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山莊殺雞事件/6
荒原詭夜,密雨如織。良宥本能地旋身回首看去,那陰風似已消散,唯有長廊盡頭,幾個發(fā)著光的白屁股拐彎往樓下跑去了,不必掌燈也覺晃眼睛。他咬咬牙,握一握小糧手腕道:“情勢危險,好jiejie在此稍候,千萬別下樓?!?/br> 小糧另一手搭上來:“把我一人扔在此處不是更危險?” 說得也有道理。但是十數(shù)個猛男在地上打滾薅頭發(fā)的場面,對jiejie來說還是太過激了些吧。良宥在昏暗之中憂愁地高估了小糧的道德底線。 容不得他們再遲疑,樓下已經(jīng)傳來渾厚而亢奮的狼嗥聲。良宥臉色一變:不是吧,吃了升陽方,連物種都變了嗎。小糧反是奇道:“哦?莫非是志怪書里的狼人?!彼煎叮_就追下去。 良貞也聽見了這凄厲的獸鳴聲。他坐在自己房中,面色陰沉地看著桌上鋪開的一排金針。他低嘆一聲:“罪過?!北銓|布卷起,拿著自己的得意刀兵,推門而出。 燕修被床紗纏著,仍然在床上,像一個沒有完全變態(tài)就被手欠的小孩擰破的繭,心神破碎,眼神放空。地下的索子已經(jīng)抱著胸強撐著坐起來,臉色猶如生了一場大病。他挪動到床邊,嘴唇顫抖:“將軍……” 燕修把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如果下屬不在場,他就要咬著被角用硬漢的方式大哭一場。他鎮(zhèn)定道:“沒事。沒事。你別哭,幫我找找褲子被她扔哪去了?!?/br> 索子捂著下身找了一圈,磕磕巴巴匯報:“將,將軍,褲子沒了。我的褲子也沒了……” 大皇子忽然虎目圓睜,氣沉丹田,羞憤地喝出一聲: “臭……臭小糧!”(索子:將軍罵人變得好文雅啊,果然最近用功讀書了) 樓下的小糧抬手搔了搔耳朵:“嗯?這個天氣都有蚊子了嗎,真不怕凍啊?!彼UQ劬?,“對了良大人,您能不能把手放下來?” 良宥更加捂緊了她的眼睛。他顫聲道:“不……這樣的場景,jiejie一輩子都不會想看到的。” 小糧嘆氣:那你這就是大大地侮辱我的人格了。她雙手沉穩(wěn)運力,把良宥的纖長手指一根根從眼前掰開。 “jiejie,不要……”良宥惶然,聲音抖得更厲害。 小糧認真地睜大了雙眼。她目光逐漸聚焦,聚焦。直到她一根、又一根地辨識出于黑夜中發(fā)著眩目光彩的散養(yǎng)大野雞們。 良宥:“你看,在發(fā)光耶,而且是綠光,真的很可怕,對不對?我就說jiejie不可以看的?!?/br> 小糧的瞳孔都放大了:可是......為什么他們的rou都變成夜光的了。 不錯,在這漆黑深夜發(fā)出異樣光彩的,正是一枚枚一桿桿彪悍茁壯的綠色夜光大勾八。人身雖看不見,但這勾八足夠醒目,便如十數(shù)盞懸在半空中的燭臺。 “郡主莫怕?!彼H恢畷r,良貞提著燈籠緩步下樓,徐徐解釋道,“不過是因為他們晚上貪食了些韭菜炒雞蛋。這本是強身健體的大內(nèi)秘方,我本來準備進獻郡主,怎知......唉,都是貞不好,炒得多了些,我這就為他們療治?!?/br> 先不管什么大內(nèi)秘方吃了會讓rou變綠。這些夜光勾八就像勾八形狀的鬼火一樣飄來飄去。場面詭異得很,這些男眾又不說話,只有勾八在飄,好像是勾八醒了而他們都在夢游。也不知方才那聲狼嗥是誰發(fā)出來的,莫非真是山中野狼么。 良貞道:“小叁兒,過來幫我把著光,我怕扎錯了地方?!?/br> 某處,應芝發(fā)出一聲夢囈:“先扎我?!?/br> “......其他人扎針,咱表哥就拉回房間灌點藥湯喝吧?!绷煎囤s緊幫忙舉起燈籠。他一個個照過去,微瞇著眼睛,口中不斷發(fā)出“啊喲”“嗬”“好家伙”“呃啊”“冒犯了”的聲音。 小糧抱著手臂思忖。她抬頭道:“這會影響他們射精的能力嗎?!?/br> 良貞剛剛扎了第一針下去。他無辜地回過頭,在事主的慘叫聲中歪歪腦袋:“嗯——也許吧。” 小糧凝眉:“良大人,小糧是要拿他們煉丹用的,若壞了事,我可是要傷心很久的?!?/br> 良貞在燭照中,對她淺淺一笑。真如挑燈看畫里美人,眉動目閃,昏暗之中自有風情。他空著的那手,秀美勻凈,卻合著自己襠部,下流地揉了一揉:“貞粗通些養(yǎng)身宜氣之方,論精水品質,不會讓郡主失望的。” 小糧點點頭:“這個,一切以實驗結果為準。先不必扎了,由他們就這樣硬挺著吧,想必吃的韭菜消化在肚里也就好了?!?/br> “這卻是不妥?!绷钾戄p輕搖頭,手中又捻起了一根針,“這升陽方后勢洶烈,若不及時醫(yī)治,便有可能爆體而亡?!?/br> 小糧:“......剛剛良大人說,這方子是要進獻給小糧的。莫非良大人要小糧又是下頭發(fā)光,又是性命堪憂?”她腦中出現(xiàn)了自己的夜光小饅頭,畫面怪得她吐了一下舌頭。 某處,應芝發(fā)出一聲夢囈:“好色哦。” 良宥:“趕緊先把咱表哥拉走吧......” “郡主,貞并無此心啊。實是這升陽方,女子吃了便補氣強身,男子吃了便......” 便勾八發(fā)光,爆體而亡。小糧見他沒把話說下去,就在心里幫他補上了。 這廳中忽然一陣沉默。在雨聲綿綿不絕的大門外,幽幽地,響起一聲狼嗥?!?,是兩聲狼嗥。小糧順著良家二人的目光看出去:門外,是透著門扇都看得見的,兩大坨慘綠色、漸漸浮起的鬼火。準確來說,一個大些,襯得另一個略小些了。 剛剛還侃侃而扯淡的良貞磕巴起來:“叁,叁兒......你數(shù)數(shù)這里的人,還有誰不在......” 良宥也磕巴起來:“這......”他手忙腳亂地撥開一個個夢游的rou體,“反正爹不在!哥,怎么辦??!” 雨聲大作。他們帶著恐懼頓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門外兩個夜光大勾八,仿佛帶著無聲的怒吼,爆沖廝打在了一起,甚至敲出了令人齒寒的梆梆震響。 好兵器。好功法。小糧呆立,看著這亂舞隨心的雞光卵影,投入室內(nèi)。她還在細細地領悟心法,良貞和良宥已經(jīng)六神無主地走到門邊,又不敢出去勸架,只能扒開門縫看看。 雖然戰(zhàn)況頗為激烈,陣勢也實在壯觀,但再打下去,難免其中哪一個從此都雞雞歪歪,屙尿濕鞋,抬不起頭來了。小糧向來不愿見人間起紛爭,傷了人事小,如何能拿命根子去搏?她飛身踹開了大門,面迎風雨,叫道:“兩位且住!” 那糾纏扭打的兩根夜光勾八堪堪分開。她定下心,看視這兩人。一是狼羌王子狼鐔,他臉上難得露出些肅然正色,胸乳上的乳釘也泛著寒冷的銀光。而與他對立的另一人,竟是良政。 良貞捂著臉,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劈叉在地,舉著燈籠罩子,把他爹的下面擋住了。 良宥:“哥,更明顯了。而且在發(fā)光,看起來很像綠色的......大蠟燭。” 良貞:“......我知道。還不快把你褲子脫下來給爹穿!” 狼鐔倒是沒受他們兩人影響,竟然都沒有余力耍寶了。他定定看著良政,皺眉抿唇,接著低沉地說出了一句狼羌語。小糧在風雨之中,只聽見了兩個音節(jié):若放在中原話里看,聽著倒很像“無益”兩個字。 她不解其意,只得疑惑地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看看。 良政胸肌起伏,亦是細碎的銀光一閃。他淡漠地看向狼鐔,竟以同樣的異族語言,回應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