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嬌娘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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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長腿長的,窩坐在小凳子上的模樣有些滑稽。 清麗的少女微微一笑,宛若三月春風拂面、令人心神一蕩。 “因為咱們只剩蕭逸沒查了。” “沒了?”冷海一臉不滿地坐直了:“難道不該有些什么石破天驚的推論嗎?” “哪有那么多‘石破天驚’?!标懬喾p嗤一聲:“你跟隨我這么多年,還沒習慣么?” 破案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拼湊瑣碎的線索、得到一個可能、再枯燥地查證,一點點排除錯誤項、逐漸接近真相。 云曦不住地點頭,“陸大人說得是。從我們接手這個案子以來,錢豐、吳泰身首異處;張燁作為嫌犯被逮捕;酒樓、供奉‘無字靈位’的桑戶大村……每個線索之間看似沒有聯(lián)系、實則又緊密地聯(lián)系在了一處?!?/br> 她從腳邊撿起了一根枯樹枝,將陵水城的圖隨意幾筆勾勒出輪廓、又明確地標注了幾處她們?nèi)ミ^的方位。 正當云曦遲疑酒樓位置的時候,一顆石子穩(wěn)穩(wěn)落在圖內(nèi)、嵌入一個點,標出了酒樓的位置。 云曦抬眸沖陸青帆露齒一笑:“多謝陸大人?!?/br> 陸青帆故作平靜地頷首,示意她繼續(xù)講。 “蕭逸是桑戶出身,最懂桑農(nóng)苦楚;他善經(jīng)營,攀上了吳泰的關(guān)系、一點點蠶食吳泰的勢力,并順利地跟錢豐、張燁搭上線?!?/br> 云曦在地圖幾處地方都勾了線,匯聚在寫著“蕭逸”名字的小角落上。 “張燁說當夜是蕭逸送他回得家,期間不少人都能作證。但是……”云漪遲疑了下,看向陸青帆。 推論心里想想還行,說出來無憑無據(jù)的,容易引人誤會。 “無妨,你且說說?!标懬喾┝艘谎壅龔d:“宋知府還在忽悠那兩個桑戶呢?!?/br> 云曦偷笑一聲:“蕭逸送走張燁,說是回家歇息了,那若是……他和家中管家勾結(jié)串供呢?” 蕭逸將送張燁回家作為強有力的不在場證據(jù),洗清了“可能作案”的嫌疑;可他“歇息”以后的時辰卻無人證明在作甚。 換做云曦,大可從家宅后門溜走折返到藏匿錢、吳二人的地方,殺人割頭、丟掉兇器,再摸黑回家,按素來起床的時辰出現(xiàn),表現(xiàn)得一切如常。 “等到差役發(fā)現(xiàn)錢豐尸首、群情恐慌之際,趁亂將二人頭顱送到桑戶家中,讓桑戶出氣?!?/br> 云曦輕輕點了點陵水城的小地圖,輕聲道:“如果釀酒的人也是蕭逸、那可就全對上了。” 陸青帆聽到這話,驀地站直身子:“我知道了?!?/br> “大人你別突然嚇唬人哪!”冷海被自家大人嚇得險些從小凳子上滑下來。 “知道什么了?”云曦也站了起來,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說過的話,似乎沒什么特別。 陸青帆眼底涌上幾分喜色,情難自已地攥住云曦的雙肩又驀地放開,他低聲道:“你可真是個福星??鞄向炇臇|西,隨我走一趟吧。” “哎?” 云曦主仆揣著滿肚子疑問,一行人在來到匯豐酒樓的時候終于明白了。 陸青帆猜到了兇犯的犯案的手法。 第23章 案發(fā)現(xiàn)場 “我等一直不曾考慮過,案發(fā)現(xiàn)場有可能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br> 之前,陸青帆一直想著找錢、吳二人的頭顱和重新鎖定嫌犯人選;思緒沒完全落在尋找案發(fā)現(xiàn)場上;可初次來酒樓的時候,他便直覺這雅廂有些不妥,卻說不出哪里不妥。 后來有旁的調(diào)查線索打斷,陸青帆就沒再細想。 等鎖定蕭逸是嫌犯、云曦分析眾多線索之間的聯(lián)系時,陸青帆的思路又被引向了起點。 “云曦,你進去看看。”陸青帆指了指被衙門貼條封住的雅廂。 他需要細致的云曦驗證自己的猜測。 云曦主仆也不廢話、套上腳套子便撕開封條走進去。 屋內(nèi)陳設簡單雅致,是典型陵水城的風味:紅木圓桌周圍整齊地放著紅木圓凳,明顯被店家精心打掃過了。 云曦略一沉吟,“青果,把驗血草準備一下?!?/br> “哎,”青果從包袱里掏出一套捻藥材的工具,又抓出一把干草碾碎、浸泡在茶壺內(nèi),等著備用。 冷海站在門口探頭,小聲說道:“大人,咱不進去?” 陸青帆斜睨冷海一眼,二話不說,一掌就將八卦的屬下給拍進屋中。他關(guān)門前掃了一眼轉(zhuǎn)角,發(fā)現(xiàn)一抹衣角。 如墨的星眸略過一道暗芒,陸青帆瞥了一眼隔壁躲在暗處、身著常服的差役,眼神示意他快追。 差役了然,沖陸青帆行了一禮便快速跟上方才偷聽的人。 安頓好一切,陸青帆將雅廂的門合住,轉(zhuǎn)身去看云曦主仆的進展。 云曦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兩圈,最后將注意力鎖定在墻根前兩個不大的甕上。 “云姑娘,你不會覺得這個甕里能藏人吧?”冷海順著云曦的目光看去,詫異地道:“這么小的甕,裝小孩子還差不多?!?/br> “如果沒有看上去那么小呢?”云曦反問道。 “啊?”冷海一怔,沒懂。 “我之前聽人講過,有一些手藝人會做雙胎甕?!?/br> 云曦指了指甕說道:“‘雙胎甕’上面一個、下面一個,兩個甕之間有個機關(guān),能形成一個巨大的蠶蛹缸,平時乍一看,只能瞧見最上面的部分;不少私運、販人的江湖組織,都會用雙胎甕躲過官府搜查?!?/br> “所以,這個甕也有可能是‘雙胎甕’?”冷海望向自家大人,心道那“雙胎甕”怎么拆解? 正當冷海猶豫的時候,云曦主仆已經(jīng)默契地開始尋找雙胎甕的破解之法了。 “雙胎甕的做法跟工匠的技巧有關(guān),機關(guān)破法也各不相同。為了不破壞甕內(nèi)線索,最好不要強開?!?/br> 云曦從青果手里拿過一包粉末,對著甕一吹,那白色的粉末就沾染在甕的表面,浮現(xiàn)出幾個淺淡的指印。 陸青帆順著手印的紋路,在甕后方摸到一個小小的按頭,只聽“咔”地一聲,甕頭突然綻開個扇形。 四個人齊齊探頭往里一瞧。 好么,還真是個寬敞的“雙胎甕”。 “海護衛(wèi),這大小夠裝下一個人了吧?”云曦瞇著眼笑。 冷海伸出大拇指:“佩服佩服。” 陸青帆瞟他一眼:“還愣著?” “啊,屬下這就去問問,這倆大甕是誰拿來的?!崩浜R慌哪X門,腳底抹油就去尋掌柜的。 云曦嘆了口氣:“所以,喝醉了的錢豐和吳泰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藏在了這里?!?/br> “那奴婢就不明白了,有嫌疑的人不是蕭逸嗎?他扶著張燁回家了,同一時間、是誰在幫蕭逸藏人?” 青果在陸青帆面前也絲毫不露怯,想問啥便問了。 “青果姑娘所言不錯?!标懬喾h首:“誰在,就是誰藏的?!?/br> 主仆二人立刻恍然,當時是店小二為蕭逸佐證:張燁是他扶著送出酒樓的。 說不定,這雅廂收拾的那般干凈,也是小二在配合蕭逸毀滅痕跡罪證。 “那小二還在店里嗎?”云曦問道。 “剛剛還在、跑不遠?!标懬喾呀?jīng)讓差役追人了。 “大人,我回來了。”冷海從門外急匆匆進來:“上次作證的店小二不見了,我叫來了掌柜的。” 冷海側(cè)身讓開,露出一張憨態(tài)可掬、富貴吉祥的胖臉,正是匯豐酒樓的掌柜的。 “給我家大人說說你這甕的來歷?!崩浜R桓乃厝真移ばδ樀哪?,肅正著臉頗有幾分威嚴。 云曦主仆見冷海這樣皆有些吃驚。冷海搞怪地沖二人眨眨眼,扭過頭面對掌柜的又成了肅穆的冷面護衛(wèi)。 嚯,海護衛(wèi)居然用兩副面孔示人! “幾位大人,這甕是半年前一個絲絹商人賣給小人的。酒甕放在雅廂里、時間久了能飄出酒香……不僅是這里、好些個雅廂都放了?!闭乒竦闹噶酥概詡?cè)幾個房間解釋道。 他說完以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眾人,低聲道:“小人釀酒應當沒觸犯刑律吧?” “出售的絹布商人可是蕭逸?”陸青帆皺眉追問。 掌柜的訕笑一聲:“蕭公子人不錯的,前些日子這甕裂了,費了我不少好酒!蕭公子聽后特意給我送了兩個新甕來、還補上了酒錢,小人這才沒賠本……” “原來如此,”陸青帆輕嗤一聲:“你這甕壞得真是時候?!?/br> 恰好給了蕭逸換上雙胎甕、謀劃殺人的好機會。 掌柜的臉色煞白地道:“小人就是做做小本生意,可萬沒有跟兇犯勾結(jié)?。 ?/br> “掌柜的別怕,我們沒說你跟兇犯有勾結(jié)。”云曦指了指下面:“樓下也是廂房嗎?” “樓下是庫房,一般沒人去。”掌柜的遲疑片刻:“幾位大人要去看嗎?” “帶路?!标懬喾馈?/br> 一行人一邊往樓下走,冷海一邊若有所思地道:“我就說么,樓下也是雅廂的話,頭頂上懸著兩個大甕怎么可能沒人發(fā)現(xiàn)。若是鮮少有人進出的庫房、那就解釋得通了?!?/br> 掌柜的心中暗暗叫苦:酒樓死了人不算,現(xiàn)在又要搜查他的庫房了嗎? 掌柜的打開門請眾人進去,云曦主仆仍舊走在最前面。 小姑娘走了兩步就停了,揮手阻止:“別動?!?/br> 陸青帆和冷海被堵在門口。 “怎么了?”冷海舉目四顧,這庫房里干干凈凈、沒啥問題啊! “青果,用驗血草。”云曦吩咐一句,轉(zhuǎn)身沖陸青帆和冷海道:“在此稍候?!?/br> 云曦和青果刷驗血草經(jīng)驗豐富得很,地面墻壁,用大刷子一掃而過;小的擺設、木箱等物用小刷子刷。 一茶壺的驗血草汁沒夠,又泡了一大盆。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整個庫房就被驗血草汁刷過一遍。神奇的是,草汁在刷過之后很快就干涸了、沒留下什么痕跡,更沒出現(xiàn)令人期待的血痕。 “云姑娘,這也沒血跡啊?”冷海望著仍舊干干凈凈的庫房。 驗血草驗血草,總得能驗出血水吧? 云曦微微一笑,“把油燈和蠟燭都滅了?!?/br> 冷海和青果依言滅光,整個庫房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