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焰似乎今早就出去了，中飯也沒回來吃。

    嘖，大忙人。

    群里有人喊她出來玩，夏莓說腿疼，拒了。

    腳踝其實傷得并不重，冰敷后再抹藥的步驟也是對的，昨天把淤血全發(fā)出來后今天就明顯好多了。

    一直躺到傍晚夏莓才下樓，正好程清焰開門進屋。

    夏莓腳步一頓，張了張嘴，又閉回去。

    她和程清焰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有點微妙。

    其實在沒旁人時，他們關(guān)系挺好的，但一旦有其他人存在，兩人就很自覺地處在“不熟”的關(guān)系里。

    就像現(xiàn)在，夏莓連打聲招呼都猶豫。

    而在這時，樓上傳來響聲，盧蓉拉著個行李箱，看到兩人：“都在呢，莓莓，剛才你爸爸給我打電話，說去工地檢查時被高處的磚塊砸了下，我要過去幾天?！?/br>
    夏莓愣了下：“嚴重嗎？”

    “不嚴重，帶了安全帽的，就是有點輕微腦震蕩，他身邊沒個能細心照顧的，所以我去一趟?！?/br>
    話雖這么說，盧蓉樣子卻很急。

    程清焰幾步跨上樓，替她把行李箱拎下樓。

    盧蓉：“我給張姨給打過電話了，明天她就能來了，不過今天晚飯你們要自己解決一下，點外賣或者去外面吃?！?/br>
    程清焰：“行。”

    “那我先走了，怕趕不上飛機?！北R蓉匆匆換鞋，“阿焰，你照顧好莓莓?！?/br>
    “莓莓”兩個字尾音有些飄，聽著像“meimei”。

    夏莓一頓，余光去找程清焰。

    他面色不變，只喉結(jié)滑動了下：“嗯?！?/br>
    司機已經(jīng)在外面，盧蓉很快走了，屋里只剩下兩人。

    夏莓從冰箱里拿出一瓶飲料，開了電視坐進沙發(fā)。

    夏振寧有許多房地產(chǎn)業(yè)，做事又仔細，常去工地檢查，夏莓隱約記得小時候他去工地時也受傷過一次。

    mama接到電話，只問夏振寧需不需要派律師去處理。

    和盧阿姨完全不一樣的反應(yīng)。

    她mama是個真正的女強人，就連自己生病受傷都不當回事，更不用說拋下工作去外地看丈夫。

    其實早就能從這些細節(jié)看到未來的蛛絲馬跡。

    她腦中胡思亂想，過去的畫面像舊電影回放，也在這時，她指尖突然一涼。

    程清焰不知什么時候走到她身邊，拎起她捏著的飲料瓶，擰開。

    夏莓剛才發(fā)呆，他以為她是擰不開瓶蓋。

    她看著茶幾上開了蓋的飲料，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瓶身上水珠連成串往下墜，她忽然覺得喉嚨有點癢。

    夏莓嘟囔：“渣男?！?/br>
    “什么？”

    “渣男?！?/br>
    “……”

    半晌，程清焰輕笑一聲：“怎么看出來的？”

    夏莓指了指飲料瓶。

    程清焰挑眉：“大小姐嬌生慣養(yǎng)擰不開瓶蓋，我?guī)痛笮〗汩_了還要挨罵？”

    “重點是這個嗎？”夏莓沒好氣，“重點是到處給女生開瓶蓋！現(xiàn)在暖男是個貶義詞知道嗎？”

    “我還給誰開瓶蓋了？”程清焰問了個質(zhì)樸的問題。

    夏莓愣住了。

    好像……還真沒有。

    程清焰在學(xué)校里那群女生眼中簡直是高冷的代名詞，要是說他是暖男恐怕沒人會信。

    夏莓捧起飲料喝了口，冰冰涼涼地澆滅余下的熱，不說話了。

    程清焰不跟她一般見識，看了眼時間，問：“晚飯去外面還是點外賣?！?/br>
    “外賣?！?/br>
    “吃什么？”他點開app。

    夏莓現(xiàn)在渾身不自在：“分開點吧?！?/br>
    程清焰點點頭，也不堅持。

    電視上正在回放某檔歌手選秀節(jié)目的總決賽，夏莓點開外賣app，挑了半天，買了一份日式燒rou飯。

    等她的外賣送到時，程清焰都已經(jīng)吃完了，順手幫她把外賣拿進來。

    “在哪吃？”程清焰問。

    夏莓懶得動：“這。”

    于是程清焰把外賣拿到茶幾，而后在她旁邊坐下了。

    隨著這動作，沙發(fā)往下陷了陷。

    夏莓忍不住側(cè)頭看他一眼。

    外面天已經(jīng)半暗，房間里卻沒開燈，只有電視機發(fā)出的光，程清焰往后靠著，懶散輕慢，視線很輕地落在電視屏幕上，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在看。

    和他平時的樣子不太像。

    少見他這樣放松。

    注意到夏莓的視線，他看過來，眼睛黑漆漆的：“怎么？”

    “沒怎么?！毕妮栈匾暰€，夾了一塊蝦仁放進嘴里。

    忽然，她嘶一下，捂住側(cè)臉。

    “又牙疼？”

    “嗯。”夏莓忍不住罵了句臟話，“這破牙齒動不動就疼一下?！?/br>
    她摸出手機，想買個止疼藥。

    “等會兒?！背糖逖婧鋈徽f，“我看看?！?/br>
    “什么……”

    話音未落，程清焰忽然托住她下巴往上抬，微涼的拇指扣在夏莓臉頰。

    她睫毛飛快扇動了兩下，看著程清焰微微低下頸，她好像呼吸不了，又好像周遭都被程清焰身上的味道充斥，心跳像打鼓。

    就當夏莓覺得自己要窒息時，程清焰終于松開她。

    “阻生智齒?！彼f。

    夏莓覺得臉上發(fā)燙：“什么？”

    程清焰換了個簡單明了的表達方式：“要拔?！?/br>
    “……”

    拔牙。

    夏莓腦海中立馬浮現(xiàn)出《電鋸驚魂》拿著鋸子砍人的畫面。

    她腳一縮，想要拒絕，程清焰已經(jīng)迅速給她在網(wǎng)上預(yù)約好了拔牙，叮咚一聲，提示預(yù)約成功。

    夏莓睜大眼：“我不去！”

    “發(fā)炎了?！?/br>
    “要去你自己去?！?/br>
    “會打麻藥?！?/br>
    夏莓：“我才不是怕疼?！?/br>
    程清焰笑了聲，嘲諷意味十足，明顯不信。

    夏莓又拋出個理由：“而且我聽人說，長智齒是遇見真愛的標志，你現(xiàn)在要拔我智齒，這不就是要毀我真愛嗎！”

    “你還信這個？”他挑了下眉，又笑了聲，漫不經(jīng)心問，“那你長智齒時遇到誰了？”

    夏莓被他幾句話弄得炸毛，猛地抬眼去瞪他。

    卻又在四目相觸時忽然啞了火。

    房間內(nèi)光線昏暗又柔和，電視里正在唱一首溫柔繾綣的音樂，也許是因為這些背景，此刻的程清焰那雙總黑沉沉的眸子也透著些光亮，折射出一種溫柔又曖昧的光。

    夏莓靜下來了，大腦后知后覺地過了遍他剛才的話。

    那你長智齒時遇到誰了？

    遇到你了。

    要命。

    夏莓含混著回：“沒遇到誰?！?/br>
    像是為了自證什么，她起身，“算了，拔就拔，走吧?！?/br>
    變卦太突然，程清焰愣了下，忽然意識到些什么，摸了下鼻子，輕咳一聲，跟著夏莓出去。

    一般的醫(yī)院牙科晚上都不開門，程清焰預(yù)定的是一家私立牙科醫(yī)院。

    因為剛才那些，兩人之間又蕩開一點別扭的氣氛。

    夏莓腳還沒好全，就在休息區(qū)坐著，看著程清焰過去給她去掛號。

    那窗口的小jiejie原本工作一天累得很，木著張臉走流程，到程清焰，小jiejie抬眼看他兩秒，人坐正了，連帶聲音也放溫柔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