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之下 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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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又槐回憶一番:“是不是那個唐律師?” 匡延赫沒有否認(rèn),匡又槐臉上浮現(xiàn)出吃驚的神色,不過很快又被另一種情緒所替代。 “你們不會從那時候就已經(jīng)搞到一起了吧?” 機(jī)場離家有點兒遠(yuǎn),一路上,匡又槐都像個喋喋不休的小學(xué)生,問了無數(shù)個“為什么”和“怎么會”,好像很擔(dān)心他們以后要怎么辦。 許多問題匡延赫一時間也答不上來,和唐蘊(yùn)確認(rèn)關(guān)系的時候,他其實沒想太多,全憑身體本能在推動,甚至帶一點愚蠢的沖動,但在一起之后,也從不后悔自己的決定。 遇到問題解決就是了,總會找到出路的,只要唐蘊(yùn)愿意相信他就好。 “和律師談戀愛應(yīng)該會很刺激吧……”匡又槐好奇地問,“你們會討論殺人手法嗎?如果你問他的話,他應(yīng)該會告訴你的吧?” “……”匡延赫完全不懂弟弟的腦回路,一天天的,凈知道殺人,他故意道:“只會討論什么姿勢會比較舒服。” 匡又槐啊啊啊啊地慘叫,怪聲怪氣,好像耳朵被弄臟了一樣,匡延赫別開臉笑。 “可以給我看看唐律師的照片嗎?長得帥不帥?。俊?/br> “你可以質(zhì)疑我的人品,但不能質(zhì)疑我的審美?!?/br> 匡延赫手機(jī)里的確是有不少唐律師的照片和視頻,但尺度都很大,只能他自己私下偷偷欣賞的程度。 “照片沒怎么拍,下回你到南城來,我可以安排你們一起吃頓飯?!?/br> “好啊?!笨镉只闭f,“我回去以后隨時都有空?!?/br> 總不能頂著個大草莓去見爺爺,匡延赫還是決定用老辦法——在路邊的藥店買了盒膏藥貼,貼在脖子里。 “你這樣,很欲蓋彌彰誒?!笨镉只睂χ母嗨幪岢鲆庖?,“還不如用遮瑕粉蓋一下呢。” “我沒有那種東西,你有嗎?” “我也沒有?!?/br> “那你說什么廢話。” “我可以帶你去買啊,商場里肯定都有,不過好像分色號的,你的膚色……我也不知道什么色號,要去試一下才行?!?/br> “算了,真麻煩?!?/br> 匡延赫低頭看著手機(jī),飛機(jī)起飛時發(fā)給唐蘊(yùn)的那條“我先關(guān)機(jī)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得到回應(yīng),更確切點說,是從唐蘊(yùn)離開家以后,匡延赫發(fā)過去的所有信息,都還沒有收到回復(fù)。 都好幾個小時了,在忙什么呢? 北京的道路擁堵,除了凌晨,都是高峰,一個紅綠燈等三趟才能過去,到家天都已經(jīng)黑透了。 爺爺和爸媽住在一個小區(qū),同樣是上疊別墅,新中式的裝修風(fēng)格,庭院開闊,蓮花池里荷葉翠綠欲滴,花瓣粉白,將開未開。 年紀(jì)大的人就圖個清靜,這里車庫只預(yù)留了幾個,鮮少有人進(jìn)出,但今天匡延赫下車,發(fā)現(xiàn)車庫里多了輛冰川白的賓利,車牌號很吉利,一看就是高價拍下來的。 第一反應(yīng)是匡繼沖又換了輛新車,他走近一瞧,這輛賓利后面加裝了安全座椅。 “這什么情況?”匡延赫指著后座的安全座椅,問匡又槐,“我媽背著我生二胎了?” “……” 匡又槐被他的話嚇一跳,兄弟倆面面相覷。 “我不知道啊,我好久沒看到舅媽了,不過上次看到的時候,她確實比以前胖了不少?!?/br> 匡延赫不敢相信,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在正廳看到了一個半歲大的小孩兒,頭發(fā)很短,臉蛋白白嫩嫩,看不出男女,嘴里含著奶嘴,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將他抱在懷中,用玩具哄著。 小孩兒眼睛微微彎起,她就迫不及待地親上去,用自己的鼻子蹭著小孩兒的臉頰,嘴里小聲重復(fù):“小寶乖乖,小寶香香。” 還不等匡延赫上前打招呼,就有個聲音從里屋冒出來。 “老婆,小寶的奶瓶你給放哪里了,我怎么……” 走出來的,是匡延赫前不久剛和唐蘊(yùn)一起百度過的男人。 匡峙比新聞?wù)掌峡雌饋砟贻p許多,穿一身簡單的t恤和五分褲,頭發(fā)茂密,皮膚冷白,一點也不像三十七歲的樣子。 看來小孩兒完全遺傳了他的基因,皮膚比mama還白。 匡延赫腳步緩慢,不知該不該和對方打招呼,早知道匡峙今天會過來,他就晚一點來好了,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沒找到?!笨镏棚@然也認(rèn)出了匡延赫,深深地注視了他一眼,嘴角要笑不笑,好像也在糾結(jié)要不要和匡延赫打招呼。 在倆人幾乎要擦身而過的時候,匡峙終于說了句:“好久不見。” 出于禮貌,匡延赫“嗯”了一聲:“好久不見?!?/br> “其實也沒有多久,上次爸爸生日的時候,我也去了,但你應(yīng)該沒注意到我?!?/br> 確實,那天匡延赫全程都在應(yīng)付老媽安排的女人,沒注意匡峙。 “你脖子怎么了?”匡峙問,“扭了?” “落枕。” 匡峙笑了,很顯然他完全不信匡延赫的說辭,但又維持著成年人心照不宣的體面,戲謔道:“那睡覺要注意點才是。” 匡延赫上二樓,聽見爸媽和爺爺在房間里聊天的聲音,敲門進(jìn)屋。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白蘭花香味,是奶奶生前最喜歡的味道。 匡繼沖生日宴的那天,匡延赫見過爺爺,這才三個月沒見,感覺他老人家消瘦不少,手上打著點滴。 請來的家庭醫(yī)生說,爺爺近日來總覺得胸悶氣短,頭也暈乎乎的,雙腿沒有力氣,今天下樓的時候摔了一跤,好險沒傷到骨頭,點滴打的是蛋白質(zhì),掛完這袋就好了。 匡延赫走近了,彎下腰,靠近有些耳背的爺爺,同他打了聲招呼。 “您身體感覺怎么樣?好點沒有?” 爺爺松弛掉的眼皮彎了彎,撫摸著匡延赫的手掌:“你來了,我就感覺好多了?!?/br> 寒暄了幾句,爺爺喝了口匡繼沖遞過去的溫水,清了清沙啞的嗓子,問道:“看到你哥哥了嗎?他帶了老婆和小孩兒過來,就在樓下。” “嗯,我看到了。” 爺爺?shù)匦α诵Γ骸八敬蛩忝魈爝^來的,聽說你要來,提前一晚過來了,你們兄弟倆有沒有聊一聊?” 匡延赫心說真是見了鬼。 為了見他提前過來?匡峙那張嘴怎么什么謊話都編的出。 “沒聊?!笨镅雍者€是像小時候一樣直接,“我跟他都多少年沒見了,沒話講。” 爺爺:“以后你們兩個見面的機(jī)會就多了?!?/br> 匡延赫皺了皺眉:“為什么這么說?” 向恒集團(tuán)將和匡峙的星辰互娛展開一次商業(yè)合作。 由星辰互娛開發(fā)一款大型虛擬房地產(chǎn)游戲,該游戲模擬真實的房地產(chǎn)項目開發(fā),用戶們可以在游戲中探索住宅社區(qū),買房,裝修,與鄰居互動。 這樣的合作,一方面是給潛在的購房者提供更具吸引力的體驗,使他們了解房產(chǎn)項目,游戲還可以幫助房企收集用戶數(shù)據(jù),更多地了解用戶需求。 凡是玩過這個游戲的用戶,回歸現(xiàn)實,一定也會對向恒的項目產(chǎn)生濃厚興趣,即使當(dāng)下不買,有一天想買了,向恒大概率會成為首選。 “這個想法是你哥哥提出來的,我覺得挺有意思,交給你們年輕人去落實,我想會更合適一些?!笨锢^沖在一旁說道。 聽他的語氣,已經(jīng)不是商量,而是需要具體地開展合作。 匡延赫并不想摻和進(jìn)去,微笑著說:“我不玩游戲,也不年輕了,不過團(tuán)隊里倒是有不少人才,可以推薦給你?!?/br> 項凌小幅度地撞了撞匡延赫的胳膊,那意思是,別找茬,把這個項目接過來。 匡延赫一時間沒明白她為什么這個反應(yīng),但走出房間,就聽項凌分析:“這次的合作聽起來好像向恒挺占便宜,但前期的研發(fā)支出很龐大,匡峙的意思是,這筆支出和向恒分?jǐn)偅惆滞饬?。到時候錢打了過去,具體做什么用,都是他們說了算,你不親自盯著點,誰去盯?” 匡延赫堅持:“我叫人盯著也一樣啊,我總不能成天坐在人辦公室里吧?” “你還看不出來嗎?”項凌把匡延赫拉到?jīng)]有人的角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你爸有意要和匡峙修復(fù)父子感情,才會同意這種級別的合作項目,向恒難道真的缺這點影響力嗎?” 這一點,匡延赫當(dāng)然也看出來了,輕笑道:“他們的感情還用修復(fù)嗎?不是一直都很好嗎?” “你還好意思說!”項凌漂亮的水晶指甲戳了戳匡延赫的胳膊,“一天天不著家,你看匡峙,動不動就去討好你爸,現(xiàn)在還抱著孩子過來了,你是沒看到你爺爺剛才看到小元孫那樣,折了腿都要接過去抱一抱?!?/br> 匡延赫無可奈何地說:“您要實在著急也可以跟我爸再生一個給他抱抱啊,我可以幫你們一起帶孩子?!?/br> 項凌的手指捏住匡延赫的手臂,狠狠掐了一把:“要死啊你!說這種鬼話?!?/br> 一家子圍著圓桌吃晚飯的時候,匡延赫得知,匡峙和湯迦兩個人是奉子成婚,倆人從認(rèn)識到領(lǐng)證只用了一個月時間。 匡延赫舀著一勺魚翅湯,聽見匡繼沖夸他的大兒子:“辦事效率高?!?/br> 匡延赫險些被魚翅嗆到。 反正無論匡峙做什么事情,哪怕朝墻上滋一泡尿,匡繼沖大概都能夸一句:“滋得可真漂亮??!” 爺爺看向匡延赫的目光很和善:“小赫也差不多該成家了,馬上就要三十二了吧。” 坐在匡延赫身旁的大伯也說:“一表人才的,照理很受歡迎才是,過兩天我讓人給你介紹幾個?!?/br> 以前,匡延赫對這種逢年過節(jié)的關(guān)心持一種漠然的態(tài)度,大家催他,念他,但也奈何不了他,隨便應(yīng)付幾下就過去了。 可是今年不一樣了。 匡峙和湯迦倆人奉子成婚了,好像忽然一下,匡延赫面前又樹立起新的,幸福的標(biāo)桿——就是要像哥哥那樣,成立一個和和美美的小家。 母親之前都只是委婉勸說,而今天看到匡繼沖把孫子抱在大腿上翻來覆去地親吻后,面如死灰般地給匡延赫下了一道命令:“今年你一定要認(rèn)真找對象了!” 言下之意無非就是:你不能老是輸給你哥哥啊。 讓匡延赫比較意外的是,匡峙居然為他說了一句話。 “我在弟弟那個年紀(jì)的時候,也覺得一個人的生活有滋有味的,慢慢來,人在不同年齡階段會有不一樣的選擇,強(qiáng)求也沒有用?!?/br> 這頓飯吃得尤為漫長,等到匡延赫和弟弟開車回到嵐松壹號院,洗完澡,躺到床上,腦袋里還是盤旋著項凌的聲音。 “我不管你是要找藝人還是生意人,無所謂,只要你能中意,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成個家,對方條件怎么著,我都接受了?!?/br> “你老實跟媽講,你到底有沒有打算結(jié)婚??。俊?/br> 即使是得到了“我認(rèn)為婚姻不應(yīng)該這樣草率”的回應(yīng),項凌也還是固執(zhí)己見,最后匡延赫以要接一通工作電話為由,和弟弟一起開溜。 匡延赫關(guān)了燈,側(cè)躺著,手機(jī)屏幕反復(fù)點亮他的瞳孔,微信小紅點卻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 那個口口聲聲承諾要給他發(fā)語音,發(fā)視頻的人,從他離開到現(xiàn)在,居然都沒有想起他。 很不合理。 “唐律師。”匡延赫發(fā)語音,“你還沒有下班嗎?” 之前就算再忙,唐蘊(yùn)也會抽空回個表情包,匡延赫在五分鐘之后又彈了個視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