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年抱著唐青云上了后座, 一個老師跟著坐上副駕駛，車疾速朝市人民醫(yī)院駛?cè)ァ?/br>
    唐青云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看上去安靜又脆弱。

    好在摔得并不嚴重，只額頭上有擦傷。

    陳以年低頭看著她，心跟著顫了顫，抬手輕輕撫上她的臉，將她汗?jié)竦乃榘l(fā)輕輕縷到耳后。

    老師提前聯(lián)系好了醫(yī)院急救，生怕學生出了什么事，嚴肅對待，出租車一到唐青云就被放到急救車上推進醫(yī)院。

    “我去辦手續(xù)?！崩蠋煾愐阅暾f。

    “好?！?/br>
    陳以年跟著急救車過去，沒一會兒護士就出來，問：“你是唐青云的同學是吧。”

    “嗯，她怎么樣？”

    護士問：“她是怎么暈倒的？”

    “學校運動會，她抱著水下臺階的時候滾下來了，之后就暈倒了?！?/br>
    護士皺眉：“她還參加運動會了？”

    “鉛球。”陳以年問，“她是怎么了？”

    “先心病引起的心源性昏厥。”護士說，“老毛病了，她從小就在我們醫(yī)院看的，小時候住院了幾年，現(xiàn)在好點了也常過來配藥，我們都認識她，就算是鉛球，以她的身體狀況最好也不要參加啊?！?/br>
    陳以年只覺得耳朵里像耳鳴一般突然響起一陣尖銳刺耳的雜音。

    “什么？”他不敢置信。

    “先天性心臟病?！弊o士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不知道嗎？”

    陳以年沒說話，什么反應都沒有了。

    他忽然想起從前的唐青云，總是安靜沉穩(wěn)的樣子，在升旗臺講話，在校門口檢查紀律，看上去認真勤奮又耀眼。

    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有……先天性心臟病。

    陳以年坐在走廊椅子上，雙手插進發(fā)絲中，緩緩呼出一口氣。

    很快，老師辦完手續(xù)也跑過來，正好護士出來：“患者已經(jīng)恢復意識了！”

    老師立馬跑過去，陳以年愣了下才站起來，用力搓了下臉走過去，站在老師身后。

    唐青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暈了，她從小就有這個毛病，所以平時也格外注意些，剛才也沒覺得喘不過氣，只是突然眼前一黑就完全沒了意識。

    最后那抹意識散開前，她聞到了一股煙草味。

    “怎么樣怎么樣，唐青云，還有沒有不舒服？”老師問。

    “沒事老師?！碧魄嘣普f，抬頭看去，看到老師身后的陳以年，愣了下。

    陳以年沒看她，背靠白墻，視線垂著。

    “那就好?！崩蠋熃K于松了口氣，“那我先聯(lián)系你父母過來?！?/br>
    唐青云點頭：“好，謝謝老師?！?/br>
    老師又拿著手機出去了，病房內(nèi)只剩下唐青云和陳以年兩人。

    唐青云想起意識散去前最后那抹煙草味，看著他輕聲問：“是你送我來醫(yī)院的嗎？”

    陳以年這才回神，看著她睫毛顫了顫：“嗯?！?/br>
    “謝謝你啊?！碧魄嘣茮_他笑笑，“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br>
    “我聽護士說……”陳以年第一次覺得說話都是這么艱難，喉結(jié)滾動了下，輕聲，“你有先天性心臟病。”

    “啊?！碧魄嘣沏读讼?，然后點點頭，“嗯，不過一般都沒什么事，平時吃藥都能控制著，今天可能是有點激動了吧，一下子供血不足了?！?/br>
    “能根治嗎？”

    唐青云一頓，而后輕輕搖了搖頭。

    陳以年急切地問：“那國外呢，國外的技術可以嗎，如果有錢上的問題，我可以幫忙?！?/br>
    剛才在外面他查過資料，先心病發(fā)作跟很多因素都有關，情緒、環(huán)境，甚至有時平白無故就會突然發(fā)作，而心源性昏厥嚴重的情況下甚至有可能猝死。

    “我的情況比較復雜，不太可能根治的。”唐青云笑著說，“而且我怎么能花你的錢治病，這樣的手術就算可以做肯定也特別貴。”

    她臉上重新活泛起血色，看上去柔和美好。

    怎么能想象她竟然生了這樣的病。

    陳以年說：“多少錢都可以，只要能治好你的病?！?/br>
    她依舊那樣子笑：“我真的沒有騙你，按照現(xiàn)在醫(yī)學技術的確沒法治呢，不過我也已經(jīng)撐到17歲了，說不定再撐幾年就能等到新技術出來啦。”

    陳以年沒說話。

    過了會兒，唐青云忽然說：“其實我之前一直不太理解為什么夏莓和你會是那么好的朋友，現(xiàn)在懂了，你們都是特別好的人?！?/br>
    直白純粹。

    雖然各自都有些小毛病，但不妨礙他們都是很善良、很坦率的人。

    “不過這件事，你替我瞞著大家吧。”唐青云說，“我小學的時候住院，同學們都知道了，之后就顧忌著我的病，都不怎么敢跟我玩兒了，我不想那樣?！?/br>
    陳以年喉結(jié)滑動：“好，我答應你。”

    體育館在程清焰翻下欄桿的同時就爆發(fā)出格外高亢的尖叫聲，就連九班那幾個拉拉隊都忍不住尖叫起來。

    夏莓愣了好久，直到裁判的哨聲吹響才反應過來。

    -想贏嗎？

    -想。

    -遵命，公主，那我們就贏。

    這人也太狂了點兒吧?。?/br>
    這么狂真的不犯規(guī)嗎??？

    她朝球場中央看去。

    程清焰穿著紅色球服，神色平靜又淡漠，朝周陽冷冷掃過去一個眼神。

    王鵬上回跟程清焰打游戲就感受到了抱大腿的快樂，這會兒看他替上，竟然也鬼使神差地放心了。

    “程哥，你打什么位置的？”

    “你們?nèi)焙笮l(wèi)？”

    “對，要來個能壓制周陽的?！?/br>
    程清焰：“那我打后衛(wèi)，你們近框要是被防死了把球給我就行?！?/br>
    “……”

    缺后衛(wèi)就打后衛(wèi)。

    看看什么叫王者風范！

    比賽開始，重新跳球。

    程清焰對周陽。

    程清焰雖然個子比周陽190矮點，但彈跳極佳，速度也快，隨著一聲哨響，程清焰率先跳起拿住球，下一秒，就從周陽身側(cè)閃身過去。

    速度快得幾乎來不及反應。

    他已經(jīng)跑到三分線外，一個跳投，手腕下壓，小臂線條流暢。

    球穩(wěn)穩(wěn)入框。

    全場安靜一秒。

    然后爆發(fā)出沖破屋頂?shù)臍g呼。

    程清焰轉(zhuǎn)學過來，沒人知道他的實力，這一球?qū)嵲谶M得太不費力，而且太快了，周陽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剛一轉(zhuǎn)身，球已經(jīng)進了。

    王鵬等人剛才被挫下的氣焰隨著這一球重新被點燃。

    “cao！干他媽的！”

    程清焰在球場上奔跑，動作敏捷又靈活，出手干脆沒有一絲猶豫，百發(fā)百中。

    全場都被點燃。

    女生們就更瘋了，喊得嗓子都快劈了。

    夏莓也整個熱血上腦，站在椅子上邊蹦邊喊：“程清焰！程清焰！程清焰！”

    被她帶動，三班跟著喊，然后全場都在喊程清焰的名字。

    對于大部分的圍觀者而言，看第一名拿高分沒意思，爆冷逆襲才有意思。

    兩隊差距從15分到9分，再到6分。

    把九班打了個措手不及，難以招架，喊了暫停。

    程清焰下場喝了口水，他頭發(fā)都汗?jié)瘢”矍嘟钔癸@，喝得很快，喉結(jié)滑動，水珠又順著脖頸滑下，看上去青春又張揚。

    夏莓聽到周圍幾個女生的議論聲。

    “靠，太帥了太帥了！”

    “以前都不知道程清焰打球這么厲害。”

    “成績好，打球也好，啊啊啊這是全能吧？！真羨慕他以后的女朋友。”

    不只是女生被帥到，男生也都熱血起來。

    王鵬摟著程清焰脖子：“我靠，兄弟，我靠！太強了！你早說你打球也這么強啊！”

    三班其他幾人其實打球也不弱，但缺了個后衛(wèi)去剛周陽，很多時候配合都打不起來，但有了程清焰簡直就是得心應手，運球、突破、傳球、投籃，一氣呵成，個個都能引得全場一聲“好球”。

    程清焰擰上瓶蓋，沒說話。

    他坐在椅子上，手搭在膝蓋上，汗?jié)竦乃榘l(fā)全部捋到腦后，抬眼，暗沉沉的眸子注視著周陽。

    “還有最后三分鐘，要拿至少6分。”程清焰嗓音很低，“能拉到加時就能贏，三個兩分球時間估計來不及，盡量往三分線外發(fā)展，最后投兩個三分?！?/br>
    其他人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