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自?會去說，你父皇自?然也不舍得你嫁過去。”太后拍著?她的手道?：“只是他若是立刻拒絕，豈不太過傷兩國和氣，先迂回，再另尋一個公主嫁過去，也不至于鬧僵?！?/br>
    蕭汐寧含著?淚點(diǎn)點(diǎn)頭，“可若我不嫁，該讓哪個公主代為和親?！?/br>
    太后蹙起眉思考，換誰，母親位分低的公主倒是有，可如果?要合齡的，除去蕭汐寧那就只能在三公主，五公主和六公主里挑選。

    蕭汐寧注意著?太后的神色，試探道?：“三姐六妹都?是從小伴在皇祖母膝下的，只有五皇妹的母親兩朝為妃，身?份本就遭人詬病……”

    “霧玥？”太后一邊思索著?輕輕念她的名字，她原來也不喜這?個孫女，不過相處下來確實(shí)?也乖巧懂事?，加之之前還陪著?自?己在法華寺齋戒了?兩月，這?份孝心也難得。

    太后思忖幾許道?：“等哀家再與你父皇商議商議?！?/br>
    “是?！笔捪珜庉p聲應(yīng)著?，眼里卻透出陰毒和不甘，難道?連皇祖母也被她蠱惑了?么。

    “好?了?，就不要再掉金豆子了??！碧竺?摸蕭汐寧的臉，掛心道?：“皇祖母猜你昨夜定?是覺都?沒?睡好?，快回去歇著??！?/br>
    蕭汐寧搖頭，親昵的靠在太后身?上，“我不累，皇祖母一會兒不是還要去佛堂，我陪皇祖母一起去?！?/br>
    太后含笑點(diǎn)頭，“也好??！?/br>
    使臣在今不會久留，蕭汐寧一連兩日?都?陪著?太后在佛堂專心念經(jīng)。

    這?天她如常跪在太后身?旁，忽然手一松，手里的經(jīng)卷就掉在地?上。

    “呀。”蕭汐寧神色慌張的把東西撿起。

    太后聞聲睜開眼睛，見她臉色有異，蹙眉問道?：“怎么了?，皇祖母看那你今天一直都?心不在焉?！?/br>
    蕭汐寧緊捏著?手里的經(jīng)卷，吞吞吐吐道?：“汐寧不知該不該說。”

    太后道?：“什么該不該的，說?！?/br>
    “汐寧這?兩日?一直陪著?祖母誦經(jīng)念佛，大約因?yàn)檎\心，昨天夜里做夢，夢到佛祖顯靈說?！笔捪珜幰Я?咬唇，面色更加忐忑，“說，近來不管是宮中的亂事?，還是宮外的戰(zhàn)亂，都?是因?yàn)橛信c大胤天命相克之人作怪?！?/br>
    “天命相克?！碧竺碱^擰緊，若有所思的看著?蕭汐寧，神色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佛祖可有說此人是誰？”

    蕭汐寧搖頭，“我夢到這?里就醒了??！?/br>
    她接著?又說：“只是想想，這?一年多兩年來，發(fā)生的是情比過去十幾年都?多得多?！?/br>
    “從皇兄遇刺開始，之后又是四皇兄，再到高奉毅造反，雖然現(xiàn)在有三皇兄領(lǐng)兵接連告捷，可真的就沒?有一刻太平過?！笔捪珜幓炭值孽緮n眉心，眼睛則一直瞧瞧注意著?太后的神色。

    太后也心事?重重地?沉嘆了?聲，“近年來確實(shí)?是禍?zhǔn)?頻發(fā)?！?/br>
    蕭汐寧聞言忍不住翹了?翹嘴角，接著?又說，“就連父皇也沉迷煉丹，前些天我與五皇妹一同見父皇，五皇妹非但不勸還指責(zé)我是在阻礙父皇。”

    “當(dāng)真？”太后聲音變得嚴(yán)厲，她是一向不贊成皇帝煉丹的。

    蕭汐寧點(diǎn)著?頭，又像想到什么，輕蹙著?眉喃喃道?：“五皇妹……祖母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切就是從五皇妹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開始不對的。”

    蕭汐寧說著?聲音變急切，“皇兄帶她去秋狩，結(jié)果?就遇刺，也是皇兄待她最好?，結(jié)果?下場也是最慘，還有之后的一樁樁一件件?！?/br>
    “難道?真的是她克的?！笔捪珜庂咳惶ь^，眼里跳竄著?火簇，緊緊望著?太后，“……皇祖母。”

    第060章

    盛夏天破曉得早, 霧玥醒得也早，等梳妝完往太后宮里去時(shí)也不過才卯時(shí)?。

    空氣中浮著露水未消的清涼，霧玥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靜靜在走?, 心檀在她?身后提醒，“公?主, 掌印好像在前頭?！?/br>
    霧玥輕抬起眼，果然在小徑的岔道上看到了謝鶩行。

    他略垂著視線正與一旁的仲九說著什么, 和煦的晨曦將他的側(cè)身照得清致非常, 霧玥卻偏想到了他在昏暗的燭光下, 似醉非醉，隱忍沉欲的模樣。

    霧玥心口微窒, 沒?來由的緊張, 身上更是不?知怎么的，哪哪都?在發(fā)燙，

    她?輕輕捏住細(xì)指, 清透的眸子晃著一些小心翼翼又?微妙的躍躍欲試, 好像是被貓拿著爪子細(xì)細(xì)的抓繞, 不?痛卻刺刺的泛著癢麻。

    落不?到實(shí)處的感覺, 讓人不?住的心悸又?急切，就像是……

    霧玥一時(shí)?想不?到怎么形容, 冷不?丁就對上謝鶩行?望過來眸子，黑眸如旋。

    就像是，想著他重一些，又?怕他重一些。

    霧玥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眼睫一晃, 不?不?不?，是貓, 不?是他。

    謝鶩行?凝著霧玥依稀泛粉的雪腮，眼里淺淺蘊(yùn)笑，提步朝她?走?過去。

    像是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鎮(zhèn)定，霧玥先一步開?口，“你怎么在這?！?/br>
    謝鶩行?道：“正巧見完皇上，路過這里。”

    霧玥還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的，又?見他好似沒?事人一樣，全然不?像她?這般心意繚亂，別扭的輕撅了撅嘴，“你這幾日好像很忙?！?/br>
    “不?敢不?忙。”

    霧玥不?解的看著他，謝鶩行?也只是笑笑，“否則心思就該亂了?！?/br>
    他說的不?明不?白，霧玥也似懂非懂，心上卻好像有所覺一般，漫出一些被撩亂的波紋。

    謝鶩行?低下目光，霧玥也將視線順著看去，見他垂在身側(cè)的手里似乎虛握著什么，只露出一角。

    霧玥仔細(xì)看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是一方?白帕。

    貓抓一下就撓上了心尖，泛起的刺麻讓霧玥雙睫直顫的像兩把小扇子，腿也發(fā)軟。

    這，不?會還是那塊帕子吧。

    她?還在震驚，謝鶩行?已經(jīng)?將帕子收回了袖中，就當(dāng)著她?的面，動作隨意坦然，根本看不?出端倪。

    霧玥想問又?怎么也問不?出口，只能咬著唇當(dāng)沒?看到，臉上紅霞彌漫。

    若是平時(shí)?，謝鶩行?少不?了要多欣賞一會兒小公?主乖憐可人的模樣。

    他抿了抿舌，“公?主是要去向太后請安?！?/br>
    “嗯?！膘F玥應(yīng)完才頓頓點(diǎn)頭。

    想著那方?被他收進(jìn)袖里的帕子，就控制不?住亂想。

    “說來方?才皇上還在因太后不?喜煉丹，而多番與他起爭執(zhí)，在煩惱?！?/br>
    謝鶩行?的話讓霧玥回過神，緊接著就聽?他又?說：“太后現(xiàn)在似乎也在氣頭上?！?/br>
    謝鶩行?鮮少會在她?面前提及旁人的事，幾次看似無意的提起，總會關(guān)聯(lián)出什么，霧玥想起自己早前曾說過煉丹修仙乃是不?可多得的機(jī)緣，還是當(dāng)著蕭汐寧的面……

    心頭微微生?出緊張，若她?在太后面前添油加醋。

    謝鶩行?見小公?主神色變得惴惴，笑著安慰，“佛門?與道教本就是兩個法門?，公?主又?不?懂這些，所以無論說了什么都?不?用緊張?！?/br>
    霧玥目光動了動，“你都?知道了呀?！?/br>
    謝鶩行?知道她?說了什么，卻不?知道她?那么說的真正理由，自然而然的認(rèn)為，她?就算不?是真的相信修仙煉丹之?事，也是出于不?愿違背皇上的想法才會那么說。

    謝鶩行?點(diǎn)頭，“太后就是問起，公?主也只需說是為了避免她?與皇上起爭執(zhí)才迂回附和，要告訴太后，母子合心才是最重要的?！?/br>
    “記住嗎？”

    霧玥咬著唇點(diǎn)頭，把他的話記進(jìn)心里。

    少傾又?問小聲謝鶩行?：“你覺得煉丹修仙是真的嗎？”

    謝鶩行?盯著她?看了一瞬，心中有掙扎，一方?面他知道早晚要讓小公?主知道真相，一方?面又?不?舍她?背負(fù)太多，若是能等塵埃落定就再好不?過。

    霧玥其實(shí)不?太確定謝鶩行?究竟想做什么，但總歸她?是相信他的，于是又?要搖搖頭，“你應(yīng)當(dāng)也不?懂，我走?啦?！?/br>
    霧玥與謝鶩行?分開?就直接去了太后宮里，果然等所有人都?請過安退下后，太后獨(dú)留了她?和蕭汐寧。

    蕭汐寧坐在她?對面，神色隱隱有挑釁。

    “霧玥，哀家有事問你?！碧箝_?口，嗓音略帶著幾分不?怒自威。

    霧玥略略低下眼，“皇祖母請說?！?/br>
    太后神色嚴(yán)肅，“哀家聽?聞你非但不?勸戒你父皇要少食丹藥，反而還攛掇，可有其事。”

    “是?！?/br>
    “你好大的膽子?！碧笫峙脑谂赃叺淖缼咨?。

    砰的一聲砸進(jìn)耳中，霧玥眼簾進(jìn)跟著顫了顫。

    因?yàn)橹x鶩行?事先與她?說了，她?有了準(zhǔn)備也不?至于太亂。

    霧玥鎮(zhèn)定下心緒從座位上起來，跪地道：“皇祖母息怒，霧玥知道修仙煉丹乃是旁門??！?/br>
    “那你還不?諫反諛。”

    霧玥蹙著眉心，面露難色，“父皇如今深信不?疑，我怕若是一味的阻攔，只會適得其反，而且我更擔(dān)心皇祖母與父皇因此生?出嫌隙，所以想著倒不?如先順著父皇的心意，再循序漸進(jìn)，旁敲側(cè)擊的提醒?！?/br>
    她?說著頓了頓，猶豫地看向蕭汐寧，“父皇是一國之?君，萬人之?上，若像皇姐一樣激進(jìn)，父皇必然是聽?不?進(jìn)去的?！?/br>
    蕭汐寧眼睛一拎，她?竟然敢反咬自己裝無辜。

    霧玥收回目光，垂著眼輕聲道：“霧玥知道皇祖母是擔(dān)心父皇過于沉迷，但此事倒也不?用急于一時(shí)?，畢竟皇祖母與父皇母子合心才是最重要的?！?/br>
    霧玥的話讓太后心中的怒氣消退了不?少，想起她?一向乖順也聽?話，又?是小心翼翼慣了，想來對她?父皇說話也不?敢如蕭汐寧那樣沖撞大膽。

    于是點(diǎn)點(diǎn)頭道：“起來吧?！?/br>
    “謝皇祖母?！膘F玥起身坐到一邊。

    蕭汐寧不?甘心就這樣過去，想要說話又?怕引起皇祖母懷疑，似笑非笑道：“看來我還沒?有五皇妹通透。”

    霧玥搖搖頭，澄澈的眸子看著她?，認(rèn)真道：“皇姐是關(guān)心則亂。”

    蕭汐寧哼笑了聲，愈發(fā)想撕了她?這張故作柔弱的臉。

    這事算簡單揭過，霧玥也起身告退。

    走?出太后的宮殿，霧玥才敢松懈下緊繃的神經(jīng)?，心有余悸的撫了撫心口，輕咬著唇蹙起眉心，蕭汐寧怕是要爭對她?個沒?完，也不?知后面還會不?會有別的。

    霧玥思忖著低眉在走?，跟在后面的心檀與合意對視一眼，心檀上前道：“奴婢想起還要去尚衣監(jiān)取公?主的夏衣，不?如讓合意先陪著公?主回去。”

    霧玥點(diǎn)點(diǎn)頭，讓她?去。

    心檀“誒”了聲，轉(zhuǎn)過身，卻又?回了太后的宮殿。

    殿內(nèi)，蕭汐寧還是試圖添油加醋挑霧玥的錯處，伺候太后的老嬤嬤進(jìn)來稟報(bào)：“稟太后，五公?主身旁的宮女求見?！?/br>
    蕭汐寧神色狐疑，“她?要見皇祖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