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嬌娘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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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青帆推開房門,一眼就看到了屏風(fēng)上掛著的彭嶸尸首,他怒目圓瞪、死不瞑目。 “云曦,”他揚聲道。 “我在?!?/br> 云曦已經(jīng)裝備齊全,側(cè)身越過陸青帆走進去,眸子本能地掃了一眼案發(fā)現(xiàn)場。最后,清眸落在了彭老板的身上。 掛住彭老板脖頸的是他的腰帶,并非兇器。 “尸首還有體溫,咽氣不足半刻鐘?!?/br> 云曦讓冷海搭把手,把彭老板從屏風(fēng)上解下來,初步驗看一番。 “彭老板的死法同雷老大、班教頭一樣,只是這次兇手為了盡快讓彭老板斷氣,沒有等著他被吊死,而是用兇器生生勒斷頸骨。從頸后能看到繩索紋路……這腰帶沒有暗紋,”她仰起頭沖陸青帆道:“兇器也被帶走了?!?/br> “嗯?!敝獣允峭蝗朔赴?,陸青帆面沉如水,也開始在屋內(nèi)搜尋線索:被踢翻的凳子、有些雜亂堆著吃食的桌面,燃到一半兒的蠟燭……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青果及時趕來,幫云曦去屏風(fēng)后驗尸。 小半個時辰后云曦驗完,發(fā)現(xiàn)陸青帆一行都不在屋里,她準(zhǔn)備去找人,順便給阿葉縫合尸首;看顧彭老板尸首便交給了青果。 從地下一層上來,云曦來到甲板上準(zhǔn)備往地上一層走,就在朦朧的天光里,看到了那個可愛的小道童。 他彎著腰,在干涸的甲板上撿著什么,可分明手里什么都沒拿。 云曦走上前問道:“小虛心,你在撿什么?” “啊,云jiejie。我在撿拂塵呢。”虛心烏溜溜的眉眼討喜得很,天真爛漫地道:“拂塵好貴、又容易掉毛,我想把掉的毛都撿回來繼續(xù)用。” 他揚了揚手,在逐漸升起的朝陽下,云曦看清了他手中那絲絲縷縷的線。 云曦本能地伸手摸了摸,眼底涌上幾分詫異。 是金蠶絲。 仿佛有什么一下子擊中了云曦,她福靈心至,轉(zhuǎn)身就跑,一邊跑還一邊拉著船夫們問:“見到陸大人了嗎?” 她知道兇器是什么了! 甚至……她猜到兇犯是誰了。 第45章 優(yōu)勢亦是劣勢 陸青帆在瞭望臺。 他望著斷裂的木桿久久不語,一定有什么他們沒察覺到的線索被忽略了。 雷老大、班有為、彭老板,失蹤的彭夫人和春花姑娘,甚至是無辜被錯殺的奴隸阿葉……他們之間有一根無形的線,悄然串聯(lián)著一切。 “陸大人!” 云曦上了瞭望臺,清亮的眸子涌上幾分明色:“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陸青帆疑惑反問道。 “我知道兇器是什么了?!痹脐刈呱锨皝?,沉聲道:“是拂塵!” 此言一出,陸青帆眸光一縮:“你是說,兇手在虛賢道長他們一行之中?” 這艘船上,只有道長們在用拂塵。 “是我之前著相了,一直在思考什么自制的繩索,卻一直沒想過,拂塵也能擰成繩索來用。” 云曦將方才遇見小虛心的事情說了,又解釋道:“‘金蠶絲’并非真的蠶絲。” 蠶又怎會吐出“金絲”來? “它是一種麻,因其薄且易斷、常與絲緞混用制衣,清透涼快得很。不少高人皆用‘金蠶絲’作拂塵,平素顯白色、于陽光下卻色澤透彩,十分神奇。” 但‘金蠶絲’造價極高、若非德高望重之人,是極難得一個“金蠶絲”拂塵的。 “既然薄且易斷、又如何做成繩索?”陸青帆皺眉,這“金蠶絲”他也有所耳聞,確如云曦所言。 “世人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鹦Q絲’三五根分散開來確實極易扯斷,可若擰作繩索、三五成團,則會如鋼一般堅韌卻還能如絲緞一般軟。” 云曦沉聲強調(diào):“這才是‘金蠶絲’拂塵價格極貴的真正原因?!?/br> 因為它不僅是拂塵、還是高手過招的利器。 陸青帆一陣恍然,短短幾瞬便茅塞頓開,此前想不明白的地方,竟然迎刃而解。 “是了,是了。我們之前一直以為兇犯是一個人,若是兩到三人,便說得通了。” 有人搜集兇器殘絲、有人誘人視野,那著手殺人的兇犯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巡察的船夫面前宛若隱形、暢通無阻。 “我們還缺證據(jù)?!标懬喾谅暤溃骸白寖捶赴倏谀q的證據(jù)?!?/br> “證據(jù)不是現(xiàn)成的嗎?” 漂亮的桃花眼盯準(zhǔn)了瞭望臺斷裂的木桿,“那就是?!?/br> 云曦方才說過了,只有擰成一股的“金蠶絲”才堅韌不斷……這“兇器”的隱藏優(yōu)點,也會變成令罪犯現(xiàn)行的缺點。 陸青帆順著云曦的目光看去,迎著升起的陽光,絲絲縷縷的“金蠶絲”在木桿斷裂的地方閃爍著五彩的光芒。 “抬一抬,嘿呦!” “抓著繩子往上走,嘿呦!” …… 伴隨著船夫們的號子,偌大的新船桿抬到二層甲板,長帆再起,迎著朝陽駛向冀港的彼岸。 “天亮了?!痹脐剜?。 迎著海風(fēng),陸青帆沒有看海面,而是看著小女人的側(cè)顏,低聲道:“是啊?!?/br> 二人又站在甲板上低語了幾句,獵獵的風(fēng)聲將他們的交談隱匿其中。 破解了兇器之謎,再搜尋證據(jù)就變得容易了很多。 冷海和冷川貓著腰、一寸一寸地?fù)熳吡巳幇赴l(fā)地的“金蠶絲”,歸攏到陸青帆的手里。 期間,云曦又重新比對了死者的傷口痕跡;陸青帆去言靈婆婆的房間,看到了滿墻黑色筆墨的“死人了,又要死人了”的字跡,那觸目驚心的場景便不多贅敘了。 待眾人齊聚廂房內(nèi),陸青帆望著手中盤成一股的“金蠶絲”,朝眾人說道:“我等在船上度過三日,勘驗三名死者、另有兩名失蹤、一人誤殺。如今真相即將大白。諸位,隨我一道去捉拿兇犯吧?!?/br> 云曦主仆、冷氏兄弟,以及發(fā)生誤殺事件后再不曾開口的花間影,跟隨陸青帆,齊齊前往地上二層的船艙膳房。 那里,虛賢道士一行正聚在一處用膳。 “我這豬頭rou可燉了一整宿呢!軟爛脫骨、好吃得很!”胖乎乎的虛佑面色紅潤、絲毫未被船上接連死人的事情影響。 容貌出塵清絕的虛賢道長手握拂塵,眼底滿是對師弟的寬容:“老饕餮?!?/br> “嘻嘻,正因虛佑師兄是饕餮,我們才有口福呀!” 小虛心俏皮地眨眨眼,一旁的師兄虛境寵溺地望著小家伙,沉默地揉了揉虛心的小丸子頭。 望著桌上豐盛的菜肴,虛賢低聲道:“吃吧?!?/br> 他發(fā)了話,其余三人才敢發(fā)動。 虛賢只用了兩口便擱了筷子,虛佑不忿地道:“大師兄你怎得不多用些,難道不好吃嗎?” “不,很好吃?!?/br> 虛佑胖臉一驚,夸張地大吼一聲:“哇,大師兄第一次夸獎我做的膳食!真的好吃嗎?” “真的?!碧撡t溫和微笑:“第一次發(fā)現(xiàn),竟是這般好吃?!?/br> 等在門外的陸青帆一行直到四個人用完了這頓團圓飯,這才走進去。 “諸位好食欲?!标懬喾沉艘谎圩郎系氖2藲埜?,凌冽的聲音透著幾分古怪:“倒是一點兒沒受兇案的影響。” “害,那兇犯又不會殺我們,有啥好受影響的?!碧撚与S口道。 “你如何知曉兇犯不會殺你?”陸青帆厲聲喝問。 虛佑驚覺不對,跟虛賢在空中對視一眼,忙不迭解釋道:“貧道的意思是,那兇犯殺的都是壞人……” “虛佑道長又是如何知曉雷老大一行都是壞人?你們不是錯過了船才意外擠上雷老大的客船么?” “不是,貧道意思是,有大人們護著我等,我們自然是安全的,該吃吃、該喝喝……” 面對陸青帆的咄咄逼問,虛佑是越說越錯,急得直撓頭:“哎呀,貧道就是信口胡言,陸大人可別較真哪!” “死了三個人,怎能不較真?”陸青帆眸光微沉:“若知情不報,與兇犯同罪論處?!?/br> 虛佑胖臉抽搐了兩下,沉默了。 饒是虛佑錯漏百出,云曦的注意力亦被那個端坐在椅子上、如泰山般紋絲不動的虛賢道長吸引著。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唯獨班教頭死的那一日、虛賢道長曾出現(xiàn)過。此后再遇,他基本都是坐著。 “大人不去捉拿兇犯,一直難為貧道師弟,究竟為何?”一直不曾開口的虛境驀地出聲質(zhì)問:“難道我們吃多吃少,官府也管嗎?” 虛境向來沉默寡言,行船三日,陸青帆一行竟是第一次聽到他開口說話。 “吃多吃少我等自然是不管的??蓛捶傅氖拢俑偟眠^問一二。” 陸青帆豈是被三言兩語打發(fā)的人?他眸光銳利地望著四個人,淡淡地道:“還請諸位道長站起來,拿拂塵給本官一觀?!?/br> 不提拂塵還好,一提拂塵,虛字輩的幾人便將目光落在了虛賢身上。 四名道士中,唯有虛賢連用膳時拂塵都沒離手! “陸大人,這拂塵可是我們的鎮(zhèn)觀之寶,只有觀主才有的??峙虏荒茈S便借你一觀?!碧摼吃俅伍_口。 陸青帆聞言不怒反笑,“如此更好,還是借來一觀吧。” 差一點,云曦心底暗道。 若是虛境或者虛賢直接點明只有觀主的拂塵是“金蠶絲”所制,那兇犯人選便是板上釘釘了。 第46章 罪魁禍?zhǔn)?/br> 一向端肅冷冽的陸青帆笑得太古怪,虛境不明所以,轉(zhuǎn)而看向虛賢。 虛賢道長低垂眉眼,那般出塵慈悲的清俊容顏,此刻亦染上幾分無奈:“既然大人這般說了,便起身吧?!?/br> 說著,四人聽從虛賢的話,緩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