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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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清晨,青草味和微涼空氣糾纏融合,成為了世間萬物天然的醒神劑。 大爺大媽坐在長椅上聊天,繩子另一頭是百無聊賴的小狗。它們或用后腿摳腦袋,或仰頭打哈欠,或趴在草地曬太陽,好不愜意。 環(huán)繞草坪的環(huán)形步道上,一群年輕人正在小跑。那零碎腳步聲竟然穿過柵欄與空氣,直接傳到了宋觀潮的耳朵里。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br> 一道女聲喚回了注意力。 宋觀潮回過頭去,這才發(fā)現(xiàn)身旁站了個年輕女孩。她戴眼鏡扎馬尾,說話時眼神有些躲閃,比起正式員工,更像是兼職大學(xué)生。 “請問是宋先生嗎?”女孩看看手機(jī),又看看宋觀潮,語氣有些不確定。 “是的。”宋觀潮從錢包里掏出張卡來遞到女孩面前,又道,“花包好了嗎?” “噢、好了!” 女孩說完又愣在了原地,手又上又下的,不知該先拿花,還是先接過銀行卡。 對周圍人過于拘謹(jǐn)?shù)姆磻?yīng),宋觀潮早已習(xí)慣。于是他主動把卡放到柜臺上,后又往前推了推。 女孩見狀,連忙掏出抽屜里的pos機(jī)。雙手返還銀行卡時,她臉上堆滿了歉意,“不好意思我這周剛來,業(yè)務(wù)還有些不熟練?!?/br> “沒事?!?/br> “謝謝您的理解?!彼鸦◤南旅婺玫焦衽_上,又道,“花按照您的要求,外頭另外套了個袋子。不過因為花也是需要呼吸,所以不建議維持這狀態(tài)太久。” “嗯,麻煩了?!?/br> 藍(lán)天白云,一望無際 把嘈雜街市留在身后,驅(qū)車前往藏在山林的寂靜之地。 導(dǎo)航指引司機(jī)走出人群與熱鬧,腳下的高速公路好似走不到盡頭。 窗外是快速劃過的綠樹,身旁是新鮮欲滴的郁金香,耳邊是司機(jī)大哥的私藏曲庫,一陣反胃鋪天蓋地地襲來。 “你好,能開個窗嗎?” “好嘞?!?/br> 從酒店出發(fā)已有六十分鐘有余,暈車癥狀姍姍來遲。程尹按按眉心又掐掐人中,這才好受些。 等到目光飄到郁金香上,她猛地想起了父親的話。 父親曾說過郁金香香氣微毒,放在室內(nèi)悶著容易出事,更別說放在車廂里了。 這般想著時,司機(jī)大哥再次向她拋出了話茬。 “小姐你是外地人吧?” “您為什么這么說?”程尹默默把目光從花上挪開。 “你說話完全沒有口音。” “那您覺得我是哪里人?” 這話程尹不只聽過一次,于是她饒有興趣地反問??吹剿緳C(jī)大面露難色,她不由地輕笑出聲。 安靜了沒多久,司機(jī)又試圖開啟新的話題。 “大老遠(yuǎn)跑到這里來,是來看什么人嗎?” “是家人的忌日?!?/br> “真孝順啊?!?/br>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 司機(jī)大哥這話,像根針一樣插進(jìn)了程尹的心里。她收起微笑偏頭望向窗外,試圖以沉默來對抗溫情過了頭的氛圍。 感覺又自討了沒趣,司機(jī)大哥終于噤了聲,一路埋頭往前開。 程文斌的墓位于城市邊緣,在黎山半山腰上,淮城唯一一座園林式公墓里。 除卻落葬那日,程尹再未來過此處,以至于對哪里該拐彎,哪里該上下樓梯一無所知,最后花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地方。 扶著膝蓋蹲下。 遺像里的男人眉目明媚,雙眼微彎,梨窩兜滿了笑意,與程尹有些神似。 沒有眼淚也沒有話。 等到風(fēng)吹得臉有些刺痛,等到腿變得跟鋼板一樣麻木,程尹這才看向了墓前放的兩束花。 一束郁金香一束混合,后者甚至還掛著些露珠。 程尹鬼使神差地起身張望,竟真的在不遠(yuǎn)處捕捉到了一抹黑色身影。 那人身材高挑、脊背挺拔,走路時不疾不徐,可謂是越看越熟悉。 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她不顧腳傷快步上前,到后頭幾乎快要跑了起來。 “宋觀潮?” 費勁追上后,她趕忙出聲。 那男人聞言身體一僵,卻在她灼熱的注視之下,只吝嗇地給了個側(cè)臉。 雖然眉弓高聳、鼻梁高挺,但這人比宋觀潮白很多,眉毛更加秀氣,人中沒什么存在感,眼神也沒那么鋒利。 這一切把看得程尹微怔。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她才包含歉意地頷首: “對不起!我認(rèn)錯人了?!?/br> 那人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隨即邁開步子揚(yáng)長而去,直到完全消失在了轉(zhuǎn)角。 失落不經(jīng)意間席卷全身。 淮城秋天很是宜人,陽光不多不少,加上從不缺席的微風(fēng),把江面襯得像莫奈筆下的畫。 掃完墓后,程尹便打車回到了市內(nèi)。她漫無目的地沿江邊行走,停下歇腳時太陽早已沒了蹤影。 “一張摩天輪的票?!?/br> 不知不覺走到游樂場,程尹在工作和玩項目之間,果斷選擇了后者。 “20元,怎么支付?” 防護(hù)欄那頭是員工略顯疲態(tài)的臉。錢到賬之后,他利落地在票上蓋了個章,唰得一聲撕下,后遞到了程尹面前,全程眼睛都懶得抬一下。 死氣沉沉。 跟這個地方一樣。 在過去二十年里,這里作為淮城唯一的游樂場所,曾是大家假期日程上必不可少的一項。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地方,確實承載了無數(shù)老淮城人的城市記憶。 但它馬上就要被夷為平地了。 “你好,一個人?!?/br> 程尹把票快給守在門口的女孩。 與售票員一樣,這人也不甚熱情。她把門票副卷撕了下來后,又小聲嘀咕了句:“可算是來第二個人了?!?/br> “現(xiàn)在一個人就能開了?”程尹仰頭望向在空中緩慢移動的摩天輪,語氣略顯詫異。 “噢、是的。”女孩沒想到程尹會接著她的話說下去,表情不免有些尷尬,“自從城外建了大型游樂園后,這里就沒什么客人了?!?/br> 說完,她趕忙指著摩天輪,又道:“小jiejie,可以上去了?!?/br> 走過臺階、站上平臺,摩天輪運(yùn)行速度降到了極點。 程尹本想挑個藍(lán)色座艙,可手都摸上門了,這才驚覺里頭坐著個人。 和那人眼神相交的剎那,二者都難掩驚詫之色。 “你怎么在這?” “程尹?” cao控摩天輪的大哥見程尹呆在原地,趕緊掐停了設(shè)備,后又罵了她幾句,直言這行為很是危險。最后在女孩的催促下,她只好先硬著頭皮坐了進(jìn)去。 座艙越走越高,天也越來越黑,只一眨眼的功夫,整個城市好似瞬間被點亮。 “謝謝你。” 程尹說話時并未看向?qū)γ娴乃斡^潮。后者聞言,不解地皺皺眉。 “我爸喜歡郁金香這事兒連我媽都不知道,我又只告訴過你,不是你還有誰。”她一股腦兒地把猜想都倒了出來。 不論從邏輯上,還是從感情上,送花的人都只能是宋觀潮。 “你、今年怎么也去了?” 聽對面默認(rèn)了一切,程尹暗暗松了口氣。 都說遺忘才是真正的終點,以至于她一直在心里安慰自己,認(rèn)為掃墓這種自揭傷疤的事情不做也罷。 自欺欺人。 死后是什么樣子,根本沒有人知道。 或許遺忘那套說辭是真,又或許磕頭燒錢那套才是真,也可能死后根本不會到達(dá)另一個世界... 橫豎左右,信則為真。 掃墓祭祖其實與燒香拜佛無異。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緩解不安、彌補(bǔ)遺憾,抑或是祈求好運(yùn),為的是活人,求的是將來。 “幸好是你。” 程尹邊說邊看向窗外,才發(fā)現(xiàn)她們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最高點。 當(dāng)年的最佳視野原來早已不在。 緊湊無比的高樓把江對岸遮了個干凈,父親一躍而下的地方也不例外。 所見之物只有樓宇的金屬外殼、交替閃爍的廣告牌與審美奇異的燈飾......幾個呼吸過后,眼前畫面驟然變成無數(shù)霓虹色塊,景不成景,云不是云。 “是我,也只有我。” 被人不費吹灰之力地看透了心思,程尹迅速回頭看向宋觀潮,眼里滿是詫異。 “你爸很愛你?!?/br> 這話有些沒頭沒尾,卻還是叫她心頭震蕩。眼淚不知不覺地滑落,后被人連忙用手接住。 “你也很愛他?!?/br> 宋觀潮把聲音放得很輕,邊說邊用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神色比窗外月光還溫柔, “這就足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