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仵作小嬌娘 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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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世書?”陸青帆本就是殺伐之人,就算做了侍郎亦掩不住通身那股子凌厲的殺氣。 可對面書生打扮模樣的男子卻一點兒不慌,點點頭道:“確是在下?!?/br> “認識汪同么?” “認得,怎么了?”汪世書聽到這里,覺出不對味來了,望著陸青帆和任丹青,問道:“二位是官家?” 陸青帆雙手抱臂,銳利的墨跡透著寒芒一直在汪世書身上掃射:“怎么瞧出來的?” 手持折扇的任丹青心生警惕,這賬房先生不一般哪! “只有官家人才會一上來訊問,”汪世書雖然五官平平、但許是數(shù)載算賬,通身有一股說不出的秀雅書卷氣,言談之間的從容也讓人覺得如沐春風(fēng)。 可對面二人從不以普通之態(tài)取人。 陸青帆頷首,“汪賬房在此處辦事多久了?” “有十幾年了?!蓖羰罆α诵Γ埗诉M來落座,“汪同跟我關(guān)系不錯?!?/br> 汪世書模樣年輕,倒不像已然進入不惑之年的樣子。 汪家人世代在這個村子里扎根生活,家家戶戶知根知底,感情自然是極好的。 “他死了?!标懬喾贿呎f,沉斂的眸子一邊盯著汪世書道:“全家滅口,無一生還?!?/br> “什、什么?”汪世書倒茶的手一抖,險些將茶杯碰翻,任丹青眼疾手快幫忙扶了一下,這才挽救了茶盞。 “不、不會吧?誰這般殘忍、竟一家子都沒放過!”汪世書神色略顯驚慌問道。 “為財吧,屋中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标懬喾皣@一聲,起身道:“節(jié)哀?!?/br> “啊、這……太過分了,”汪世書眼眶一紅,忍不住低聲道:“大人,您可要為阿同一家伸冤報仇啊!” 任丹青神色古怪地瞟了汪世書一眼,再看向自家大人還在那配合演出呢: “自然,本就是職責(zé)所在。既然汪賬房不知內(nèi)情,本官先告辭了。” 陸青帆和任丹青從屋內(nèi)走出來,還能瞧見一臉情真意切目送二人的汪世書,站在門邊久久不愿進屋。 “大人,這廝怪得很。”任丹青皺眉。 本意雖說是試探,可此人的表現(xiàn)也太奇怪了。 “你聽到他方才所言了么?”陸青帆淡淡地道:“沒問人是怎么死的,問得是誰干的?!?/br> 這種話術(shù)最能凸顯出被詢問人的心態(tài)。 任丹青心頭一沉,不問是怎么死的,那豈不是知道對方是怎么死的? “找人盯住他,不要擅動?!标懬喾氐?。 “是!”任丹青轉(zhuǎn)身往汪同家中走:“我這就去吩咐差役將人盯死,連他上茅房都不能放過!” 陸青帆:“……”倒也不必盯著上茅房。 第189章 勸退樓主 且說云曦主仆回到刑部衙門后,將三具尸首安頓在桌案上,云曦便套好羊皮手套子準備開始驗尸了。 “青果,將這些尸首的衣衫都處理一下,不要弄壞痕跡?!?/br> “好的小姐?!?/br> 云曦仔細地觀察著第一個死者身上的傷口:凌亂的刀傷在橫劈過來的時候劃破了皮膚,有幾處地方像裂開的熟西瓜帶著猙獰的血rou綻開,深可見骨。 除了那兩處致命深傷,其他位置都是劃傷、更像是在威嚇對方。 云曦仔細地瞧著,確認死者傷口上各處的傷口深淺,腦海里仿佛已經(jīng)展現(xiàn)出了兇犯是如何下刀的姿態(tài)和手勢。 將死者的外傷全部檢查畢,云曦便利用術(shù)刀準備剖腹驗尸。 時間一點點過去,黃昏斜陽淡光映照在窗欞上,將整個仵作房都照出幾分暈光。 屋內(nèi)的燭光亮起,與外間的夕陽匯盈成一片,難分內(nèi)外。 點完了燭光,青果輕手輕腳地回到云曦身邊,小聲說道:“小姐覺得夠亮嗎?” “嗯。”云曦仍舊專注地在勘驗著尸首,沉聲道:“袋子。” 青果忙不迭走到桌邊去拿了兩個小小的牛皮紙袋遞過來。 云曦將一點點的痕跡捻在小證物袋上,低聲道:“昨日還飲酒作樂、次日便命喪黃泉,這汪同委實太慘了些。” “依奴婢看,這飲酒作樂就是‘鴻門宴’。” 青果一邊說一邊主動地給云曦遞上小牛皮袋,“他們一家子跟兇犯之間肯定是銀錢的事情沒談攏,或者是吃酒的時候談攏了、次日醒酒后又反悔。” 兇犯憤怒之下殺人,最后還卷走了死者一家子所有的銀錢。 青果越說越覺得像那么回事兒,末了還用力地點了點頭。 云曦的術(shù)刀一頓,抬眸看了青果一眼,“說書呢?” 現(xiàn)下是說書的時候么? 青果吐了吐舌頭,再不說了。 二人忙活到天色徹底暗下來,云曦這才在溫水中浸泡釋放著雙手,舒服地瞇起眼睛。 腦海里將所有的線索串聯(lián)起來,又補充了一些兇犯的特征。 等擦完厚厚的手膏養(yǎng)護雙手,云曦和青果才從仵作房走出來,她小聲道:“我有點餓?!?/br> “奴婢不是‘有點’,那是‘相當’餓!” 云曦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去看看陸大人回來了沒,要不要給大家也買些吃食。” 二人剛走到冉杓的差房,就聽到里面熱鬧的說話聲,青果探出小腦袋一瞧:大家都回來了。 陸青帆如星辰的墨眸正靜靜地望著云曦,眼底涌上的情愫宛如無聲的思念。 不過半日未見,他便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額,我來得不是時候?” 云曦主仆還不曾走近,身后便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迎著夜色,清俊秀雅的花間影換了一身冰藍色的春錦長衣、襯得人豐神俊朗,一雙栗眸透出幾分無辜尷尬,平添兩分內(nèi)秀。 “啊,花公子?!鼻喙@訝地道:“您特意趕著飯點兒來的?” 花間影被這般一說更加尷尬了,訕然地道:“不是不是……” 他也沒想到衙門的人這么忙,都這個時辰才用晚膳哪!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花公子一道吧?” 云曦笑著邀請,屋內(nèi)探出了冷海的腦袋:“呦,花樓主,不進來吃兩口?” 盛情難卻,還沒來得及拒絕的花間影就這樣被冷海和青果齊力拉入差房中。 擁擠的差房因多了一個男子顯得更加熱鬧,花間影原本想拒絕的心在這一刻又動搖了。 誰能拒絕一大桌子飯菜和笑意盈盈的老老少少呢? 就這一停頓的功夫,花間影就被冷海摁在了凳子上。 云曦則已經(jīng)坐到了陸青帆身畔,聞言彎眉的漂亮模樣惹得一旁冷峻的陸青帆氣場都跟著柔軟了下來。 這一刻,花間影忘了自己的身份,小聲說道:“真香啊。” 一記巴掌拍到花間影的肩膀上,任丹青笑著道:“年輕人,自己動筷子,別客氣!” 陸青帆頷首,示意花間影莫要客氣。 “啊,我當真是餓了?!痹脐啬闷鹂曜?,還在等著幾位年長者先動箸。 “吃吧?!标懬喾宦暳钕?,眾人齊齊動筷。 云曦夾了一塊小排骨,還沒喂進嘴里,就看到自己的碟子里已經(jīng)被陸青帆堆滿了。 她驚訝地望著陸青帆、冷氏兄弟跟搶菜似得,只不過陸青帆和冷川是把吃的往她和青果的碟子里放,而冷海是往自己的碟子里堆。 就這功夫,冉大人和任師爺也沒手軟。 眼看著桌上滿滿當當?shù)纳攀骋呀?jīng)去了泰半,花間影傻眼了。 原來在刑部衙門吃飯,得用搶的。 他遲疑地下了筷子,在冷海的催促聲中動了手……很快,花間影就適應(yīng)了大家的節(jié)奏,加入了搶菜的行列。 “嗯,好吃,好吃……”花間影一邊吃一邊夸獎,充分發(fā)揮了武藝高強的優(yōu)勢,后面大家都有點搶不過他。 “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任丹青氣得直叨叨冷海。 冷海哈哈一笑,立刻給任丹青奉上一大塊紅燒rou賠罪! 花間影從來沒體味過這般接地氣又熱鬧的用膳方式,等到大家都慢下來的時候,他還有些遲疑。 “諸位是要開始說案子了嗎?那、那我走?”刑部衙門辦差,案子的細致內(nèi)容當不能讓外人知曉吧? 眾人看向陸青帆,陸青帆則看向云曦,小姑娘仍心無旁騖地吃著碟子里的菜肴,渾然不知這次要從驗尸結(jié)論說起。 “我先來嗎?” 云曦從高高的小碟子里抬起腦袋,見狀不緊不慢地擦了擦唇瓣,溫聲道:“那我開始了。” 她征詢地目光看向花間影:“你要頂住。” 聽是可以的,就怕頂不住。 “???”花間影都已經(jīng)站起來了,聽到這話又忍不住好奇。 既然大家都沒說不許聽……那他頂頂看? “三名兇犯被菜刀砍傷、流血過多而死,死亡時辰是今日的巳時到巳時半刻之間;率先死亡的是男主人汪同,緊跟著是妻子黃氏、以及最后求饒仍舊被滅口的汪小虎?!?/br> 云曦說完,便將幾個死者身上的刀傷圖拿了出來給眾人看:“兇犯是第一次行兇,故而殺人的時候毫無章法、亂砍亂切,在跟汪同爭執(zhí)的時候還搶奪過菜刀,結(jié)果亂力之下先將汪同兩個指頭削掉。” 也正是因此,汪同和兇犯之間從爭執(zhí)威嚇變成了不死不休。 這也是壓倒兇犯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指頭的切面?zhèn)诤屯敉呀?jīng)比對過,云曦在驗完以后已經(jīng)幫其將手骨縫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