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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病矯正指南 第44節(jié)

    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沈則琛至今仍然保存著那張合照。

    如果沈則琛真的遭到拒絕決定放棄,他就應該刪除掉那張照片,以免觸景生情,可事實是他并沒有刪掉合照,反而好好地保存在手機里。

    這就證明,他對那個男人的心意仍舊沒有消失。

    所以現(xiàn)在就只剩下兩種情況,一,沈則琛在和那人交往,兩情相悅;二,沈則琛暗戀那個男人,暗戀成功與否尚不可知,但他至今還在喜歡那個人是確定的事實。

    這兩種情況和季傾羽都絲毫不沾邊,不會把他自己給卷進去,換言之這兩人就算愛得死去活來天崩地裂都不關他季傾羽的事——整理完思緒得出這樣結論的季傾羽重新安下心來。

    ……但他還是很難接受沈則琛喜歡男人的事實??!

    來到錄制現(xiàn)場的門口,所有人準備依次下車,然而車內的沈則琛卻還沒醒,依舊閉著眼睛。

    這很稀奇,很難得一見,對于工作向來一絲不茍的沈則琛竟然會有在行程中途睡得這么沉的時候。

    助理小陳試圖去喊醒沈則琛,他剛要開口,沈則琛卻突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到了嗎?”沈則琛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

    “當然到了,都在等你?!奔緝A羽先他一步下車,語氣算不上好,“醒了就快點下來?!?/br>
    “抱歉?!鄙騽t琛像是還沒徹底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左手無力地撐著額頭,呼吸有些急促,“我一不小心睡得太沉了?!?/br>
    他略微彎下腰靠近車門,腿落地的瞬間卻突然身子一晃,整個人按慣性向前傾倒而去——

    就在沈則琛即將要摔倒在地的堪堪那一剎那,站在車門旁的季傾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沈則琛的胳膊和腰部,將他的半個身子扶穩(wěn)起來。

    沈則琛抬頭看向季傾羽的那一刻,季傾羽也正在低頭看他,兩個人互相對視,世界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如同掠過的景色火速往后退去,被打上模糊的馬賽克,而唯一清楚明晰的是身處其中的那兩人。

    季傾羽的眼睛是銳利的、鋒芒畢露的。

    沈則琛的眼睛是漆黑的、波瀾不驚的。

    “……謝謝。”身體站穩(wěn)后,沈則琛自然地抽出胳膊,對季傾羽對自己的幫助道謝。

    季傾羽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和雙手,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轉身朝深處走去。

    進入錄制現(xiàn)場內部,高櫟星神色擔憂地問:“則琛哥,你不要緊吧?是昨晚沒睡好嗎?總感覺你沒什么精神的樣子?!?/br>
    “就是啊隊長大人,你臉色很差誒!”吳越湊上來仔細端詳著沈則琛有點慘白的臉,“是不是公主昨天晚上拉著你熬夜了?”

    “關我什么事?”季傾羽瞪向吳越,“沈則琛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清楚?除了練習他會熬夜?喊我們必須在12點以前睡覺的人就是他吧!”

    “我不就開個玩笑嘛……”吳越尷尬地摸摸頭,訕訕一笑,“公主你干嘛這么認真……”

    “馬上就是舞臺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嗎?”蘇睿形慣例吐槽吳越,然后轉向沈則琛,語氣關切,“隊長,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沒事。”沈則琛搖了搖頭,“不用擔心我,真的。”

    “我看不是沒事這么簡單吧。”季傾羽忽然撥開隊友們徑直走到沈則琛面前,把手掌心貼在沈則琛guntang的額頭前,“都燙成這個樣子了,沈則琛,你還要說沒事嗎?你不要跟我說你有什么特殊的抗體,能讓你發(fā)著高燒還能站在舞臺上表演的?”

    “則琛哥!”高櫟星立馬緊張地說,“你發(fā)燒了?”

    “我看看我看看,”吳越也把手放在沈則琛的額前,隨即大叫出聲,“我靠,好燙!多少度了這是!”

    “……出門前我查過體溫計,三十八度七,不算很高?!鄙騽t琛的神色有些無精打采,“其實也還好,在臺上也只有幾分鐘的表演時間……”

    “隊長,你怎么不跟我們說?”蘇睿形有點焦急地問,“要不是公主發(fā)現(xiàn)你發(fā)燒了,我們都不知道!”

    高櫟星說:“傾羽,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剛剛他下車快要摔倒,我扶住他的時候?!奔緝A羽冷聲道,“我摸到他的手背,就覺得他的體溫高得不對勁?!?

    第41章

    高櫟星憂心忡忡地說:“則琛哥,要不我們推遲錄制吧?”

    “這不可能?!鄙騽t琛一口否決,“主辦方不會答應?!?/br>
    在一切準備就緒的情況下,如果推遲錄制,加上后期剪輯的時間,肯定趕不上節(jié)目的播放時間,安排好的行程被打亂,對節(jié)目主辦方而言虧損的是他們的利益。

    “那么直接放棄舞臺呢?”蘇睿形問。

    “不可能放棄。”沈則琛的語氣更堅決了點,“這是末放舞臺,重要性你們應該都很清楚,何況觀眾都已經在現(xiàn)場等候著了,雖然不一定全部都是來看我們的表演的,但至少觀眾里有人是為了我們才趕到現(xiàn)場來的,我們能辜負他們的期待嗎?”

    蘇睿形默不作聲了一會兒,吳越緊接著問:“隊長大人你別勉強自己啊,我們四個人上舞臺也行的?!?/br>
    “這也不行?!鄙騽t琛看著他,“即使我同意,這么短的時間內,你們能排出四個人的隊形然后上臺嗎?”

    這確實不可能。很難。

    隊友們都不禁開始犯難。

    不能推遲錄制,不能放棄舞臺,不能四個人上場,剩下唯一的選擇就是保持原樣。

    可是讓一個正發(fā)著高燒的人上舞臺唱歌跳舞,這件事怎么說都有點離譜。

    “但怎么說則琛哥你都發(fā)著燒……”高櫟星還想說些什么,卻突然被季傾羽打斷了。

    “你是覺得你能撐到舞臺結束?”季傾羽說話一向直來直往,他眼神鋒利,透出冷意,“沈則琛,腦子有病就去治治,我們又不是非你不可,之前沒有你的時候我們四個人不也一路走過來了嗎?”

    被隊友包圍在中間的沈則琛望向季傾羽,他看見季傾羽的眉頭緊蹙,那表情不是單純的不滿,還有說不出的焦躁。

    “這次的回歸對symptom來說很重要,我不是不相信你們的能力,”沈則琛調整好呼吸,繼續(xù)說,“而是作為隊長,我必須得選擇對團體最有益的道路。”

    “如果我不上臺,這個舞臺就不完整,甚至可能無法完成,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為了防止這個事實的發(fā)生,我必須得上臺?!?/br>
    “放心吧,我沒那么弱不禁風?!鄙騽t琛朝他們寬慰地笑了笑,“幾分鐘的舞臺而已,如果連這個都堅持不了,我好像也沒什么資格做你們的隊長了吧?”

    面對沈則琛如此堅決的態(tài)度,幾位隊友們面面相覷,知道再說什么也沒有用,只能接受沈則琛的提案。

    “……則琛哥,你千萬不要勉強?!备邫敌切⌒牡卣f,“如果堅持不下來可以隨時中止舞臺?!?/br>
    “是啊是啊隊長大人,實在撐不下去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們??!”吳越喊。

    “隊長,錄制結束后要立馬去醫(yī)院?!碧K睿形說,“持續(xù)性的高燒會很麻煩?!?/br>
    “……”唯獨季傾羽沉默了一會兒,數(shù)十秒后,他冷冷地朝沈則琛扔下一句“你死在舞臺上也不關我事”,隨即大步流星地往過道深處走去,頭也不回。

    ——

    一直到上舞臺前,沈則琛都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異樣,就好像先前下車時險些摔倒的人不是他一樣。

    季傾羽冷眼看著裝作若無其事在后臺待機的沈則琛,一言不發(fā)。

    沈則琛凜冽的側臉隱沒于后臺巨大的黑幕里,讓季傾羽幾乎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隱約看見那蒼白如紙的臉色被一晃而過的光線照得更加慘白,似乎一吹就散。

    季傾羽繼續(xù)沉默地盯著那張英俊的側臉。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季傾羽肯定是任由他去發(fā)癲,是死是活跟他毫無關系,甚至還有可能會譏笑他的愚蠢。

    可一旦對象變成沈則琛,看著說什么都要上舞臺的沈則琛,季傾羽沒法做到無視,也沒法做到去嘲笑。

    他只是沒來由地感到火大。

    就連自己都說不清這份怒火究竟從何而來,它甚至連形狀都沒有,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子。

    他是在氣沈則琛在逞強?氣沈則琛不顧自己的身體還要上臺?

    可說到底這些都是沈則琛自己的選擇,與身為局外人的季傾羽沒有一分一毫的關系,從哪種意義上來說都是。

    忽然,像是感知到他的目光一般,原本直視前方的沈則琛突然把頭轉了過來,與站在對角的季傾羽對視。

    在光影的包裹下模糊不清的沈則琛的嘴角微微上揚,這是一種無聲的表達,微笑自然溫和,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正在發(fā)高燒的病人所能露出的笑容。

    沈則琛是在對季傾羽肯定地表達“我沒事,不用擔心”。

    可這個笑容就像一片輕而又輕的羽毛,悄無聲息落在季傾羽的心底那條沉淀了所有過往的河流,與他記憶中的溫暖似曾相識。

    仿佛要逃避這種溫暖般,季傾羽下意識地挪開視線,撇過頭去,盡管一開始盯著沈則琛看的人是他。

    舞臺上,他們的表演依舊和之前的每次打歌別無二致,沒有一個人跳錯舞蹈,也沒有一個人唱錯歌詞,如果說先前的初舞臺他們還有生澀不足的地方,隨著舞臺次數(shù)的增加,symptom的表演也在真實明確地進步,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就連正發(fā)著高燒的沈則琛也沒有表演出錯,除了嗓音變得沙啞了些之外,他的音準和細節(jié)處理仍然完美無缺,每個舞蹈動作都保持著最高的完成度,甚至連力度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松懈。

    如果隊友們不是事先知道沈則琛的病狀,恐怕現(xiàn)在的他們也跟舞臺下的觀眾們一樣,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身體不適的人在進行表演。

    輪到季傾羽和沈則琛雙人的互動動作,當沈則琛與自己十指相握的那一刻,季傾羽明顯感覺到沈則琛手心的溫度比之前接觸到的時候高出一大截,比起溫暖,這股熱度更像熊熊燃燒的烈火,提醒著季傾羽眼前的這個人正遭受著怎樣的不適。

    化妝的遮掩加上燈光效果,沈則琛的面色看起來還很正常,因高燒而引起的潮紅也只會被誤認為是劇烈運動帶來的正常反應,所以臺下的觀眾們也一如往常地進行著應援,完全沒看出沈則琛有什么異常。

    直到伴奏停止的那個瞬間,面對鏡頭,沈則琛依舊平靜地露出微笑做完了最后的ending pose,在掌聲和歡呼聲的浪潮中和隊友們一起走下了舞臺。

    然而就像暴風雨前的海面總是平靜,搖搖欲墜的旗幟終于被狂風吹走,臨界點到來,那根弦也跟著斷開,幾乎就是在他們走到觀眾看不見的后臺的那一秒,沈則琛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木偶,沒有任何緩沖和預備,就那么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頭側向一邊。

    “沈則???”在其他隊友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季傾羽率先蹲下身去,伸手去搖他的肩膀,“沈則??!你怎么了?!醒醒!”

    見沈則琛沒有反應,眼睛緊閉,看樣子已經是徹底失去了意識,季傾羽立刻轉頭朝身邊的隊友們大喊:“還站在這干什么?!趕快打120??!”

    怔愣在原地的隊友們在季傾羽的提醒下猛然回過神來,蘇睿形立馬掏出手機撥打急救中心的電話。

    其實他們剛才的驚愕不只是因為沈則琛突然的暈倒,還有季傾羽的反應。

    他們從未見過季傾羽如此驚慌失措、火急火燎的模樣。

    季傾羽纖細的長眉緊緊擰成一團,眼神似火,表情焦急,他的語氣依舊頤指氣使,可這次他的頤指氣使卻不是為了他自己。

    緊接著,沒有一絲猶豫,季傾羽果斷地橫抱起陷入昏迷的沈則琛,朝后臺的出口處狂奔而去。

    第42章

    沈則琛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正躺在陌生的病床上,眼前是潔白一片的天花板。

    在對周遭的環(huán)境有了個基本的認知后,沈則琛單手撐在床單上,勉強直起身子,感覺頭還是有點暈,但沒有先前那么劇烈的不適感,身體的熱度似乎降了下來,意識也清楚許多。

    坐在床邊的高櫟星見沈則琛醒了,連忙起身湊過來,關切地問:“則琛哥,你醒了?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

    沈則琛看著高櫟星擔憂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以平穩(wěn)的語調說:“我沒事,現(xiàn)在感覺還好?!?/br>
    沈則琛靜靜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之前他們還站在舞臺上表演,然后表演完畢,下臺,那之后的事他就記不清了,記憶忽然斷片,睜眼就是在這間病房里。

    “我暈倒了是嗎?”沈則琛問他。

    “嗯,醫(yī)生說則琛哥你是因為高燒加上劇烈運動,腦部供血供氧不足導致的昏迷?!备邫敌窍蛏騽t琛解釋著事情的來龍去脈,豎起枕頭讓沈則琛靠在床頭,“不過幸好沒有太大的問題,輸液后則琛哥你的燒就降下來了,醫(yī)生叮囑你要多休息,近期最好不要再劇烈活動?!?/br>
    沈則琛剛想說“讓你擔心了”,就聽見病房的某個角落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語調拔高,張揚又不可一世:“他不就是自作自受嗎?現(xiàn)在人也醒了,我總算能離開這里了吧?”

    那種囂張的語氣和跋扈的姿態(tài),除了季傾羽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