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牧安在旁邊和自?家爸媽貧嘴，說他以?前從沒見過自?家爸媽這么接地氣的干活，還是摘菜、做泡菜這種活兒，理所當然的，被云玉書?收拾了一通。

    自?從來到了永安村，袁興萍心?情倒是不錯，因為沒玩手機，她還不知道毒霧的事情，但是她從村子里召集開會和買口罩這幾件事窺見了事態(tài)可能?有些不對勁，雖然這里收不到郵件，但是醫(yī)院里的同事、院長、甚至她朋友也沒有給她發(fā)消息，她也就?沒在意?了，可能?這時候醫(yī)院忙點，應該還是能?忙的過來。

    因為一來到村里就?休息了大半天，一起?床就?跟著沈家人幫忙做飯，做些泡菜，日子過得悠閑又自?在，加上袁興萍也沒有什?么手機上癮癥，就?沒發(fā)現(xiàn)?她手機上已經(jīng)完全沒了信號，手機卡也識別不了了。

    事實上袁興萍所在的北城第一醫(yī)院的醫(yī)生護士已經(jīng)差點忙飛起?來了，連退休多年?的老教授都被叫回來了，幾個呼吸科的醫(yī)生已經(jīng)忙了整整三天兩夜完全沒休息，連其他科室的醫(yī)生也被借調(diào)到呼吸科幫忙看病人，趕鴨子上架的醫(yī)生只能?邊看書?邊看病。

    走廊外的病人已經(jīng)多的連病房里都塞不下了，只能?排著隊在大廳甚至醫(yī)院外面等。

    院長披上白大褂，行色匆匆的走在醫(yī)院內(nèi)部行政樓里，“還是聯(lián)系不上？”

    旁邊心?內(nèi)科的郝主任又給袁興萍打了個電話，機械的女音冰冷冷的回應回蕩在郝主任耳邊，他搖搖頭，“還是聯(lián)系不上。”。

    “到底去干什?么去了？但愿不要?出什?么事。”院長嘆了口氣，“通知各個科室的主任，到行政樓黨員活動?室開會?！?/br>
    “好的院長。”

    吃了午飯休息了一會兒，接著又來了幾個村里鄰居，沈知陽按照這個說辭又說了一遍，大家都答應了，拿著口罩回家了。

    沈知意?和云牧安又拿著手機到了樓上老地方，沈知意?拿著手機開始刷新最新消息，看看網(wǎng)上有沒有什?么新結(jié)論出來，比如這病是不是真的治不好，這病有沒有傳染性……

    不過這時候網(wǎng)上和她加入的各種群，里面全是各種各樣的吐槽、抱怨和玩梗的人，暫時還沒有其他更新的消息。

    他們抱怨這灰霧，抱怨這怪病，還有抱怨自?家公?司的挨千刀老板的，這種鬼天氣還是被要?求去公?司上班，沒準時到公?司直接扣全勤。

    這時候網(wǎng)上負能?量太多，沈知意?看了一會兒就?退了，她不想自?己被這些負面情緒影響，直接和旁邊的云牧安一起?雙排打了幾局游戲。

    無論外面世界如何亂，網(wǎng)癮少?年?的世界卻?沒怎么變，游戲匹配時間甚至不需要?等，直接就?進了。

    累了之后，沈知意?去自?己房間睡了個午覺，醒來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手機群聊里有一個群聊已經(jīng)被封了，不知道在她睡著之后又說了些什?么，不過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第二天一大早，沈知意?睡眼惺忪的蹲在樓上的老地方看手機，發(fā)現(xiàn)?主要?城市的主要?交通道路已經(jīng)開始封了，政府也發(fā)布了一個重要?消息，是這個被命名?為“黑點病毒”的東西?。

    這種病毒感染人體之后，大致分為五個階段，一二階段屬于輕微階段，人體沒什?么嚴重的反應，最多可能?咳幾聲就?沒了，靠人體自?身的免疫力就?能?抗過去，如果體質(zhì)非常差的，可能?會直接進入三四階段，這一階段的人會有咳嗽，喉嚨劇痛，腦袋缺氧等癥狀，如果自?身體質(zhì)非常好，可能?抗的過去，要?是體質(zhì)不好，那就?會進入第五階段，這一階段病人會感覺到呼吸困難，身體全身酸痛，心?肺功能?直接開始衰竭。

    進入第五階段之后，就?已經(jīng)沒有救治成功的可能?了，就?目前來說，還沒有一個病人從第五階段活下來。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病在第五階段會傳染，不過傳染性不高，要?通過口鼻等病毒接觸才可能?傳染成功，而且被傳染的人也只是從一階段開始，如果身體素質(zhì)好，加上后續(xù)沒大量繼續(xù)吸入空氣里的有害物質(zhì)，也能?抗過去。

    這消息一出，果然引起?了全國嘩然，有了大概的癥狀，自?己在家就?能?感覺到自?己是在第幾階段，這個病還沒有特效藥，平時治療感冒咳嗽的藥物沒有一點作用?。

    簡而言之，就?是相當于只要?自?身防護沒做好，一得這個病，就?只能?依靠自?身的免疫力硬挺過去，沒有藥能?治，一但挺不過去，就?只能?等死。

    緊接著，國家衛(wèi)健委宣布，對幾個發(fā)病率比較高的城市進行封控管理，全國各地的高速路和飛機進行有條件的通行。然后下面列舉了一系列需要?封閉的城市。

    沈知意?大致瀏覽了一下，很不幸，她們南城在封閉管理的范圍內(nèi)。

    南城屬于重工業(yè)城市，依靠重工業(yè)起?家，每年?的省內(nèi)gdp中，重工業(yè)占據(jù)了其中的百分之五十以?上，雖然他們這個窮鄉(xiāng)僻壤污染并不嚴重，離南城主城區(qū)也遠，但是誰讓他們就?是屬于南城呢，只能?跟著一塊兒被封。

    不過省里面還是考慮到了南城除了主城以?外的其他地方的特殊情況，他們云縣就?是半封閉，并不是完全封閉，也就?是說，進可以?進來，但是要?出去可就?得經(jīng)過各種各樣的手續(xù)批準，只是跑流程都能?累死人的那種。

    趙德柱在一大早就?接到了上面打來的電話，讓他注意?著不要?讓村里人沒登記就?走了，要?走的話需要?到鎮(zhèn)上填資料走流程，如果村里有生病的，有回村的，都要?給政府報備進行人員管理。

    趙德柱只得把這些一步一步記下來，轉(zhuǎn)眼又到自?家高音喇叭上叫喊著全村人開會。

    把上面的要?求說完之后，又要?求每家每戶去進行人員登記。

    僅僅只隔了一天，原本沒把戴口罩這當回事的永安村村民，今天到村長家門口的水泥地壩的時候，每人都帶著口罩。

    其中大部分人是戴著藍色醫(yī)用?口罩，沒找著口罩的，用?自?家布條縫了一個口罩出來，還有的人懶得動?手的，還真給鼻子嘴巴捂了條毛巾就?出來了。

    登記簿上要?寫姓名?年?齡和聯(lián)系方式，甚至身份證號碼也要?填上。

    沈知意?只填了自?己一家三口的詳細信息，至于云家的四口人，她也填了姓名?和聯(lián)系方式，其他的信息她實在是不知道，就?沒寫了。

    沈知意?回家之后，云玉書?在打電話，好像是公?司那邊有什?么新計劃，剛處理好公?司的事情，云玉書?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是找袁興萍的，對方說明了來意?，因為袁興萍的電話無法接通才查了家屬的電話。

    “林院長，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在南城，這兩天沒發(fā)現(xiàn)?她手機壞了，現(xiàn)?在南城好像封城了，我?們出不去?！?/br>
    云玉書?也是剛剛沈知陽開完會回來之后知道的這個消息，他的假期沒幾天也要?到了，但是看現(xiàn)?在這情況，大概他和袁興萍是回不去的，因為誰也不知道毒霧什?么時候散，所以?解封的時間也遙遙無期。

    袁興萍在旁邊聽得著急，直接把云玉書?的手機拿了過來，“院長，醫(yī)院情況怎么樣了？”

    她這兩天沒上網(wǎng)，還真不怎么清楚，不過都打電話來了，醫(yī)院應該很需要?她吧，不知道現(xiàn)?在去申請，什?么時候才能?回去。

    林院長嘆了口氣，“算了，聯(lián)系不上你是擔心?你，既然你人沒事，就?先在南城待著。你也不是呼吸科的人，回來也……等你的申請走完了，大概也過去一個星期了，而且南城到北城的機票高鐵票火車票全沒了，你也回不來，我?們先頂著?！?/br>
    袁興萍便也沒再堅持，實話實說，她也不知道在沒車沒飛機的情況下，她怎么回北城。

    說實話，雖然現(xiàn)?在說的是半封閉管理，但是永安村在半山腰，這漫山遍野的，政府也不會單獨派個人來把這一村的人看著，加上村里人也散漫慣了，根本不可能?一直呆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們還是照常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出門割豬草的割豬草，翻紅薯藤的翻紅薯藤。

    沈知意?沈知陽跟著沈奶奶到了他們收白菜的地里，這里離他們原本的老房子很近，但是離他們的新房子倒是不怎么近，還是要?走十幾分鐘。

    這塊地卻?是好地，土肥，平時在地里種個什?么菜都能?收獲滿滿，荒著確實是可惜了。

    所以?他們準備把這塊地收拾出來種上胡蘿卜、蘿卜和花菜種子，冬天的時候也能?有菜吃。

    沈知陽拿著鋤頭松土，沈奶奶就?在旁邊教沈知意?怎么種各種各樣的蔬菜。

    地的面積不算小，鋤地是個體力活，鋤了大半塊地的時候，沈知陽也有些累了，額頭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滾落下來，連他的口罩里都有了很多的汗水。

    云牧野給了沈知陽一個眼神，示意?他去休息，他在旁邊看了有一會兒了，大致知道怎么做，不過用?什?么力道合適還需要?他親自?上手實踐。

    兩個年?輕力壯的男人鋤地確實很快，即使兩人經(jīng)驗不足，但是那一把子力氣也彌補了其中的技巧，把地鋤完之后，沈知意?跟沈奶奶在他們后面還沒把菜種完。兩人接著又去幫忙種菜，忙里忙外半個多小時才種完。

    沈知意?又把地里的爛菜葉也收拾了出來，拿回家也可以?喂雞，節(jié)省一碗玉米粒。

    在家封了兩天多，這場病的討論也到了高潮，網(wǎng)上隨時隨地都能?看到各種關于這病的言論，得了這病就?無藥可醫(yī)的情況下，各種各樣的謠言和偏方也跳了出來，什?么吃枇杷葉配雞蛋，不能?吃鹽，這還算能?看得下去的。沈知意?看到最離譜的一個言論是煮自?己的頭發(fā)吃，關鍵是還有很多人信了。

    不止是關于這場病的消息，還有很多人在家里被關煩了，開始在網(wǎng)上宣泄負面情緒，罵人，傳播末世言論……看起?來就?像瘋了一樣。

    云玉書?跟著沈家人到他們的老宅子后面去摘核桃，感嘆到，“幸好來了這里，要?是我?和興萍被關在家里，也得被憋的難受，在這里還能?出來到處走走放放風?！?/br>
    幾人在樹下摘著核桃，突然聽到了急促的救護車的聲音，這兩天，這聲音時不時就?會從他們耳邊劃過，不止是他們村的，緊挨著他們村旁邊的村子老人更多，被送去醫(yī)院的也更多。

    他們村也有好幾個咳嗽的了，不過都不怎么嚴重，對標了一下癥狀，大概在一二階段，沒傳染性，大家也不慌，不過平時還是在躲著這些人走。

    村西?頭的李老爺子已經(jīng)被送到醫(yī)院好幾天了，沈知意?從他們家門口經(jīng)過的時候，院門還是關的緊緊的，家里一點人氣都沒有，也不知道挺沒挺過來。

    才過了兩個小時，被沈知意?念叨的李老頭就?回來了，是被他兒子和女兒送回來的。

    因為老人年?輕時候吃了很多苦，也沒在醫(yī)院去治過，身上有了病痛也是自?己忍著，老了之后，身體就?差了，在這病的面前就?倒下了。

    沈知意?一行人背著一背簍的核桃，看著李家老婆子哭天搶地的回了家，連路都走不穩(wěn)，眼睛腫的比她背簍里的核桃還大，還是她女兒一路扶著回家的。

    原本村里人還是在網(wǎng)上看著說哪里哪里有多少?人得了這個病，雖然心?里有些怕但是也沒怎么當回事，當李家老頭的尸'體被抬回來之后，他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這病的可怖。

    他們這才有了實感，這不是一般的病，是得了就?治不好的病，第一個死了的已經(jīng)要?吃席了。

    以?前那些嫌戴口罩不舒服經(jīng)常掛下巴上當配飾的人把口罩拉上來了，那些硬是不帶口罩，在村里說自?己活了幾十年?夠本了，要?是得了這病也是天命的人現(xiàn)?在也不說這些話了，他們的家里人開始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找口罩來了。

    沈知陽當時給的人家不止一兩戶，基本上只要?找來的人，沈知陽都給了。雖然他囑咐了對方不能?說是他家送的，不過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難保一兩個嘴不嚴的，把沈知陽家里還有口罩的事情說了出去。

    于是來沈家要?口罩的人就?多了起?來。

    云牧安撇著嘴，“這些人怎么不講信用?啊，白送他們口罩還到處說，我?們家也沒有多少?了啊，送完了我?們戴什?么?！?/br>
    家里明面上的口罩只有兩盒，一盒已經(jīng)要?見底了，另外一個紙盒子還沒開封。

    云牧野和沈知陽對視一眼，對其他人說道，“我?們兩人出去處理，你們在家?！?/br>
    沈知陽剛把院門一打開，幾個靠在院門上敲門的沒站穩(wěn)，摔了進來。

    “怎么不說一聲就?開門了。”那人嘀嘀咕咕的抱怨著，被他爸爸斜了一眼就?閉嘴了，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那個，陽子啊，聽說你家里還有口罩，能?不能?給我?們家兩個，我?們不白拿，給錢，我?們愿意?給錢。”

    “陽子，我?可是看著你和你meimei長大的，要?給也是先給我?們，我?們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親戚，一家人。”

    “什?么親戚，人早年?日子那么難過的時候也沒見你幫過忙，現(xiàn)?在求人的時候來攀親戚了，可真不要?臉?！?/br>
    ……

    他們兩人還沒說話，眼見著人群卻?越吵越兇，沈知陽腦袋疼，按了按鼻梁根部。

    云牧野在旁邊開口道，“別吵了，沈家的口罩已經(jīng)給你們送完了，別說送你們了，沈家一家人現(xiàn)?在用?的還是我?們云家拿來的，你們找他沒用??！?/br>
    “陽子，他說的是真的？”

    田家當家不相信，這沈家別是不想賣口罩了所以?才把他戰(zhàn)友推出來的吧。

    沒給眾人反應的時間，云牧野直接拿出手機說道，“這口罩是我?媽通過特殊渠道從醫(yī)院拿出來的，市面上根本沒有口罩了，不信你們可以?搜一搜，這口罩我?們家買成一百塊一個，你們要?是需要?就?排隊，我?可以?賣給你們五十個，多的就?沒了，畢竟我?們一家人還要?留幾個。”

    圍在門口的人聽到這個價格有些怔愣，始終覺得這價格貴了，前面沈知陽可是白送的。但是后面聽說只有五十個口罩又著急起?來，爭先恐后的去排隊，唯恐到自?己就?沒了。

    “我?要?十個?！?/br>
    云牧野還沒說話呢，這人就?被排他后面的人打了，“你家三個人要?十個口罩，戴的完嗎你，你買完了我?們買什?么，陽子，別賣給他了。”

    云牧野只得說了句，“不能?多買，一人只能?買一個，要?是給家人帶的，也只能?家里幾個人買幾個口罩。”

    那人這才不情不愿的拿著三個口罩走了。

    因為都是鄰里，誰家?guī)卓谌四鞘乔迩宄?，想多報幾口人都沒機會，不一會兒，五十個口罩賣完了，實在是沒多的了，剩下的沒幾個人，自?認倒霉的走了，只能?另想辦法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渠道有口罩。

    第29章

    “把人打發(fā)走了？”

    沈知意在家和袁興萍一起揉面, 準備中午蒸幾個饅頭吃。

    她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云牧野溫柔的mama也這么?可愛，不會做飯, 揉面的時候也會跟著她一絲不茍的動作, 連她的小?動作也跟著學, 還以為是什么?特殊技巧, 還會因為小事和她道歉。

    瞬間就羨慕嫉妒了，有這樣?的仙女mama是云牧野你小?子的福氣。

    沈知陽回答說道, “嗯，以后要是再來人要口罩，別給了?！?/br>
    雖然他們家還有很多口罩, 但是送了那么?多之后他們家還能拿出來口罩, 那就明?顯不對勁了, 現(xiàn)?在的他們想要低調(diào), 就不能再拿口罩出來了。

    “好哦?！?/br>
    在李家靈堂立起來的時候，整個村的人都能聽到他們家正在播放著哀樂。

    李鵬的兒子李剛和女兒李甜甜給請了兩個鑼鼓隊的, 交替著在李鵬的靈堂里敲鼓打鑼，大晚上也沒個停歇。

    一個村里的差不多都能聽得見這一整天都熱鬧的動靜。

    因為這病有傳染性, 雖然傳染性不高?，但是誰都不知道人死了還會不會再傳染，村里人差不多都繞著李家走，和李家人說話也隔的遠遠的。

    時不時還會聚在一起討論這病, 說什么?的都有，很多人都覺得，既然都病死了, 干什么?還回來，直接和城里人一樣?燒了埋了不就好了嗎？還回來害他們！

    村里最不缺的, 就是嚼舌根的人，背地里直接罵李鵬的人也很多，只不過?都沒當?著李家人的面而已，就連沈知意路過?的時候都聽到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