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之下 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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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政忍不住朝唐蘊豎了一下大拇指,要是剛才單獨面對這個局面的是自己,可能已經(jīng)妥協(xié)了。 其實法庭調(diào)解,尤其是經(jīng)濟糾紛的調(diào)解,就好比買賣雙方砍價,哪邊氣勢足一些再適當?shù)胤€軟,另一方很容易被說服,而唐蘊被那么多雙眼睛盯著,竟然雷打不動,心理素質(zhì)很強硬。 “牛哇,你就不怕最后法庭判兩千五嗎?這樣時間不是白白浪費掉了嗎?” “如果兩千五百萬是底線,那我們永遠也不能把底線亮出來。”唐蘊牽起一個笑容,“明白嗎小朋友?” 匡延赫與絕大部分當事人不一樣,他并不知曉談判過程,對最終的賠償金也確實沒有預估。他這個人,無論是對工作還是感情,都不會抱有太大期待。 也許是因為他這輩子的好運都用在投胎上了,往后的一切都并不順利,他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事與愿違,他越是期待的事情,到最后往往都會落空。于是奉行“盡人事,聽天命”這一套邏輯,基本可以做到心平氣和地面對每一場結(jié)局。 所以當唐蘊發(fā)信息通知他,調(diào)解結(jié)果出來了,寰宇愿意簽下兩千八百萬的賠償金,他感到無比驚喜。 【做得很好?!克貜偷?。 【應該的?!?/br> 唐蘊接著又發(fā)給他一份調(diào)解協(xié)議,上面約定了兩千八百萬的賠償金額和賠償時間,如果寰宇建筑沒有在規(guī)定的期限內(nèi)賠付,向恒可以根據(jù)10%的年利率額外收取利息。 協(xié)議下方蓋有法院公章,這場橫跨春夏兩季的糾紛算是徹底了結(jié)了,比匡延赫預想中的要快很多。 匡延赫查看了一下助理清早發(fā)來的行程表,發(fā)語音問唐蘊:“你明天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慶祝一下?!?/br> 唐蘊說:【不好意思,明晚已經(jīng)約了人了。】 匡延赫眉心一蹙,撿了個閑暇的周末:【那周六晚上呢?】 【也約了人了,剛好一個朋友生日,真不好意思呀?!刻铺N回得很快,好像壓根兒沒有思考。 匡延赫眉頭皺得更深,如果唐蘊有心要和他一起吃飯,那么一定會在句子的最后加一個具體時間,可匡延赫等了好幾分鐘,也沒有等到下一條消息。 這讓他認定,唐蘊是不想同他吃飯,故意這么推脫的。 明明昨晚他們還一起喝酒,接吻,做盡輕浮荒唐之事,唐蘊還非要抱著他睡覺,不愿他離開,今天就陌生得像剛加上好友一樣。 盡管匡延赫可以告訴自己,唐蘊并不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只需要登入軟件,就可以釣到唐律師了,但心里面還是難以承受這份落差感。 被接受的是小啞巴,被拒絕的人是匡延赫,他覺得自己都快人格分裂了。 匡延赫試圖說服自己,沒關系,不就是少了個飯搭子嗎,無所謂,這世上愿意和他吃飯的人排到法國去了。 可沒過三天,手指還是長出了自我意識,開始往對話框里輸入消息,問唐蘊要不要出來打球。 唐蘊這次是以出差為由推掉了。 匡延赫悄悄問過瀾錦律所的合伙人,確認唐律師近期并沒有需要出差的工作。 所以很顯然的,只是故意躲著他。 可是為什么呢? 明明他們最后一次分開時還是很愉快的。 匡延赫回想起許多天前,他和唐蘊完成臥底任務的那個傍晚。 離開景明佳園,天都已經(jīng)快黑了,他們在附近餐廳吃了頓飯,又開了半個多小時車,才抵達向恒映月灣的售樓處,沒送完的活動禮品就陳列在透明的玻璃門后。 售樓處的人早已下班,屋內(nèi)只留著幾盞氛圍燈,剛好能讓人看清映月灣的易拉寶海報。 匡延赫從包里摸出鑰匙,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很沉的狗叫。 匡延赫回頭,發(fā)現(xiàn)是保安打著手電牽著狗出來巡視。 那原本是條流浪狗,叫小黑,映月灣剛動工時就養(yǎng)著的,應該是雜交后的德牧,體型龐大,模樣有點兇。 小黑認得匡延赫,可是不認識唐蘊,齜著牙,眼神兇狠地朝唐蘊叫喚,好像下一秒就要掙脫狗繩朝他身上撲過來了。 唐蘊尖叫著抱住匡延赫的手臂,一個勁往他身后躲,聲音顫抖而混亂:“??!我的老天爺??!我害怕狗子!啊??!救命!它來了!——” 匡延赫也沒想到他這么害怕狗子,一邊讓保安牽住小黑,一邊拍了拍唐蘊的手背安撫:“沒事的,他不咬人?!?/br> “汪!”小黑又朝唐蘊吼了幾聲,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眼神直勾勾盯著唐蘊,像是把他當做了美食。 大型犬的聲音是很有威懾力的,身體肌群緊繃,連保安都有點拉不住他,一步步朝他們這邊逼近。 唐蘊臉色蒼白,屬實是被嚇得不輕,猛一下跳到了匡延赫身上,像樹袋熊似的,死死圈著他脖子,嘴上一直在在喊救命。 匡延赫被他勒得快窒息,一只手下意識地托住唐蘊后腰。 直到保安把小黑牽開,唐蘊才從匡延赫身上跳了下去,滿臉歉疚地退到一旁說:“不好意思匡總,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害怕大狗,我小時候被隔壁領居家的藏獒咬過?!?/br> 他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不安地望向保安離去的地方,口中重復說著“太恐怖了”,“嚇死我”一類的詞。 匡延赫站在路燈下,盯著他細長的眼睫,笑了一下。 唐蘊一定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可憐,因為過度驚嚇一直揪住匡延赫衣服的手,像是快哭出來的通紅的眼尾,都叫匡延赫忍不住想要順順他的毛。 匡延赫也的確照著心中所想去做了,唐蘊呆了一下,遲鈍地反應過來,問道:“我剛有沒有壓到你的手?” 匡延赫逗他:“你才發(fā)現(xiàn),痛死我了?!?/br> 唐蘊大驚失色,一遍遍說著道歉的話,最后問:“那貓咪小碗你還愿意送我嗎?” 匡延赫無可奈何地笑了,看得出來,唐蘊是真的很想要那套碗。 售樓處禮品種類頗多,尤其是陶瓷碗具,購入了上千套,外包裝都是一樣的,匡延赫翻了很久,還以為那個花紋的已經(jīng)送光了。 “如果是別的貓咪可以嗎?” “嗯……也行。” 在匡延赫聽來,有點勉為其難,于是他又往下翻了翻,最終在一個角落,找到了最后一套完整的,畫有虎斑圖案的陶瓷碗碟。 唐蘊一邊說著謝謝,一邊接過禮物,臉上瞬間浮現(xiàn)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嘴角梨渦很深,很像是站在娃娃機前,僅用一枚游戲幣就抓到娃娃的小朋友。驚喜從他的眼睛里溢出來。 原來是一個這么容易滿足的人。 匡延赫數(shù)了一下,那天唐蘊一共說了八次“謝謝”,喊了六聲“哥哥”。 之后又改回了“匡總”。 匡延赫想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惹得唐蘊不愿意在私下見他。 是因為小啞巴嗎? 可是唐蘊自己又在床上說,不要愛上他,這不就是抱著玩玩的態(tài)度嗎? 平時一小時就能瀏覽完的報告,匡延赫瀏覽了三小時才讀完,恍惚間,又打開唐蘊的朋友圈翻了翻,由于是三天可見,已經(jīng)看不到什么東西了。 匡延赫很想要問問看唐蘊,究竟為什么沒有空,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拿得出手的身份。 深夜輾轉(zhuǎn)反側(cè),手機上也沒有新消息,匡延赫披上睡袍,走到露天的陽臺上坐著。 不遠處的玫瑰園亮著燈,一簇簇白玫若隱若現(xiàn),微風拂過密林,樹葉沙沙,像溫柔的白噪音。 匡延赫以往坐在這個位置上,不是開會就是看報告,今天卻沒了那份心思。 打火機在指尖轉(zhuǎn)動,燃起一簇橙紅色火焰,映出一對沒有波瀾的眼睛。 四周靜謐,能聽見火星吞噬煙絲的輕響,匡延赫緩慢呼出一口氣,白色煙圈彌散在nongnong夜色里。 抽了兩口,他又起身從冰箱里取出一瓶白桃蘇打,倒入盛滿冰塊的玻璃杯,氣泡翻涌,噼噼啪啪。 蘇打灌入喉嚨,眼前出現(xiàn)了唐蘊親密地挽著他胳膊,在銷售面前扭捏做作地喊他“哥哥”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匡延赫自認為足夠理性,進退有度,總是將感情置于一個荒蕪之地,心血來潮時去看一眼,但絕不會允許感情來攪亂他內(nèi)心的平靜。 而眼下,卻因唐蘊沒有理由的躲藏心慌意亂了起來,這種陌生的,焦慮的情緒就好像審判席的法官,無比嚴肅地催促他,對過去混亂的行徑做一次總結(jié),迫使他承認對唐蘊的感情早已非同一般。 第二十八章 慪氣 反復點開朋友圈的不止匡延赫一個。 唐蘊在發(fā)呆的間隙,也會情不自禁地點一下匡延赫的頭像,看看有沒有漏掉他的動態(tài),雖然他的朋友圈更新的都是和集團有關的文章。 在面對匡延赫的邀約時,他其實心癢難耐,有種不顧一切去見面的沖動,殘存的一點理智將他從懸崖處勒回,告訴他,這樣下去不行。 匡延赫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他們階級差異巨大,當匡延赫在關心股票漲跌、地皮拍賣、樓市前景、政府發(fā)展時,他只關心晚上的工作應酬能不能推掉。 匡延赫調(diào)戲他,只不過是在給自己找樂子罷了,匡延赫很可能平等地調(diào)戲很多下屬,跟喜歡沒什么關系。 可唐蘊在面對這些挑逗時,會悸動,會期待,依照他對自己身體和大腦的了解,在不久的將來,還會滋生出想要獨占的情愫,會煩惱,會郁悶,會嫉妒。 他不喜歡那么不愉快的自己。 所以避而不見,是他阻止這一切發(fā)生的唯一方式了。 然而躲得過初一,沒躲過十五。 這天傍晚,唐蘊開車載著小姨和老媽去朝云看房子——早在唐蘊上次在匡延赫家吃飯的時候,匡延赫就和朝云銷售部經(jīng)理打好了招呼,唐蘊帶親戚去買房,可以享受一定的折扣優(yōu)惠。 原本小姨鐘意萬晟旗下的墨香學府,唐蘊用人格擔保向恒的房子絕對不存在所謂的風險問題,又讓銷售主管估算了一下折扣金額,小姨這才有些心動,答應先去向恒的朝云院看一眼。 朝云的一期房是在六年前交房的,網(wǎng)上的風評不錯,這幾年還漲了幾次價,二期房于兩個月前進行過一次預售,截至目前,余房已經(jīng)不足四十套,預計在明年十月份可以實現(xiàn)最后的交付。 唐蘊他們抵達售樓處時,銷售經(jīng)理正坐在角落吃米線,看到有人,他忙放下筷子,擦擦嘴,頗為專業(yè)地微笑道:“三位好,歡迎參觀向恒朝云院,請問是第一次過來嗎?” “嗯,”唐蘊說,“我微信上跟你聊過的,約的是五點半,不好意思,稍微來晚了一些。” “哦!唐先生是吧!”經(jīng)理點點頭,邊說邊往后退了幾步,“幾位先在這邊坐下稍等一會兒,人馬上就到。” 唐蘊以為他是要聯(lián)絡下屬帶他們?nèi)影宸繀⒂^,便和老媽小姨找椅子坐下,剝了顆桌上的薄荷糖吃。 再一抬眼,他看見匡延赫從里邊的休息室走出來,步伐翩翩,攜帶出一股比大廳更冷的空調(diào)風。 薄荷糖被嚼碎,白桃味充斥口腔。 匡延赫也看向唐蘊,嘴角的笑意很淡,明明是和銷售主管差不多的襯衣西褲,卻因為完美的頭肩比,走出了秀場壓軸模特的氣勢。 “幾位好,待會兒將由我為你們做介紹?!笨镅雍諟\淺地鞠了個躬,“你們可以叫我小匡。” 唐蘊一時間愣在那里,說不出話。 匡延赫紆尊降貴當起一線銷售,這畫面真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然而小姨和老媽渾然不覺有什么異樣,一口一個“小匡”。 唐蘊注意到匡延赫的頭發(fā)剪短了,鬢角被推平,微卷的碎發(fā)輕巧地遮在額邊,比造型更張揚的是他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不過今天有一副細絲眼鏡架住了他眼里的侵略性。 唐蘊第一次見他戴眼鏡,他眼尾微微一彎,露出飽滿的臥蠶,清冷偏又勾人。 唐蘊從前以為“驚艷”這個詞是用來描述第一眼,然而他卻沒什么出息的被匡延赫反復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