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也不知，走一步算一步了。”賀嘉的根就駐扎在長安，他對此束手無策。

    虞枝想了想道：“我有個建議?！?/br>
    “夫人請說來聽聽。”

    “既然他們要老師你回去，那你就順?biāo)麄兊囊?，回去瞧瞧得?.....”虞枝小聲對賀嘉說了自己的盤算。

    賀嘉瞳孔一縮，猶豫了一陣，輕輕笑了起來。

    “沒想到夫人你也會有如此賅人聽聞的想法?！?/br>
    “我只是靈機(jī)一動?！庇葜χt遜道，為自己膽大妄為的念頭感到一點(diǎn)羞恥和慚愧。

    “值得一試?！辟R嘉同意了。

    虞枝道：“對了，老師，我有一樣?xùn)|西要交給你?！?/br>
    “什么？”

    “在馬車上?！?/br>
    虞枝領(lǐng)著賀嘉到馬車邊，虞枝上馬車，從里面拿出描金長盒送給賀嘉。

    賀嘉打開一看，是一只做工精致的羊毫筆，單單游弋其外表，便知此筆不凡。

    虞枝問：“不知老師喜歡嗎？”

    賀嘉默了一下，道：“多謝夫人，某很喜歡?！?/br>
    “看來我是送對了。”虞枝笑笑，“不枉我在鋪?zhàn)永锾袅四敲淳?。?/br>
    聞聲，賀嘉怔然，隨后定定目視虞枝，眼中流轉(zhuǎn)暗光。

    “怎么了？”虞枝道。

    賀嘉回神，語調(diào)有點(diǎn)低：“沒什么?！?/br>
    “今日多謝夫人出手相助?！辟R嘉深深作揖，表示自己的謝意。

    虞枝道：“無須見外，你是我的老師?！?/br>
    你是我的老師。

    這句話突然化作一片流光，直入賀嘉天靈蓋，繼而滲透四肢百骸，五臟六腑，令他內(nèi)心發(fā)生巨大的變化。

    這一刻，賀嘉感受到有什么變了。

    賀嘉閉了閉眼，他緩聲道：“夫人，某有一個僭越的問題想要問你?！?/br>
    “你問?！?/br>
    賀嘉環(huán)顧四周，虞枝察覺賀嘉用意，便讓旁人都退開。

    “先請夫人恕某無禮?！?/br>
    “無妨，你直言便是?！?/br>
    賀嘉這才道：“夫人你認(rèn)為自己和陛下......是什么關(guān)系？或者說你怎么看待你和陛下之間的聯(lián)系？”

    虞枝道：“他是我在長安最重要的人。”

    “只是......親情？”賀嘉小心翼翼問。

    虞枝笑了笑：“老師，你問這個作甚？”

    賀嘉：“煩請娘娘回答，這個問題對某很重要?！?/br>
    見賀嘉鄭重的態(tài)度，虞枝心中有股淡淡的怪異冒出來，她說：“當(dāng)然是親情了，他不然還能是什么？”

    賀嘉松一口氣：“那就好?！?/br>
    虞枝聽得一頭霧水。

    賀嘉看著虞枝，輕聲道：“夫人，你不覺得自己和陛下之間過于親近了么？”

    第40章 親近

    虞枝把賀嘉送回府上后, 便徑自回宮。

    好像她和姜璟之間是有點(diǎn)超越原本的關(guān)系了。

    途中，虞枝腦海中徘徊賀嘉問她的話，此話如同魔咒, 箍住虞枝腦袋，讓她思緒很雜。

    她闔目, 一想到這個問題就心情復(fù)雜。

    深吸一口氣, 虞枝開始把往昔的記憶挖出來，不錯過一點(diǎn)細(xì)枝末節(jié)。

    回想許久, 虞枝睜開眼睛, 心道自己似乎在成佑帝死后就很依賴姜璟。

    在成佑帝健在時，她與姜璟的肢體接觸不多, 都處在正常范圍內(nèi), 關(guān)系也恰若平常。

    因?yàn)槌捎拥鄄幌灿葜薪Z的表字，成佑帝覺得太親近了, 故而虞枝在明面上永遠(yuǎn)喊姜璟太子。

    后來在姜璟的要求下, 她在私底下才叫姜璟的表字, 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 成佑帝并不知情。

    總之，這時候虞枝和姜璟的關(guān)系從未僭越，嚴(yán)守楚河漢界。

    然而成佑帝一死，她又經(jīng)歷大起大落, 虞枝下意識依靠姜璟，從來沒真正去注意過二人愈發(fā)親密的距離。

    不知為何, 她竟然沒有嚴(yán)詞拒絕過姜璟的舉動, 順從他的話, 默許他的靠近, 甚至不再拘泥場合和稱呼, 習(xí)慣性叫他的表字......直到現(xiàn)在。

    看起來正常，但處處透出一股難以察覺的不正常。

    她不認(rèn)為姜璟會對她有什么旁的感情。

    只是她和姜璟在宮里只有彼此，可謂相依為命，是以沒把握住分寸。

    虞枝收斂好思緒，開口問：“綠漪，綠蘿，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br>
    綠漪和綠蘿同時道：“夫人您說。”

    虞枝表情古怪。她遲疑須臾，才道：“你們認(rèn)為我和陛下之間的相處如何？”

    綠漪率先道：“溫馨自然，陛下很尊敬您，您也很關(guān)心陛下。”

    綠蘿眨了眨眼，說：“奴婢覺得夫人您和陛下之間相處很融洽?！?/br>
    “是嗎？”在她身邊最久的兩個侍女都說沒問題，那究竟有沒有問題？

    但賀嘉是她的老師，他既然說出那種話，就證明他不是開玩笑。

    面臨兩種不同的看法，虞枝糾結(jié)，她該不該去聽賀嘉的話還是去相信綠漪和綠蘿的話呢？

    綠漪問：“夫人，您問這個作甚？”

    虞枝：“沒什么，突然冒出來這個問題，就想聽聽你們的看法?！?/br>
    綠漪道：“陛下對您自然是好到?jīng)]話說?！?/br>
    .

    虞枝回到玉漱殿，看著自己給姜璟留的點(diǎn)心和酒，心中糾結(jié)要不要送過去。

    她踟躕許久也沒得出結(jié)論。

    虞枝實(shí)在煩躁，索性不想了，先由著它去吧。

    虞枝剛打定主意，綠蘿就從外殿悄悄過來，“夫人。”

    “怎么了，綠蘿?！?/br>
    綠漪小聲道：“關(guān)于夫人您在馬車上問奴婢的問題，奴婢回來深深想了很久，奴婢覺得陛下看您的眼神......”

    綠漪對虞枝咬耳朵，“很奇怪。”

    “你為何會這樣想？”

    綠蘿頂著腦袋瓜子思忖，半天沒得出結(jié)論，她揪了揪手心，支支吾吾道：“......奴婢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就是那樣?！?/br>
    綠蘿似乎是急了，“總之以前不是這樣的，就是不一樣了，夫人你信我，我沒騙你?！?/br>
    虞枝握住綠蘿的手，稍稍掰開她揪住的手，溫柔道：“嗯，我相信你的直覺。”

    綠蘿放心下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庇葜πσ饕鞯?，摸了摸綠蘿的頭，揮手說，“好了，你今天陪我也累了，現(xiàn)在去玩吧，可以去蕩秋千?！?/br>
    綠蘿笑著點(diǎn)頭：“那奴婢去玩了！”

    “多叫幾個人?！?/br>
    “奴婢省得。”

    綠蘿出去后，虞枝坐在小榻上，不知在想什么。

    虞枝正出神間，姜璟已然來到殿內(nèi)。

    “母妃，您在想什么？這般入神？”

    虞枝聽到聲音，沒有馬上抬頭，也未講話。

    過了一會兒，虞枝仰頭，喝了杯茶定神，道：“沒什么，就是在回味今兒看到的表演。”

    姜璟一面靠近，一面道：“今天玩得高興嗎？”

    虞枝淡淡“嗯”了一聲，放下茶盞。

    “您都去了哪些地方？”姜璟問，斜坐在小榻另一邊，袍衣堆疊，一塵不染。

    虞枝道：“去了西市，吃了不少小點(diǎn)心，還在云水間用了午膳，期間遇到一些小事，不過都解決了?！?/br>
    “小事是？”

    姜璟適當(dāng)露出一點(diǎn)兒小情緒，接著補(bǔ)充一句：“兒臣沒能陪您去，深感遺憾?！?/br>
    他頓了頓，眉眼洇出疲倦，“兒臣在宮里焦頭爛額，這一日過得當(dāng)真枯燥，所以想聽您同兒臣講講故事?！?/br>
    “你想聽什么？”

    “就是您今日都做了什么，方才您講的小事是什么？”

    虞枝道：“在云水間時碰到一個小郎君的堂兄找他麻煩，那堂兄性子惡劣，竟然搶他堂弟的錢袋，還激怒那名小郎君，最后兩人打起來，那堂兄打不過就叫幫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