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午休小憩里祝凌做了兩個夢。

    第一個夢是他出國前夕，他親手給寧映白戴上了婚戒。

    “阿白，等我回來，我們就結(jié)婚吧?！?/br>
    “好的呀。”她笑靨如花。

    按照祝凌的觀念，學(xué)業(yè)尚未完成，事業(yè)遙遙無期，遠(yuǎn)不是談婚論嫁的時候。

    可他也會感到心急，這一走四年起步，若是不順利則會更久。隔著半個地球，十幾個小時的時差，算上轉(zhuǎn)機(jī)單程20小時起步……物理上不可逾越的距離讓他惴惴不安，他不知道他們心靈上的距離是否也會變得更遠(yuǎn)。

    所以他才想留在國內(nèi)攻讀碩博的。

    和旁人口中的“什么人才能鎮(zhèn)得住她”不同，交往的日子里寧映白給祝凌一種莫大的安心感，她對他的喜愛顯而易見，仿佛有一種全身心的依賴。

    年紀(jì)稍大的寧映白在祝凌面前成了小女孩，祝凌卻想把自己扮得再成熟一些。別人都評價他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成熟，他不這么覺得。

    雖然是同級生，但祝凌始終都想抹除自己和寧映白那兩歲的差距。

    仍未滿法定婚齡的他向她求婚了，盡管只是一個空口承諾，他還是幼稚地想要一個婚約。

    ……

    第二個夢是寧淼淼瞪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雙手握成拳頂在她的臉蛋上，楚楚可憐地說：“爸爸，你不會怪我的對吧？”

    淼淼，我怎么會怪你呢？

    祝凌沒來得及說出口，手機(jī)自帶鬧鐘催命式地響起，他心臟驟地一疼，強(qiáng)制將自己抽離出了夢境。

    祝凌戴上眼鏡出辦公室洗漱，準(zhǔn)備開始下午的工作。

    今天也是見不到寧淼淼的一天。

    “哥！哥！那女人在她微博小號粉絲可見發(fā)淼淼的照片了！什么意思啊她？國家剛解禁親子節(jié)目她就要帶淼淼上節(jié)目嗎？以前說得好聽是要保護(hù)孩子，我看是為了搞個大噱頭用小孩賺更多的錢吧！”

    ……祝凌覺得“哥”這個字要成為自己的頭痛根源了。

    “你還關(guān)注了她的小號？”

    祝半霄心虛道：“咳。那不是，哎哥，這些娛樂圈的人都這樣，一個大號嘛接廣告，小號賣真性情人設(shè)，等小號做大了就既能賣人設(shè)又能多接一份廣告了，名堂多得很！”他聽上去很是熟悉這些娛樂圈的彎彎繞繞。

    “看來你關(guān)注她挺久了。”

    “沒啊，她離婚后我才關(guān)注的，我來給你監(jiān)督她。”

    “都前嫂子了，還監(jiān)督？”

    祝半霄在電話那頭粗著脖子喊：“那不是給你提供淼淼的情報嗎！我不說你還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被蒙在鼓里我也挺開心的?！弊Ａ璩尚恼f了一句祝半霄不愛聽的話。

    “哥！”祝半霄要跳起來了，還想叫些什么，電話被掛斷了。

    他這弟弟生于畸形的家庭關(guān)系，卻能保持小孩一般的性格。某種意義上祝凌有些羨慕祝半霄。

    祝凌點開祝半霄發(fā)來的截圖，寧映白在小號上發(fā)了一張她抱著寧淼淼的照片，配文道：“都長這樣了，我不愿在網(wǎng)上發(fā)她照片還能藏得住她是女兒么？”

    母女二人揚(yáng)著下巴，對鏡頭做出了同樣睥睨天下的表情。

    祝凌情不自禁地輕笑了一下。還好四下無人。

    他給前妻發(fā)了一條信息：“明天我去接淼淼？”

    *

    寧淼淼點名要祝凌做飯給她吃，祝凌有些為難。他的廚藝跟好沾不上邊，還是留學(xué)那會兒被白人飯折磨到逼自己動手才學(xué)的，味道可說不上好。

    視頻里的寧淼淼“爸爸爸爸”地叫著，一臉期待地望著他。

    小家伙怎么想到的讓他做飯的？

    視頻的背景是寧映白的一雙長腿，祝凌自動補(bǔ)完了她玉體橫陳在沙發(fā)上的全貌

    “淼淼，說完沒有，說完了去洗澡?！睂幱嘲子媚_指揮寧淼淼。

    “沒有！”

    寧映白站起來了：“別說了，待會還要洗頭吹頭的。明天見面再跟你爸慢慢聊去。”

    “不要！”

    寧映白收走了平板，對祝凌說：“我還要給她吹頭的，先不說了啊?！?/br>
    “嗯。”畫面里寧映白的臉一晃而過，視頻被切斷前祝凌聽到寧淼淼不滿地跟她mama討價還價。

    祝凌想了想，怕不是陳靖陽每天在給寧淼淼做飯吃，寧淼淼就想對比兩個父親的手藝了。

    一天的準(zhǔn)備時間，他怎么跟為了當(dāng)月嫂進(jìn)修過手藝的人比廚藝？

    既然是冬天，打個火鍋吧，吃的時間也長一些。祝凌買了火鍋底料和備好的凈菜，把一份份菜涮好了喂給寧淼淼。

    “爸爸你也吃嘛，我都快吃飽了。”寧淼淼摸著她鼓起來的肚子，“你這么瘦，還不多吃一點啊？”

    祝凌笑出聲了。

    “笑什么！”

    “學(xué)得挺像?！彼呐呐畠旱男∧X袋。

    “嗯哼！”寧淼淼得意。

    這兩句話是寧淼淼模仿寧映白的語氣說的，而且祝凌從前也聽過寧映白在同樣的場景里說過同樣的話。

    大四的冬天，他們在校外同居，寧映白刷到火鍋店可以外賣底料和各種套餐，興沖沖地下了單，他們買的電火鍋爐派上了用場。祝凌是那種怎么吃都吃不胖的體質(zhì)，整個人長得又高又瘦，寧映白吃撐了，掐著他的腰說再不吃你的腰就要比我的細(xì)了。

    我吃了，吃了好多了。祝凌被寧映白撓得發(fā)癢，連連求饒。

    騙鬼啊，rou是你一勺一勺地舀我碗里好吧！

    你喜歡吃就多吃一點啊，我喜歡看你吃。

    你就是故意想喂胖我是吧！

    沒有……

    不吃了，這個冬天結(jié)束前都不吃火鍋了！

    不嘛。

    ……

    X大和X師大位于老城區(qū)，要兼顧上學(xué)和居住環(huán)境的租房可選范圍不大，他們居住的那間公寓里繚繞著熱騰騰的煙霧，一屋子的火鍋味久久散不去。

    到了下一個他們一起度過的冬天，她的心卻另有所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