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鼬精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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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氣化神,可辨靈邪,是故沉月溪一眼就看出面前這個老嫗非人非仙。 外表雖然是八十老者,還拄著杖,卻步伐矯健,拐了等于沒拐。 變幻之術(shù),但只學(xué)了個形,沒有學(xué)神。 而且連妖氣都不會隱藏,看起來修為尚淺。 這不是送上門的小妖嗎,嘿嘿嘿。 ——好陰險的表情,也不說話,就看著她笑,那種有所圖的笑。 討封小妖當(dāng)即覺得這一白一黃二人不太妙,扭頭就跑,也顧不上維持變化術(shù),露出了真相:一個十五六歲的杏衫少女,手握的拐杖也變回了一根干樹枝。 見勢,沉月溪左手一揚(yáng),腕上月光鐲瞬間變得盆口大,脫手而去,直奔抱頭鼠竄的女妖。 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一個圈環(huán)從天而降,驟然收緊,便箍住了杏裙少女纖長的脖子,嚴(yán)絲合縫。 少女變回更小的黃鼬原形,欲從圈里逃脫,豈料此環(huán)也跟著變小了一圈,仍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套在她脖子上。 什么鬼東西!還可大可小! 少女又化出人身,雙手用力抓著頸上圓環(huán),試圖用蠻力妖法掙脫。 一柄劍,架到頸上,無聲無息。 未出鞘的。 卻仍能感受到凌冽的劍意,寒氣逼人。 登時,少女停下手里所有動作,順著瑩白的劍鞘一點(diǎn)點(diǎn)抬眼望去,只見那名清俊的黃衣少年,也正冷冷地盯著她。 第一眼,其實(shí)不會覺得此人清冷無情,因他所著,發(fā)帶暗紅,長袍深黃,總體是偏暖色的。但他的表情實(shí)在太冷,比不茍言笑還要多一分嚴(yán)肅,和他手中的長劍比起來,也不遑多讓,正如他一身黃紅中摻雜的暗調(diào)。 被環(huán)箍劍迫的黃鼬精頓感大難臨頭,一把扔掉手中的枯枝,淚眼汪汪地朝少年大腿抱去,“大爺!” 舉劍的葉輕舟瞬時側(cè)移了半步,避了開來,劍仍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停在她頸側(cè)。 撲了個空,杏裙少女直接撲到地上。 眼瞧少年生人勿近,少女轉(zhuǎn)向后至的沉月溪,抱住了沉月溪的大腿,“大……” 男的喚“大爺”,女的喚什么,不能喚“大娘”吧。 她靈機(jī)一動,哭哭嚷嚷地央求:“大師!大仙!饒命吶!我從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呀!真的!我對天發(fā)誓!別殺我!” 她好不容易修得人形,只需得過路之人一句“像人”,就可以修為精進(jìn)、穩(wěn)固人身,反之則功虧一簣。 前刻她還在得意自己聰明,只問像人像仙,二選一,無論怎么答她都穩(wěn)賺不賠。后腳就遇到這對狗男女。 她怎么這么背時! 她的百年道行! 還有她的小命! 想到此處,她難過到不能自抑,拼命拽著女子白花花的裙角,“饒命??!” 整個人沉醉在要死的悲傷中,完全沒注意頸邊的劍已經(jīng)移開,在她撲向沉月溪大腿時。 沉月溪只覺得自己拖了個千斤重的沙袋,甩都甩不掉,無奈又好笑,“我不要你性命!” “果真?”霎時,少女的眼淚止住,吸了一口鼻子。 “果真,”沉月溪失笑出聲,蹲下身子,與淚眼朦朧的少女平視,覺得新奇,“你是黃……” 黃什么?黃大仙,黃鼠狼,黃皮子? “大仙!”少女連忙打斷,“你想想再說!你這一句話,可關(guān)系到我百年修為?!?/br> 黃仙討封,沉月溪也是第一次遇到,畢竟沒妖會傻到跟修道之人討封。 所謂之討封,其實(shí)是偷懶?;枞说撵`力免除修行。雖說也不失為一種機(jī)緣,代價也不小,不成功,便成仁。 這樣冒失的小妖,還是莫要想著投機(jī)取巧了,白白把自己的命門送到別人手中。 沉月溪眼兒一轉(zhuǎn),輕揮手指,月鐲便松了,復(fù)回到她腕上。沉月溪眉眼彎彎,好言相問:“我不壞你修為,你幫我做一件事,如何?” 脖子回歸空蕩,少女喜不自勝,聽到后半句,整張臉垮掉。 她看了一眼笑瞇瞇的沉月溪,又看了一眼冷冰冰的葉輕舟,和葉輕舟手里更冷的劍,心里拔涼拔涼。 打也打不贏,跑也跑不掉。 少女認(rèn)命問:“什……什么事啊?我很弱的……” 殺人害命,做不來的。 “很簡單的,”沉月溪如談?wù)摮允骋粯酉∷善匠?,“就是做點(diǎn)小怪,擾點(diǎn)小民,再假裝被我抓一回?!?/br> 原是自導(dǎo)自演,坑蒙拐騙。 少女松了一口氣,“這個我在行的?!?/br> 沉月溪挑眉,“你不是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嗎?” “呃……”少女干笑,“只是以前,很久很久以前,偷過幾只雞。不過我們黃鼬,本來就是干這個的嘛,不算傷害天理的……” 理直氣壯做壞事。 原是一路人,沉月溪越發(fā)中意這只小妖了。 “行了,”沉月溪撐著雙膝站起,拍了拍手上灰塵,示意趴坐在地上的少女,“走吧小黃?!?/br> 邁出兩步,卻不見人跟上,沉月溪回頭問:“怎么?” 少女指著自己,“你叫我?” 小黃,她以為叫那個黃衣少年呢。 “對啊,你不黃……嗯嗯嗎?!闭f到“鼠狼”二字時,沉月溪嗯了兩下帶過去。 少女認(rèn)真搖頭,“我不叫小黃。” “那你叫什么?” “我還沒有名字?!彼陌倌昵逍蓿匠扇诵?,還只能維持兩個時辰,尚沒來得及取個好聽的名字。 “黃嗯嗯,”少女輕念了一遍,“挺好聽的,我用這個名字成嗎?” “嗯嗯,”沉月溪連連點(diǎn)頭,嘖嘖贊賞,“你很有眼光!” 旁觀的葉輕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