 但施先生攔他很堅決:“你是不是姓陳名山晚?” 關(guān)于算命先生的騙術(shù)這一套,陳山晚是聽過的。 他們從受騙人身邊的人嘴里打聽到受騙人的一些信息,上來就先把人唬住,之后自然就覺得他說的什么都是對的。 因此陳山晚并不準備停下來聽他說什么,可施先生道:“后生仔!我不是要收你錢,只是今日你我遇上,便是代表我有此劫難,不說于我道行無益,說則可能會讓我遭那惡鬼記恨!左右你不過聽一句話的事,這么著急做什么呢?!” 陳山晚稍頓,施先生的誠懇急切終究是打動了他,他側(cè)首朝他看去,就聽施先生繼續(xù):“纏著你的這個惡鬼并不一般,是人為養(yǎng)出來的,甚至吸收了信仰之力。我道行不夠,奈它不了,若要對它動手,恐怕得我?guī)煿錾??!?/br> “但我可以幫你暫時擺脫…你只要現(xiàn)在掉頭,不在此地做停留,現(xiàn)在立馬離開這座城市,便能慢慢脫離它了!” …… 陳山晚其實當時也沒太放心上,他是真不信鬼神這一說的,施先生說完這些話后,也沒再舉出什么例子佐證,匆匆離去,看著很像精神病。 所以陳山晚又回到了別墅前,但…… 之后他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他究竟是為什么會忘記? 寒意幾乎是瞬間就從陳山晚的腳心板往天靈蓋躥,他的神經(jīng)緊繃,呼吸也緊促了起來。 陳山晚從小就過目不忘。 陳山晚坐起身,還沒等他多想,腦袋就一陣昏沉。 他直覺不對,翻過身想要去按報警鍵,但那個報警鍵設(shè)置得真是太絕了。 既讓人生出掙扎的希望,卻也讓人涌起無法觸碰的絕望。 惡劣至極。 陳山晚渾身無力,指尖堪堪要擦到,但就是怎么都夠不著。 他想要往前挪動,可哪怕一毫的距離都邁不出去。 耳邊有什么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他感覺自己的腳腕好像被什么纏住,刺痛襲來的瞬間,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擰眉做出反應了。 他陷入了黑暗。 陳山晚好像又做了個夢。 這個夢比之前還要破碎混亂,甚至是痛苦的。 壓抑和絕望像是一輛大卡車,來回在他身上碾壓,要將這兩種情緒刻入他的靈魂每一處。 他醒來時,整個人被迫展開了身體,手指連彎曲都做不到。 數(shù)不清的黑色荊棘纏滿了房間,像是無數(shù)裂紋。 他的身體上也糾集著這些恐怖又危險的東西。 它們像是繩索,也像是蛇纏繞在他身上緩緩游動,尖刺劃破了他的衣服,但在觸及他皮膚時又變得柔軟,除了粗丨糲的感覺,他只有左腳腳腕有隱約的刺痛感。 開在荊棘上的花也被荊棘碾壓粉碎,漆黑的花汁跟著荊棘流動,黏了他一身。 空氣中彌漫著雨后青草混著泥土的香味,其中還有腐丨敗丨糜丨爛的花香。 甜,卻也苦。 澀得令人舌尖發(fā)麻。 陳山晚仰著頭,細長白皙的脖頸暴露在空氣中,卻也被荊棘緊緊纏繞鎖死。 陳山晚全身都緊繃著,每一處、每一寸地方。無論是他的身體還是神經(jīng),又或者呼吸和心跳,甚至是靈魂,都繃成了一根隨時要斷的線。 他看得見荊棘,看得見那一朵朵盛放的黑玫瑰,卻看不見自己。不過他能夠猜到自己現(xiàn)在大概是什么姿勢。 ——和那幅畫一樣。 陳山晚也沒有看見站在床尾的“人”。 花汁還在順著他的足尖往下滴。 陳山晚只知道陰冷危險的氣息籠罩著他,下一秒,冰冷濕潤且柔軟的觸感從他足尖傳來,陳山晚抑制不住地輕丨顫了下。 接著是陰影籠罩了下來,那種讓他神經(jīng)末梢都戰(zhàn)丨栗丨發(fā)丨抖的觸感一路往上,緩慢地,宛若一場從身體到靈魂的凌遲。 有人…… 在品嘗被荊棘碾碎的玫瑰花花汁。 【作者有話說】 目前還是第一版_(:3」∠)_ 感謝在2023-09-20 10:32:15~2023-09-21 11:29: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彳 2瓶;好困好困好困我真的好、儲蓄卡不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8章 黑玫瑰17 陳山晚這輩子從沒有那一刻是像此時這般屈辱。 他的瞳孔不可置信地放大著。 陳山晚整個人都荊棘纏得很死,甚至連手指都被迫舒展開,彎曲不能也動彈不能。 他的行動,全部都被荊棘所控制。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張被迫拉滿的弓弦,若有若無的窒息感讓他的腦袋昏沉且脹痛,甚至隱隱約約還有點作嘔的感覺。 很難受。 鎖在他身上游走的荊棘傳來的觸感也沒有多美妙,陳山晚的繃直,并不全是被這些荊棘纏出來的,也有自己的原因。 他渾身都止不住地打著顫,是恐懼,也是羞丨恥到極點的憤怒。 讓他喪失了所有思考的理智。 陳山晚后背脊柱溝的那三枚朱砂痣都被黑色的荊棘徹底覆蓋,像是被什么惡徒糾纏上的脆弱小花,可憐又無助。 冰冷濕潤且柔軟的觸感順著足尖一路往上,掃過了陳山晚繃直到青筋都暴起的腳背,到腳踝時,已經(jīng)開始逐漸升溫。 荊棘還在不斷收緊力道又放緩,像是怪物起伏的胸膛。 陳山晚想掙扎,但不敢也不能。 不敢是因為就連私密的地方,都被荊棘纏繞著,他真的渾身上下,全是荊棘。 他似乎被什么怪物當做了美味的食物,正以黑玫瑰的花汁為蘸醬,細細地品嘗著。 猩紅的舌尖卷走漆黑的液體,陳山晚能夠感覺到有“人”在自己上頭撐著,正在一步步靠近他,他努力地在顫抖和各種交織在一起釀成復雜情緒的情況下保持冷靜。 是誰? 是這個別墅里有第三個人,還是…… “……郁睢。” 陳山晚咬著牙,聲音好似從嗓子里擠出來的,又因為一些動作而發(fā)著顫,因此顯得無端甜膩。 陳山晚聽見了一聲輕笑。 一聲他熟悉的輕笑。 從前覺得溫柔風趣的語調(diào)在此刻變得詭異,既有親昵,也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語氣也很是輕快,像是布局者成功收網(wǎng)的得意與愉悅。 “阿晚,我真高興?!?/br> 一只冰涼的手覆上陳山晚的臉,陳山晚咬緊了牙,想躲卻根本做不到。 他的視線模糊,根本看不清郁睢的模樣,尤其黑色的荊棘直接將他的眼睛完全纏上,讓他陷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