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爍遲疑了一下，就看到了不遠(yuǎn)處冉大人的身影，知曉恐怕是為了案子來的？

    難道又有麻煩事了？

    “張掌柜，事關(guān)你張家內(nèi)部安危，還請下來聽民女一言！”

    云曦見張爍神色已經(jīng)松動，繼續(xù)開口游說。

    張爍一聽，忍不住沖身邊人道：“還愣著作甚，趕緊放甲板！”

    “掌柜的，馬上就要開船了！”船老大催促道。

    “想得美，本官已經(jīng)下令不許任何船只離開，你還想走？”冉大人雙手叉腰揚聲道：“趕緊放下甲板！”

    二人軟硬兼施之下，那船老大也只能無奈同意。

    張爍大步流星地從船上走下來，“云仵作、冉大人，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這般火急火燎地過來?！?/br>
    “張掌柜的可有在最近出售火油？”

    “沒有啊?！睆垹q被云曦問得一頭霧水：“我是做鹽鐵生意的，弄什么火油？”

    這就怪了。

    云曦眸光微閃，正想繼續(xù)追問，便聽到皇宮之處爆出巨大的響聲！

    她驀地轉(zhuǎn)過頭，就看到皇宮的方向、一縷縷黑色的煙霧一點點漂浮到天空。

    “那、那是火炮？”冉杓喃喃地道：“何人敢隨便在皇城根兒下動用火炮？

    “糟了?！痹脐厣裆痪o。

    是太子殿下。

    第260章 調(diào)虎離山之計

    東北方向，陸青帆正站在無極樓外，他望著天邊驟然浮現(xiàn)出的黑色煙霧，也認(rèn)出了那是火炮。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里轉(zhuǎn)過一圈，陸青帆墨眸驀地一緊：“糟了?！?/br>
    是太子！

    陸青帆顧不上已經(jīng)敞開的無極樓梯，即刻飛身遠(yuǎn)離，徑直朝著太子府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那露出的臺階上悄然站著一個青山秀雅的俊公子。

    沒有戴面具的花間影從內(nèi)走出來，一半臉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同打磨圓潤的溫玉、另一半臉則隱匿在陰影之中，令人看不分明神情。

    “這么著急就走嗎？”花間影唇瓣微啟，露出一抹笑意，低聲說道：“你若現(xiàn)在問我，我可是會跟你說實話的?！?/br>
    他望著陸青帆離去的方向，已然瞧不見男子的身影。

    “可惜了……”

    太子攻打皇城的消息不脛而走。

    云曦一行趕回刑部的路上幾乎遭受了入京以來最大的阻力：驚慌害怕往家中趕的百姓和各衙門出動平叛的差役蜂擁在一處，五城兵馬指揮司、錦衣衛(wèi)皆來回低吼著驅(qū)散百姓、著急趕路。

    越是這樣，越是誰都走不了。

    云曦等人在眾多人中間來回擠動，連挪兩步都費勁兒。

    “這可糟了，怎得偏趕著這個時辰動手？”冉杓臉色慘白。

    他生逢太平盛世，這種亂象還是第一回見。

    云曦抿唇不語，她還記得上次見到太子殿下，太子毫無反意，如今都去了翰林院當(dāng)差、靠近未來內(nèi)閣大臣，何必再反？

    她怕得就是，有人故意制造假象、引太子殿下造反。

    更糟糕的是，刑部被一場火攪和得一團亂、逸王又著急要個結(jié)果……將一切串聯(lián)起來，怎么看都像是一場調(diào)虎離山之計。

    “錦衣衛(wèi)怎么了？憑啥不讓我們先走？宮中生變就不管我們老百姓的死活了？”

    “大人，我家還有孩子，快些讓我們回去吧？”

    ……

    有一就有二，幾個膽大的百姓煽動、諸多跟著附和開口的，讓路況變得更加復(fù)雜。

    亂作一團的眾人更加擁擠，有那不要命的一頭撞進(jìn)了錦衣衛(wèi)和差役們的懷里，竟是讓場面更混亂了幾分。

    “這般拖延下去，等我們回到刑部、只怕黃花菜都涼了！”冉杓望著繁亂驚恐的百姓，一時間也不知該怎么辦。

    驀地，前方傳來一陣陣驚呼，一股人浪猛地襲來，云曦被青果和冉杓齊齊護住、才堪堪往后退了退沒摔倒。

    只見前方、眾人愣是在擁擠的官道上讓出一個圓圈兒來，地上躺著百姓的尸首。

    手持染血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都指揮副使冷聲地道：“都退后?！?/br>
    許是見了血，不少想活命的人反而沒了之前的沖勁兒，悄然停下了往前擁堵的腳步。

    “五城兵馬指揮司眾人出列。”

    都指揮使副使一聲令下，五城兵馬指揮使司副使朝著眾人一揮手，率先趕去京城救援；隨即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飛身落入空出來的巷子內(nèi)快速散去、趕往皇宮。

    “各衙門差役、護送百姓歸家，若再有尋隙鬧事、滋擾謠傳者，格殺勿論！”錦衣衛(wèi)都指揮副使將繡春刀收起，冷冷地道。

    其他人無有不辦、方才挑釁呼喝的百姓們也悄然安靜照辦。

    許是云曦的錯覺，她看到副使離開之前似乎朝著她們所在方向瞥了一眼，不知是不是也發(fā)現(xiàn)了他們。

    “還得是錦衣衛(wèi)的魄力，云仵作，咱們快走吧！”冉杓忙不迭道。

    “是?！?/br>
    云曦應(yīng)了一聲，快速跟上。

    過了最擁堵的官道，此后經(jīng)過的各種甬道小路雖有人來往、但尚算通暢，到底還是趕到了刑部。

    一行三人跟快速準(zhǔn)備離開的陸青帆撞了個正著。

    陸青帆瞟了眼冉杓，確認(rèn)同僚沒事，雙手就握住了云曦的肩膀：“你們?nèi)ツ睦锪?？?/br>
    回到刑部發(fā)現(xiàn)三人都不在時，陸青帆真怕上次煉鐵場的事情再發(fā)生。

    “我們?nèi)フ姨峁┗鹩偷膹垹q，恰逢他人走了，便追去了碼頭。發(fā)現(xiàn)這是一場誤會?！痹脐剜溃骸拔覀兪侵辛苏{(diào)虎離山之計?！?/br>
    陸青帆頷首：“不錯。我準(zhǔn)備入宮瞧瞧?！?/br>
    云曦拉住正欲離開的陸青帆，動了動唇瓣：“大人務(wù)必要將自個兒的安危放在第一位?！?/br>
    “自然?！标懬喾旖菗P起淡笑，反握了一下云曦的手，大步流星地離去。

    目送陸青帆的身影很快不見，冉杓輕咳一聲提醒道：“云仵作，咱們趕緊回去吧?！?/br>
    “好?！?/br>
    一行人回了差房，將外間情報交換一番，任丹青忍不住咂舌道：“錦衣衛(wèi)副使好手段，殺一儆百。”

    “那場面太亂了，必然是有亂民挑釁，現(xiàn)在宮里……”冉杓說到一半便住了口。

    云曦腦海里將最近日子發(fā)生的所有線索不斷地串聯(lián)，從發(fā)生牛書鋒誤殺包盟事件作為轉(zhuǎn)折點，這一系列的案件其中的牽系似乎逐漸明朗起來。

    “張爍說了，那火油根本不是他讓賣的，應(yīng)當(dāng)是船老大擅自為之。結(jié)果我們問及船老大，他說是在江南收了一個人的銀錢運到京城來，期間不得告訴任何人他有火油。直到入了京城、誰人來問就高價賣誰。”

    冉杓喝了一口茶，繼續(xù)說道：“你看看，這一本萬利的買賣啊，船老大能遭得住誘惑？”

    張爍被利用而不自知，船老大只負(fù)責(zé)掙錢、不負(fù)責(zé)旁的。

    “有人算計我們，可我們卻摸不著對方的首尾，這手筆當(dāng)真熟悉?！比蔚で嘣秸f越氣憤，撂茶杯的動靜都有些大。

    云曦將手中幾個案件的人物關(guān)系圖快速勾勒出來，明眸閃爍著，逐漸從中找到她遺漏的人、沒串聯(lián)起來的關(guān)系。

    許是她的行事太過認(rèn)真專注，一旁沒了話的冉、任二人便也悄然湊過來，當(dāng)看到云曦將所有人的名諱都寫在一張紙上，那脈絡(luò)亦是清晰可辯，二人對視一眼，對小丫頭頗為嘆服。

    “我們一直以來斗不過對方，差得便是個大局。”云曦似乎是在跟二人說話、又像在自言自語。

    “奪嫡不易，想要扳倒太子、罪名不夠大都不行。他選擇了讓太子殿下造反?！?/br>
    可太子已經(jīng)穩(wěn)坐東宮，屬實沒必要涉險，那么就得逼他就范。

    幕后的那位“明主”是怎么做的：斷其臂膀、攻其心防，在最后找人傳遞假消息，讓成為驚弓之鳥的太子選擇了抓住時機，他以為的“護駕”、便會成為“造反”。

    “若我沒猜測，伍晏和烏濤二者其一就是接收這批火油的人?；馃乩巍⑻釉旆?，火油乃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的絕佳之選；太子不造反、他日這份火油不僅會燒到刑部，還會燒到皇宮，助幕后之人造反?！?/br>
    根據(jù)火油而來的計謀有退有進(jìn)，左右皆可。

    但如今，調(diào)虎離山之計終是成了，太子殿下終是“造反”了。

    云曦抬起頭來，“這計謀有兩個人物最為關(guān)鍵，一是順利促成刑部被調(diào)虎離山之人；二是傳遞宮變假消息之人足值得太子信任?！?/br>
    說罷，她在圖紙上圈出兩個人的名諱。

    逸王殿下。

    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褚昭。

    第261章 漫天花箭

    陸青帆運功趕往皇宮的路上，發(fā)現(xiàn)街巷周圍的百姓皆已經(jīng)被差役遣往家中閉門不出，周遭只剩下幾處衙門的差役來回巡邏清場。

    身負(fù)兵權(quán)的幾位大人守在皇城根兒下，一個個盯著那偌大的宮門窟窿、竊竊私語不知在說些什么。

    陸青帆大步流星趕去，被幾個差役阻攔，他掏出令牌表明身份這才能靠近。

    “陸侍郎！”看到陸青帆的瞬間，五城兵馬指揮司副使雙眼一亮。

    太好了，又有一個武力值爆棚的官員來皇宮救駕了！

    陸青帆沖諸位一頷首，沉聲問道：“宮中形勢如何？”

    “還不知曉，錦衣衛(wèi)副使大人已經(jīng)悄然入內(nèi)，但是、但是……”

    其中一個面生的大人神色難看地道：“兵部尚書今日入朝覲見，五城兵馬指揮司副使雖說跟錦衣衛(wèi)一道前來勤王護駕，到底是忌憚的……”

    大明刑律嚴(yán)明，武將想要動用兵權(quán)必須得兩張虎符齊出：一是皇上手中的兵符、而是兵部尚書的兵符。

    如今兩個手握兵符之人都在宮里，他們心有余力不足、又怕擅出之后被皇上秋后算賬，當(dāng)真是為難得緊。

    陸青帆抿了抿唇，沉聲問道：“可曾見過太子殿下？”

    幾個官員面面相覷，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陸青帆的問話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