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齒 第1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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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變了很多,低沉又成熟,從前的氣焰都化作涌動在內(nèi)里的力量。 “我的確是坐了牢。” 他嗓音磁沉,不急不緩,“因為當時的我只有那么做才能保護她?!?/br> 溫媛媛覺得自己嫉妒得要冒火。 憑什么,憑什么所有人都護著夏莓! 程清焰看著她:“也沒什么可后悔的,只不過是多走了一步彎路,從前屬于我的現(xiàn)在還會是我的,去清華也是。” 他妥協(xié)般笑了下,聲音中是無奈的縱容—— “公主嘛,我總得流點血才能配得上她。” 第70章 真愛 這話到溫媛媛耳朵里簡直是殺人誅心。 這些年來, 發(fā)生了很多事。 她早就不恨陳以年,也不恨隨意對待她的龐屏,卻莫名其妙地狠毒了夏莓。 說到底, 不過是因為嫉妒。 曾經(jīng),她和陳以年在一起的時候, 她和夏莓也算是能說笑幾句的泛泛之交。 明明從前她們是差不多的。 成績都很差勁, 但都有著好的家世,有著好的皮囊。 只是漸漸地,她們越來越不一樣,差距也越來越大。 所以, 溫媛媛嫉妒她有那么多的朋友,嫉妒她每次都有那么多人無條件站在她身邊,嫉妒她成績越來越好, 嫉妒她考上了好大學擁有了好前程。 所以夏莓任何一點不好,都會讓她覺得安慰。 ——你看,我們最終還是差不多的。 所以溫媛媛抓著當初那件事還有程清焰的過往不放,拼了命地挖苦她、嘲諷她, 就想以此聊以安慰。 可程清焰的話卻徹底瓦解她的自欺欺人。 她不得不承認。 命運早就在不知何時拐了彎。 她和夏莓也早就奔向了完全不同的未來。 夏莓依舊被那么多朋友守護著, 依舊擁有格外珍視她的程清焰。 而且程清焰最終還是重新考上了清華,重新?lián)碛忻骼实那巴尽?/br> 那個寒冬的黑夜從來沒有真正摧毀夏莓。 嫉妒卻摧毀了她自己。 溫媛媛那么要面子的一個人, 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自己的死敵面前哭得那么狼狽。 她在眾目睽睽下,狼狽地流著淚離開。 身后王鵬眾人都還沒從剛才的信息量中回過神, 一時沒法接受溫媛媛口中的那個現(xiàn)實。 但也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在高二時程清焰會不辭而別, 那么相愛的兩人為什么會毫無征兆地分開。 陳以年率先打破寂靜:“行了,都各回各家吧?!?/br> 王鵬回過神來, 沒再提剛才的事,嘟囔道:“真晦氣, 怎么碰到她了?!?/br> 王鵬大學就在柯北本地讀,也因此對溫媛媛后來的事有所耳聞。 在他的話中,夏莓才知道這些年溫媛媛身上都發(fā)生了些什么。 當初龐屏死后,溫媛媛原本是要出國留學的,但溫家卻忽然中落破產(chǎn),沒了父母的庇佑,出不了國,也沒法重新回到高中,當初她又依仗龐屏作威作福許久,早就結了不少仇怨。 待她沒落時,過去的仇怨自然就找上門來了。 那段時間她過得很艱難。 再后來,出國是不可能了,明哲的學費也付不起。 她卻依舊心高氣傲不愿意去其他學校讀書。 漸漸的,再沒聽說過她的消息。 從前也算是明哲的風云人物,后來卻忽然徹底消失了。 直到王鵬大學后有次從外省同學口中聽到溫媛媛的名字,問他是怎么認識的,這才知道后來溫媛媛成了站街女。 聽完王鵬的話,夏莓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雖然覺得唏噓,但卻生不出分毫的可憐。 人生有無數(shù)的選擇,也有無數(shù)的轉(zhuǎn)機,只要真心向上即便在泥濘中也能開出一朵花。 曾經(jīng)擺在溫媛媛面前也有無數(shù)的選擇,只不過她每次都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最后落得這樣的地步,冷眼旁觀,只能是咎由自取。 夏莓和程清焰一塊兒坐上出租車回家。 夏莓將車窗搖下,懶洋洋地靠著座椅望向窗外,銀裝素裹的隆冬,冷風吹拂過她臉龐的碎發(fā)。 程清焰怕她著涼,傾身將窗戶重新?lián)u上,這才發(fā)現(xiàn)夏莓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睡著了。 他低聲讓司機將車載廣播關閉。 出租車安靜地朝著家的方向駛?cè)ァ?/br> “到了。”司機回頭說。 程清焰付過車錢道謝,低聲喚了聲“莓莓”。 夏莓依舊閉著眼,聲音軟綿綿地咕噥幾句。 她本來就喝多,剛才被溫媛媛氣得才勉強醒了幾分神,這會兒又徹底醉了回去。 只是以前她喝醉了總會抱著人耍酒瘋,這回倒沒有,安安靜靜的。 程清焰也不堅持叫醒她,繞到車另一邊,俯身將她抱起。 夏莓雙臂環(huán)過他脖頸,腦袋服帖地枕在他胸膛。 程清焰抱著她往家里走,進了玄關,換鞋。 忽然,夏莓靠著他低聲:“哥?!?/br> “嗯?” 她閉著眼,迷迷糊糊的,只是聲音有些委屈:“對不起?!?/br> “對不起什么?” “對不起我跟別人說了我們分開了,我……”她聲音漸漸染上哭腔,“我只是害怕,逃避現(xiàn)實,所以我寧愿讓大家都以為是你辜負我去了北京,再也沒聯(lián)系我?!?/br> 程清焰抱著她往樓上走,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下,溫聲:“沒關系,是我不讓夏叔叔告訴你?!?/br> “可是……”她用力搖了搖頭,“其實我早就猜到你沒有去北京,我猜到了的……” “嗯?!彼麘暎瑴睾偷匕矒嶂?,“沒關系。” “但我去找過你的?!?/br> 她醉著酒開始掉眼淚,臉頰發(fā)燙,眼眶也發(fā)燙,手臂緊緊環(huán)在他頸后,“哥,你不要生氣,我真的去找過你的,我沒有想過放棄你?!?/br> “嗯,我知道,高考結束你就來了?!?/br> “不是?!彼橐鴵u頭,“不是那次,更早,我就去找你了?!?/br> 程清焰腳下一頓,低眸:“什么時候?!?/br> “2014年的2月17號?!?/br> 他的生日。 2014年的春節(jié)早,2月17號已經(jīng)新學期開學,是周一。 那是整個高三,夏莓唯一一次翹課。 她沒去學校,瞞著所有人去了柯北的看守所。 她甚至還買了一個蛋糕。 但她最終還是不敢走進去。 那天柯北是暴雪黃色預警,雪很大,天氣特別冷。 她就獨自坐在看守所屋檐下,將“19”字樣的蠟燭插在蛋糕上,點上火。 她在漫天大雪中,對著蛋糕獨自唱了一遍生日歌。 她坐在看守所外,為那個已經(jīng)消失了一年的真愛唱著“祝你生日快樂”,然后一個人吃完了那個6寸的蛋糕。 吃到最后她實在是吃不下,每咽下一口就反胃惡心,可即便這樣她還是逼自己一口口咽下去。 也因此,第二天她手上就長了嚴重的凍瘡。 小時候聽老人常說,凍瘡只要長過一次就會再長。 后來去了北京,她的凍瘡冬天也總是復發(fā),就像是心口的舊傷,直到今年才好些。 “我不敢進去,我怕我走進去了就真的確定了你沒有去北京。”夏莓guntang的淚水濡濕了他胸口的衣服,“我怕……” “不怕,莓莓?!背糖逖娴吐暎拔椰F(xiàn)在就在你身邊了。” “哥,對不起,我明明知道你在受苦,可我就是特別自私地逃避所有,如果我能勇敢一點,我就能陪你過19歲生日。” “但你陪我過了18歲的生日?!?/br> 程清焰輕輕吻著她的唇瓣,“是我不好,連你18歲的生日都沒能陪你?!?/br> 夏莓像是絲毫沒聽到他說的話,還在不停地掉眼淚。 “我怕,如果我走進去,所有的努力都沒了目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