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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占青梅(雙重生) 第52節(jié)

    朱大夫恍然大悟:“原是如此,老夫觀她脈象便是體虛,內(nèi)有輕微寒癥,不過這些算不得大礙,只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進補就好,不會影響到生命安危?!?/br>
    聽到這句話,屋內(nèi)的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可接下來的話,令云氏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朱大夫面色愁苦道:“但世子夫人因幼時落入冰水的緣故留下了體寒的病根,恐怕多少會有礙于懷有子嗣一事……”

    云氏驚地匆忙站起來,追問:“這是說,她今后不能懷孩子了?”

    朱大夫連忙搖頭,“侯夫人此言差矣,只是有礙于身孕,并非是永遠無法懷有身孕,世子夫人過于體弱,懷上子嗣的可能性只較比其他女子要稍微低一些,不過世子不必擔(dān)憂,同樣是只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這些都不算問題?!?/br>
    朱大夫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項,便提著醫(yī)藥箱出了寒凌居。

    屋內(nèi)氣氛極其冷沉嚴肅。

    裴靈夢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即便活潑隨性如她都知道對一個女子來說,懷子嗣艱難是多么嚴重的事。

    云氏嘆了一口氣,很想說些什么,猶豫一番,話到嘴邊還是改口了,“懷徵,一會兒等慕慕醒了后,你定要親自看著她將喝下去。”

    裴扶墨半張臉隱在暗處,冷峻到無人敢接近,他一直望著床榻的方向,沒人知道他此時在想什么。

    自從他性情大變后,云氏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小兒子了,更加看不懂他跟慕慕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有時她看在眼里覺得他們無比恩愛,有時又覺得他們之間好似隔了許許多多,彼此怎么都走不近。

    云氏想了想,還是又說了一句:“難以懷有子嗣的事,你先不要同慕慕提起,屆時母親會安排你長姐認識的婦科圣手給她瞧瞧的?!?/br>
    裴扶墨淡聲道:“兒子知道,母親,慕慕該休息了。”

    這句話便是趕人了。

    云氏不好說什么,再數(shù)落下去也沒意思,便拉著裴靈夢離開了。

    母女二人出了寒凌居,正巧遇到裴幽站在院外,不知他等了多久,看見她們出來,裴幽面容急切地問:“母親,慕慕她出何事了?”

    **

    裴扶墨坐在床沿邊,一雙波瀾不驚的眸輕微閃爍,他認真地看著昏睡的江絮清,想要將她此時脆弱的模樣深深刻印進心里的認真。

    安夏這時輕手輕腳地端著銅盆進屋,盆子輕輕放落在木架上后,她便打算退下去。

    裴扶墨忽然喊住她。

    安夏背脊不由發(fā)冷,遲疑了下就低著頭走過來。

    裴扶墨眼神還沒從江絮清的臉色挪開。

    安夏侯了半晌實在難安,不明白世子突然叫住她做什么。

    過了片刻,他將臉側(cè)過來,語氣沉沉地問:“夫人回府后,究竟發(fā)生了何事?!?/br>
    安夏一直低垂著首,將事先已經(jīng)準備好的說辭全部交代了出來。

    哪想世子并非那般好糊弄的人,他面露不悅,“朱大夫說她是急火攻心,導(dǎo)致呼吸不順才窒息暈倒,你跟我說她是回來后覺得很累才暈的?”

    世子的聲音著實可怕,安夏實在嚇得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平日只要夫人在時,他即便冷著臉也沒讓人這般恐懼,現(xiàn)在安夏覺得自己仿佛是衙署在等著受刑的犯人,驚悚萬分。

    她連忙撲通跪地,回道:“回世子的話,夫人傍晚從衙署出來后便魂不守舍,心情不虞,回來后又在屋里哭了許久,說了一些奴婢實在聽不清的話,奴婢怎么都哄不好,后來夫人是真的哭到暈倒了?!?/br>
    安夏擔(dān)心裴扶墨不信,又傷心地補充了幾句:“夫人當時哭得很難過,奴婢服侍夫人這么多年,從未見過夫人哭成那般……”

    裴扶墨閉了閉眼,覆在膝上的掌心緩緩收緊,心里同樣酸酸脹脹被用力拉扯一般。

    她哭了?為何要哭。

    安夏一直低著頭,她不知世子聽完這段話是作何感想,但只要是個正常男人聽到自己的娘子跟他分開后哭到暈倒,也該會方寸大亂心疼不已啊。

    室內(nèi)寂靜,落針可聞。

    安夏想了想,還是冒死悄悄抬眼去看世子是何種神情,她剛偷偷將眼神瞥過去,就見到世子臉色的確十分冷沉,但并沒讓她所想的那般痛徹心扉的地步。

    好似一直在克制,隱忍著什么。

    安夏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兩人了,分明年幼時是那般純粹的青梅竹馬情誼。

    可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導(dǎo)致現(xiàn)在變成這般,忽近忽遠。

    回想當初,世子分明自己放下狠話不愿娶夫人為妻,后來也不知為何,他很快又改變了主意。

    可偏偏娶回來后又不像別人正常夫妻那般恩愛,但當她覺得世子和夫人不恩愛時,偏偏他們又好得跟一個人似的膩歪一起,況且昨日世子還特地休沐在家里陪了夫人一整天呢。

    可誰能想到,今日同樣的時辰,夫人卻因為世子不喜歡她而傷心到暈倒。

    良久,裴扶墨掃到江絮清輕微抽動的手指,他呼吸一滯,便道:“快,去將煎好的藥端來。”

    應(yīng)當是夫人要醒了?安夏喜極而泣。

    “是,奴婢這就去取藥?!?/br>
    不過片刻,安夏端著熱騰騰的藥進了屋內(nèi),她站在榻邊躊躇不止,正要說她該負責(zé)給夫人喂藥了。

    裴扶墨便直接從帷帳內(nèi)伸出手,將那碗還guntang的藥接了過去。

    “你先下去。”

    安夏猶豫了須臾,還是老實退了下去。

    裴扶墨將藥碗擱置在床邊的案幾上,溫?zé)岬拇笫治兆〗跚宓氖中?,輕輕地來回揉捏了一陣,“若是醒了,就起來將藥喝了。”

    江絮清輕闔著眼,動了動毫無血色的唇艱難地道:“先擱那,我一會兒就喝?!?/br>
    她的聲音嘶啞干澀,有氣無力,不如以往那般婉轉(zhuǎn)清脆。

    裴扶墨神色微變,呼吸不由沉了起來。

    江絮清卻渾然不覺,她動了動身子,朝里面躺去,留了個纖弱的背影給裴扶墨。

    此行此舉,裴扶墨又怎會看不出來,她這般逃避喝藥,不過只是不想看到他罷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眼看著這碗藥漸漸要涼了。

    江絮清閉著眼,但心里卻在怦怦直跳,忍不住在想,他究竟還留下來做什么?不是經(jīng)常很晚才回嗎?這個時辰他應(yīng)該還在衙署處理公務(wù)才對。

    她越想心里越生悶氣,就連胸口都跟著有些疼了,難受得她只能自己悄悄順了下心口,這般才能好受些。

    如此冷寂的氛圍下,她背后忽然響起一道極其平靜的聲音。

    “好了?!?/br>
    江絮清蹙了蹙眉,什么好了?

    可還沒等她明白他說的這兩個字是何意,她就已經(jīng)被裴扶墨抱了起來,轉(zhuǎn)瞬間,直接將她調(diào)整到整個人都窩在他懷里,以背脊貼在他胸膛的這般臥姿。

    江絮清杏眸怔大,慌張地掙扎道:“裴小九,你要做什么?”

    她還是個病人呢,他便還要這般欺負她么?

    裴扶墨一只手臂環(huán)著她的細腰,另一只手直接取過一旁擱著的湯藥,他將那碗藥放在江絮清面前,用青瓷湯匙輕微攪動,淡淡道:“不燙了,現(xiàn)在就喝?!?/br>
    所以,方才他沉默那么久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是一直在等著那碗藥不燙了后能入口?

    難道他看不出來,她現(xiàn)在不想看到他么?

    裴扶墨只輕輕環(huán)著她,她就無法掙脫,平日里她有力氣的時候就推不開他了,更別提病了后還渾身發(fā)軟的四肢。

    江絮清只能郁悶地乖乖靠在他懷里,一句話都擠不出來。

    裴扶墨垂眸,舀了一勺藥遞到她唇邊,如同喂小孩兒似的,還“啊”了一聲讓她張嘴。

    江絮清:“……”

    “怎么不喝?”他皺了皺眉,有點不高興。

    “我不喝!”江絮清心里憋著氣,難得倔性子發(fā)作,將臉一撇冷冷地道。

    裴扶墨靜靜地看著在他懷里的人,病了后的她比平日里看著還要單薄纖弱,毫無血色的臉龐讓人心生憐意。

    他斂住眸中難言神色,干脆將青瓷湯匙放回了案幾上,緊接著自己將拿藥碗灌了一口,下一刻便掐著她的下頜,以口渡藥,盡數(shù)送入她的唇中。

    江絮清后背靠在裴扶墨的身上,臉頰被他一抬,整個人便是那般扭動的姿勢窩在他的懷里,她根本就沒力氣掙扎,嗚咽嗚咽地唔了幾聲,掌心抵在他的胸膛,有氣無力地捶打。

    一口藥渡完后,江絮清全身發(fā)軟無力,伏在他懷里都無法起身了。

    方才還蒼白的唇總算有了些水潤,唇角褐色的藥汁蜿蜒流下,一直落至她的鎖骨。

    “你……你這是做什么……”

    裴扶墨指腹擦去她唇角和鎖骨的藥液,啞聲道:“若是你好好喝藥,我也不會如此,接下來半碗,嬌嬌得自己看著辦了?!?/br>
    江絮清動了下身子,衣襟都跟著松散,露出大片的雪白胸脯,她渾然不覺,眼神朝裴扶墨手中端的那半碗湯藥上看去。

    那碗的藥量若是渡過來,起碼還得這樣來五次,若是五次下來,她如何還受得住。

    她雙臂撐在他的胸膛上,幾乎將全身的力道都壓在裴扶墨的身上,他卻不覺得重,幽暗的眼神從她的身子上停滯,右手動了動手中的藥碗,此舉不言而喻。

    江絮清瞪著水潤的杏眸,兩廂權(quán)衡下,還是自覺乖乖地把藥喝了。

    喝完藥后,江絮清實在已是筋疲力盡,現(xiàn)在心里什么都不想想,面上更是已經(jīng)擠不出一個笑容,轉(zhuǎn)身便往床榻最里邊躺。

    沒一會兒,榻沿坐著的人也起身了,聽腳步聲的方向,應(yīng)當是離開了。

    果然,他只要看到她喝完了藥,盡了他本該要盡的丈夫義務(wù)之后,他就一刻都不想多留。

    江絮清不覺又流下了淚,忍不住在想,這世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她肯定上輩子的裴扶墨是不可能騙她的,那棵古槐樹下定是埋了想要送給她的東西。

    可是這世是發(fā)生了什么變故,會突然沒了?她根本想不通。

    江絮清擦了擦眼角的淚,腦內(nèi)忽然“?!钡捻懥讼?。

    難不成,這世的裴小九也……

    也跟她一樣是重來了一次?

    意識到有這個可能,她頓時感覺到背脊都是發(fā)寒的,手心都不由出了汗。

    倘若真是如此,她又該如何?

    可轉(zhuǎn)念一想,若這世的裴扶墨真的跟她一樣多活了一世,那想必他定是恨極了她才對,又怎會娶她……

    對,他應(yīng)是恨極了她才對。

    江絮清將腦子里方才的那些猜測全部推翻,勉強自己露出了個安心的笑容。

    無論怎樣都好,裴小九就算現(xiàn)在不喜歡她了,也沒有他跟她一樣是重生的人對她來說更讓她難以接受的事。

    她不敢面對上輩子的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