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輕卿[先婚后愛] 第12節(jié)
季言禮聲音不高,但尾音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著,分外清晰。 時恒湫后腦靠在冰冷的墻面,微有些涼。 他眼睛沒睜,喉結(jié)在前頸的位置很深地滾了一下,沒答話。 “沈煜辭怎么沒在車上?”季言禮問。 時恒湫仍舊合著眼:“他下去接電話?!?/br> 季言禮:“在撞車之前?” 時恒湫喉頭輕滾:“嗯?!?/br> 話音落房間里再次靜了片晌。 躺在床上的男人自從沈卿出去,更是凍得像個冰塊,而靠著桌子輕轉(zhuǎn)玻璃杯的人,則是沉靜得讓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好巧,”季言禮把裝了水的杯子端起來,“不然沈煜辭現(xiàn)在也躺在這兒了。” 時恒湫睜眼,側(cè)頭看過去,不出意外地對上季言禮的視線。 “沈卿知道這么巧嗎?”倚著架子的人忽然閑閑地來了這么一句。 第13章 7.26日的更新 “醫(yī)生說明天要再做一個ct...”沈卿推門進(jìn)來,敏銳地察覺到房間里的氛圍不太對。 她目光在兩個人身上打了個轉(zhuǎn),抖了下手里的單子走過來,狐疑:“你們兩個怎么了?” “沒事,”季言禮放下杯子走過去,彎腰撈了座椅上的外套,輕抵著沈卿的肩往外,“我問了問你哥車禍的事情?!?/br> 沈卿不疑有他,回頭看了眼時恒湫。 表情依舊冰冷的男人已經(jīng)收了幾秒前落在季言禮身上的目光,后仰靠回枕頭。 深灰色的襯衫半敞,露著里側(cè)從左肩斜下來的白色紗布,頭發(fā)凌亂,下顎骨的地方有幾道清晰的刮痕,有種禁欲頹唐的美。 沈卿跟著季言禮出了病房,扣上房門時聽到季言禮說:“我要去東南亞一趟,大概七八天,從老撾回來要在荊北再呆一周?!?/br> 兩人站在門前的走廊上,沈卿心里掛念時恒湫,回話時不自覺地隔著窗戶往房間里面看了一眼。 隔著一層玻璃,無論是外面的人看里面,還是里面的人往外看,都很清晰。 “你去吧,我這幾天要在醫(yī)院照顧我哥?!鄙蚯滢D(zhuǎn)回視線。 話音落,沈卿突然被身前的人攏進(jìn)了懷抱。 鼻尖蹭過他胸前的布料,很清淡的木質(zhì)香。 季言禮一手托在沈卿的后背,另一手拍了拍她的腦后,低聲笑著:“有空了可以去荊北找我?!?/br> 說罷,身體后撤。 很溫柔,但稍縱即逝的擁抱。 攏在周身的氣息散去時,沈卿下意識朝病房里再次看了眼,床上的人動了下,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 沈卿愣神的片刻,季言禮已經(jīng)往后退了半步,一手抄在口袋,歪頭看她。 聲音帶笑,懶散溫和:“不想去找我?” 沈卿轉(zhuǎn)回視線,抬眸,自到醫(yī)院之后第一次這么認(rèn)真地看向季言禮。 男人穿著啞白色的正裝襯衫,領(lǐng)口松散,他好像有種把任何正派衣服都穿得懶怠散漫的本事。 沈卿的目光落在季言禮胸前襯衣松開的第二顆扣子上。 嚴(yán)格講,這段關(guān)系是她先挑起的,但無論怎么看,都覺得季言禮好像比她更游刃有余一些,甚至是很坦然且快速地接受了他們之間......從陌生人到夫妻的轉(zhuǎn)變。 就連剛剛那個擁抱,沈卿也懷疑是季言禮看出了時恒湫的敵意,才心思頑劣地想當(dāng)著她“家人”的面抱她一下。 沈卿眼神微動,有些拿不準(zhǔn)面前的人。 “不想去的話也沒關(guān)系,看你,”季言禮低頭看了眼消息,指腹壓在手機(jī)屏幕,“但我個人還是很希望你能來。” ...... 兩分鐘后,沈卿折回病房,時恒湫還維持著闔眼倚在床頭的姿勢。 沈卿以為他睡著了,幾步走到床邊,彎下腰,動作很輕地把男人衣領(lǐng)處的布料撥開,想看一下他包扎好的傷口。 整個左側(cè),骨折的地方從肩峰蔓延到肱骨近端,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幾乎是只憑想象就能感同身受地體會到當(dāng)時撞的那一下有多疼。 沈卿抬手碰了碰紗布,下一秒被人握住手腕。 時恒湫眼皮動了動,睜開眼睛。 沈卿抬頭。 俯趴著的動作,讓兩人離得很近。 沈卿下意識想起身,卻被時恒湫拽住手腕制住了動作。 他眸色很深,黑色的瞳仁里印著她的倒影,有一剎那,沈卿覺得好像有什么洶涌的情緒要從他的眼睛里逃出來。 沈卿一愣,茫然地笑了下,問道:“怎么了哥?!?/br> 可能是熟悉的聲音,又或者是這簡單的稱呼,喚回了時恒湫混沌的意識,他眼底涌動的波濤在一瞬間收起了大半。 他的手仍舊握在沈卿的手腕上,聲音帶著困倦溫吞的啞。 “能離嗎?”時恒湫問。 第14章 7.28日的更新 沈卿把手抽回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搖頭:“不行。” 時恒湫盯著被風(fēng)蕩起的窗簾。 日光漸收,暮色沉沉,窗外是濃重到化不開的黑暗。 他閉了閉眼睛,沉默半晌,看沈卿:“你喜歡他嗎?” 沈卿手上握著杯子,她食指搭在杯沿,無意識地摩擦了一下。 “不喜歡,”沈卿再次搖頭,話音落又想了下,很平靜道,“但我總要結(jié)婚的。” 時恒湫不知道被這句話戳到了哪里,他閉了眼睛,抬起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搭在額頭。 手腕處凸出的腕骨,讓男人做這個動作時很性感。 房間里安靜了片刻。 時恒湫喑啞的聲音再度響起:“我希望你能找一個你喜歡的人。” 沈卿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床頭的架子旁,拿起上面的各種化驗單,一邊翻看一邊娓娓道:“我沒有喜歡的人,但又要結(jié)婚,那不如選一個對家里的事業(yè),對你對我都有幫助的人?!?/br> 時恒湫手從額頭上垂下來,很簡單的動作,但因扯到左肩的傷口,讓男人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而且你知道的,”沈卿把單子放下,垂了手,無意識地望向床尾空白的墻,“我一定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br> 沈卿這話和上面那句“沒有喜歡的人”說得一樣決絕。 讓時恒湫在這一刻,很挫敗,又很無望地不知道講些什么。 好像無論他說什么,都無法扭轉(zhuǎn)現(xiàn)在的局面。 一側(cè)的窗子半敞,風(fēng)從外灌進(jìn)來,帶著絲絲涼意,窗簾被風(fēng)鼓起,在空中蕩出肆意的弧度。 時恒湫盯著那處,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力,沉沉開口:“搞清楚之后離嗎?” “會離的,”沈卿目光轉(zhuǎn)過來時,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日的樣子,她掩唇打了個哈欠,懶懶的,“反正他也不喜歡我,正好?!?/br> - “行舟,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求個情,”已經(jīng)謝頂?shù)闹心昴腥斯蛟诘厣?,哭得鼻涕都流了出來,見林行舟不理他,又朝沙發(fā)上的季言禮重重地磕了兩個頭,“不能把我交給裴家,他們知道是我挪用了錢,會弄死我的?!?/br> 他朝季言禮的方向膝行幾步,肥胖的身子顫著,急到胡言亂語:“還有我身上的債,不還的話,那幫放高利貸的真的會打死我?。 ?/br> “季公子,求求你了,給我個機(jī)會,我一定不會再犯了?!蹦腥瞬煌5卦诘厣峡闹^。 兩天前,泄露季家賬目,導(dǎo)致季家損失掉整個東南亞市場的人終于被揪了出來。 季家集團(tuán)原先的高層,因賭.博欠下兩個億的高利貸,不僅挪用了裴氏公司的錢,還和鼎盛聯(lián)手做了季家的內(nèi)鬼。 明亮的酒店房間,左前方的六扇屏風(fēng)是仿清的水墨畫。 季言禮膝上攤著本仿制的《竹書紀(jì)年》,他摘了眼鏡,執(zhí)了手邊的青白釉茶壺往杯子里添了點茶。 淡淡笑著:“我為什么要給你機(jī)會?” 季言禮把杯子放下,抬頭看他:“錯的是你又不是我。” “救救我,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死?。。?!”跪在地上的人幾乎是想伸手扯住季言禮的褲子。 季言禮輕勾唇,笑了下。 舉手投足間都溫潤到極致的人,偏偏說出的話涼到不能再涼。 “我為什么不能?”季言禮說。 他抬手把撥了號碼的兩個手機(jī)丟到男人面前。 兩個號碼,一個是高利貸債主的,一個是報警電話。 季言禮低頭,修長的手指撩著書頁,繼續(xù)往后翻書:“數(shù)到三,你挑一個撥出去。” “要么被債主打死,要么自首,自己選吧?!绷中兄劭粗厣系娜死溲缘?。 警察來的時候,那中年男人失了智地往窗邊跑,趴著窗框揚言要跳下去,說自己還有生病的老娘和還在上學(xué)的女兒,自己被抓還有巨額的債務(wù)就是要讓他們一家死。 “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男人被帶走時抓著酒店的房門沖季言禮惡狠狠地喊。 然而被叫到名字的人,跟沒聽見似的地坐在屏風(fēng)前,翻自己的那本破書,甚至是在林行舟關(guān)了門走過來時還有心思問他一句,自己老宅的王八怎么樣了。 “你不是讓沈卿幫你養(yǎng)呢嗎?”林洋在一邊搭話。 像是被提醒才突然想起家里還有一位似的,季言禮目光頓了下,低頭接著看書:“她在醫(yī)院照顧她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