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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魚小結(jié)巴他又浪又慫[穿書] 第118節(jié)

    池鴉仰起臉看他, 顧懷章唇角不覺勾起來,聲音很柔軟:“怎么?”

    池鴉伸出手指頭, 報復(fù)性地在他胸膛上戳了下:“你的、心跳, 好快。”

    顧懷章呼吸微滯, 垂眸看他細(xì)細(xì)長長的手指點(diǎn)在自己深黑色的襯衫上,說:“我也喝醉了?!?/br>
    池鴉搖搖頭,說:“是因?yàn)椤?、喜、歡、我?!?/br>
    他說一個字就戳一下,顧懷章胸膛起伏,一把抓住了他作亂的手:“別浪?!?/br>
    池鴉抬起臉,安安靜靜地看他。

    空氣溫柔而靜謐,顧懷章感覺自己的心化作了一灘水。他像是怕驚動了蝴蝶一樣聲音放得很低微,說:“那你……喜歡我么?”

    池鴉一直看著他,神色里露出一點(diǎn)酒醉后的懵懂和茫然。顧懷章以為他會回避這個問題,就像他一直以來回避自己的那樣。

    可池鴉看了他很久,然后輕輕地開口:“有、有一點(diǎn)?!?/br>
    顧懷章心臟一緊,呼吸驟然急促:“有一點(diǎn)什么?”

    池鴉不說話。

    顧懷章收緊了胳膊,死死盯著池鴉的眼睛,輕聲問:“告訴我——有一點(diǎn),什么?”

    池鴉腦子里很亂。

    他喜歡顧懷章嗎?喜歡的吧,這樣好的一個男人,對他這么好的男人,他怎么會不喜歡呢?

    又不是感受不到男人一直以來對他的上心,又不是真的鐵石心腸。

    是俗人的虛榮也好,是單純留戀男人的溫度也好……怎么會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喜歡呢。

    他窩在顧懷章的懷里,男人身上熟悉的淡淡的沉香味道徹徹底底地圍攏著他,他想起顧懷章把sao擾他的顧懷安一腳揣到門口去,想起高燒昏沉的長夜,小壁燈昏暗的光線里,男人堅(jiān)毅深刻又帶著一絲倦意的側(cè)臉。

    他沒有被誰那樣保護(hù)過,從來都沒有。

    幾天前他還以為自己對男人只是對兄長的仰慕,可現(xiàn)在承認(rèn)自己對顧懷章的動心,竟然也轉(zhuǎn)變得這樣理所當(dāng)然。

    或許,或許喜歡的種子早已在長達(dá)數(shù)月的相處中深深扎根,只是他不敢去看,不敢去瞧。

    顧懷章那么好,他又那么缺愛,喜歡上這個人是多么輕易又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或許也僅僅只是仰慕著男人的無數(shù)男女中最平平無奇的一個,偷偷的,不敢說。

    于是一個勁地警告自己——那是顧懷安的兄長,是他心里偷偷妄想能當(dāng)他弟弟的大哥。

    但是顧懷章親了他,顧懷章說喜歡他。

    好像一個巨大的餡餅從天而降,砸得他頭暈?zāi)X漲眼冒金星,抱著餡餅手足無措,冷著臉在男人面前演抗拒,轉(zhuǎn)過身卻笑得停不下來,興奮到渾身都戰(zhàn)栗。

    可他怕呀。

    顧懷章怎么就偏偏喜歡他呢?這老天爺昏頭恩賜錯了一樣的喜歡,又能維持多久的溫度呢?

    顧懷章狠命揉著他,兩條胳膊鐵一樣緊緊箍著他,呼吸急促地追問:“池鴉,快說,你有一點(diǎn)什么?”

    “快說,快告訴我——你有一點(diǎn)什么!”

    池鴉被勒痛,一瞬間恍然回神,怔怔地望著面前男人深邃到令人窒息的眉眼,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說出了什么。

    他心頭陡然一跳,一下很慌張地掙扎起來,無意識搖著頭躲避顧懷章迫切的注視,推他的肩膀想往地上跳。

    顧懷章不提防他突然之間掙扎得那么厲害,竟然真的被池鴉像條滑不留手的魚一樣從胳膊底下鉆出去,一下滾落到地上去。

    顧懷章一驚,忙起身來扶,池鴉卻很抗拒他的碰觸一樣狠狠拍開了他的手,連滾帶爬地遠(yuǎn)遠(yuǎn)逃開,緊緊貼著墻根站住了,慌慌張張地:“很很、很晚了!我要回、我要回去了!”

    顧懷章的心一下從天堂直墜下來,沉沉地砸起一陣悶痛,他一言不發(fā)地站著,目光沉沉地盯著墻角的人。

    池鴉一點(diǎn)也不敢看他,低低地說了聲:“對、對不起……”

    顧懷章聲音微冷:“對不起什么?”

    池鴉緊緊咬著嘴唇,眼圈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紅了。

    他愣愣地站了幾秒鐘,最后看了眼周身氣息已然變冷的男人,心里一個哆嗦,還是咬咬牙,轉(zhuǎn)身就往門口跑。

    只是酒勁未褪,步伐不穩(wěn),池鴉只能扶著墻,踉踉蹌蹌地去開門。

    顧懷章站在原地看他頭也不回的背影,緊緊咬死了后槽牙。

    又是背影……又是頭也不回!

    一團(tuán)深重的沉淀在心底最隱秘處數(shù)十年的冷緩緩又迅速地蔓延而上,一寸寸蠶食過他的五臟六腑,他渾身刺骨的冰寒,卻又有一股奇異的火冷冷地灼燒上來。

    “池鴉?!彼脸恋亟?,“你跑一個試試?!?/br>
    剛剛把手握上門柄的池鴉背影陡然一僵。

    顧懷章冷笑:“你以為今晚進(jìn)了我的地盤,我還能這樣輕易地放任你逃走么?”

    池鴉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很驚惶地回頭看他。

    “趁我沒有生氣之前,給我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來?!鳖檻颜侣曇舻统炼洌抗馍罨薜囟⒅?,“別讓我說第二遍。”

    池鴉愣愣地看他,感覺這樣的男人有點(diǎn)陌生,有點(diǎn)……叫人害怕。

    他手在背后緊緊攥著門把手,咬了下嘴唇,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大、大哥,真的、很晚了……”

    “大哥?”顧懷章打斷了他,眼中更冷,抬腳朝他走過來,“我是不是說過,別讓我再聽見你叫我大哥?”

    池鴉身體一顫,滿臉的驚懼,卻咬著嘴唇?jīng)]有松口。

    他在提醒顧懷章,也在警告著自己。

    喝醉不是借口,不要再沖動,不要再沉迷……顧懷章是一口深潭,他一旦被表面的好風(fēng)景迷了眼,一腳跌進(jìn)去就會被活活溺死的!

    一個晃神,顧懷章卻已經(jīng)一步一步,來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的神情沉冷得可怕,池鴉一個激靈倏地回神,慌忙轉(zhuǎn)身去開門,然而房門才將將拉開一道縫,一只大手就從后面伸過來,輕易就把門板給重新按了回去。

    “砰”的一聲房門緊緊閉合,池鴉倏地轉(zhuǎn)身,后背緊緊貼住門,很慌張地望著面前距離很近的男人:“你做……做什么?!”

    “話還沒說完,”顧懷章冷冷扯了下唇角,居高臨下地俯視他,聲音低沉,“你要去哪兒?”

    池鴉緊張地盯著他,結(jié)結(jié)巴巴:“我、我沒什么、沒什么要說的了……”

    “不,你有?!鳖檻颜乱皇痔撐粘扇种T,微微俯下身,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道,“不是在我懷里呆得很乖么,為什么要跑?”

    男人的氣息溫?zé)?,帶著與他身上相似的梅子酒醇香的甜味,池鴉偏過頭,囁嚅:“我就是、就是想回去了……”

    顧懷章抬起另只手捏住他下巴,強(qiáng)迫他仰起臉和自己對視,冷冷道:“想回去?”

    池鴉咽了口唾沫。

    “——可以?!背龊跻饬系?,顧懷章答應(yīng)了他,可池鴉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卻一下就被高高吊起來,緊張得幾乎窒息。

    果然顧懷章接著道:“那你先告訴我——你有一點(diǎn)什么?”

    池鴉睫毛倏地一顫。

    男人粗糙的大拇指腹按到他的嘴唇上,慢慢地把他不自覺咬住的下唇瓣揉開,池鴉怔怔的,不知道自己唇瓣微張的樣子有多勾人。

    顧懷章呼吸一滯,下腹一緊,然而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大拇指尖緩緩揉弄著池鴉柔軟的嘴唇,把那片淡粉的唇揉得深紅。

    池鴉偏了偏頭,結(jié)結(jié)巴巴:“我醉、醉了……”

    “不要拿這個當(dāng)借口?!鳖檻颜碌囊暰€從嘴唇上移到他的眼睛,淡淡道,“你喝醉了,心也迷糊了么?”

    池鴉抿起唇。

    顧懷章大手托著他下巴抬起來,深邃雙眸直直看進(jìn)他眼睛:“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池鴉慌張搖頭:“不……”

    “——那為什么總是逃避?”顧懷章對他氣虛的謊言置若罔聞,鋒銳的眉毛微微皺起來,“你究竟在害怕著什么?”

    池鴉目光躲閃,忍不住抬手按住他手腕,想把臉朝一邊擰過去,磕磕絆絆地:“沒有、沒有怕什么……”

    顧懷章順勢攔住他的腰,頭低下去,鼻尖蹭到他側(cè)過去的臉頰上,沉聲道:“既然沒有怕什么,那為什么要躲著我,不肯答應(yīng)我?”

    青年的抗拒不是假的,剛剛下意識打他的那一下叫他手背到現(xiàn)在還有些疼。

    ——他到底在恐懼什么?

    他是真的看不懂懷里這個人了。

    他無視池鴉微弱的掙扎,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腰,慢慢地猜:“……是因?yàn)閾?dān)心老二么?”

    池鴉心慌意亂,拼命向后仰起頭,卻被顧懷章大掌按住了后頸:“是不是?”

    池鴉根本都沒聽清他在說什么,只胡亂點(diǎn)頭,顧懷章冷冷一嗤:“這有什么,你不用怕,我去和他說?!?/br>
    說著,他想到一個可能,心中驟然一冷:“難道你心里還惦記著他?”

    池鴉這次聽清了,趕緊搖頭:“怎、怎么會?!”

    他一下有點(diǎn)慌張起來,不想顧懷章有這樣的誤會。

    也是奇怪,他無所謂用顧懷章無限刺激顧懷安,卻竟然一點(diǎn)也不想顧懷章誤會他還惦記著顧懷安。

    他不要跟他在一起可以有無數(shù)個借口和理由,但他心里竟然一萬分不愿這個理由是“他喜歡了別人”。

    太輕忽……太辜負(fù)了……

    他已經(jīng)很對不起顧懷章,不想再因?yàn)樗挠H弟弟給他心上殘忍地刻一刀。

    “那是因?yàn)槭裁矗康降资且驗(yàn)槭裁??”顧懷章緊緊抱著他,隨著說話胸膛微微地震動,聲音聽起來沉沉悶悶,一遍遍地問,“池鴉,我太笨,我想不到,我猜不出,你告訴我,你告訴我……行不行?”

    池鴉揪著他衣服,臉被迫緊緊貼在男人的胸膛上,被男人從未如此卑微甚至稱得上哀求的語氣弄得心驚,他艱難搖頭,拼命維持著最后的警醒,喃喃道:“不行,不行……你放、放開我……”

    他不能再被這個人吸引到更深,他不敢把一顆心全交到他手里……他害怕顧懷章對他不好又害怕顧懷章對他太好,從沒有人這樣愛惜過他,他害怕一時昏頭松口答應(yīng),往后日久天長,顧懷章不知從何而起的熱情又會在不知道什么時候悄無聲息地湮滅,終于覺得他不值得他的好……

    親生父親都那么厭惡他,母親愛他也會經(jīng)常用厭煩痛苦的眼神看他,世上最應(yīng)該愛他的人尚且如此,他怕了,他怕哪一天也從顧懷章眼里看見冰冷的顏色。

    他真害怕,他太害怕,他害怕得快要死了!

    顧懷章是一捧跳躍著幽藍(lán)顏色的火焰,不屬于他的火焰,他靠太近,會把自己灼傷。

    顧懷章說喜歡他,他已經(jīng)快樂得要死掉了,夠了,夠了,到此為止吧,到此為止吧。

    他不想有朝一日在顧懷章的眼中變成一顆冰涼、無趣、可厭的米飯粒,那樣的結(jié)果太恐怖,他想一想就要打哆嗦了!

    顧懷章忽然放開了他,上一秒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包裹著自己的溫暖忽然消失,池鴉身體一顫,仰起臉茫然地望向面前的男人。

    顧懷章臉色很差:“你為什么哭?”

    “我哭、哭了……?”池鴉下意識拿手背抹了下眼睛,皮膚上立刻洇開一抹濕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