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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病矯正指南 第61節(jié)

    已經(jīng)在腦海里響起不知道多少遍的語句,已經(jīng)熟悉到可以背誦下來的語句,卻還是會反反復(fù)復(fù)地夢見。

    可能因為,這是女人在那天留給他最后的話語。

    那個時候女人的精神狀態(tài)已然變得很不對勁了,但她說出的話還是清晰具有條理性,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著這些話,甚至到了有點神經(jīng)質(zhì)的地步,同時雙手死死地握住眼前少年的手,就好像不允許他聽漏一個字。

    其實就算女人不做這些舉動,他也不可能會忘記她說的話,因為她是他唯一的親人,是他的母親。

    他決不可能遺忘她最后的遺言。

    只是……第一次,在憶起這段話之后,季傾羽察覺到了一點那么不可言喻的違和感。

    最后?不對,這段話似乎并不是最后……應(yīng)該還有后續(xù),但……

    隨著門被打開的聲音,思緒被打斷,意識早已清醒的季傾羽睜開眼睛,只不過他還保持著躺在床上的姿勢,一動不動。

    經(jīng)過沈則琛那份魔鬼日程表的洗禮,季傾羽被迫從夜貓子變成正常人的作息,生物鐘也硬生生被改變,現(xiàn)在基本早上六點鐘天剛亮的時候季傾羽就能自動醒過來。

    推開房門的人毫無疑問是沈則琛,他走進(jìn)房間,似乎是來看季傾羽起床了沒有:“醒了?”

    “嗯。”季傾羽從床上坐起身。

    季傾羽的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昨晚沒有睡好,還是又夢到那個女人的原因,他現(xiàn)在覺得頭有點暈。

    “我已經(jīng)把早餐準(zhǔn)備好了,吳越他們都已經(jīng)開始吃了,換好衣服后去洗漱,洗漱完了就快點過來吃吧?!?/br>
    沈則琛又走近一點,他直接在季傾羽的床邊停住步子,但沒坐下來,而是把臉湊得很近,觀察著季傾羽的臉色,說道:“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發(fā)燒了嗎?”

    他不靠近還好,這一靠近,季傾羽頓時心中警鈴大作,就像看見了什么孤魂野鬼一樣,撐在身后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床單,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突起。

    沈則琛:“……”

    他長得有這么嚇人?

    季傾羽挪動著上半身往后退,整個人靠在床頭,看上去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呼吸都變得沉重:“你突然靠我靠得這么近干什么?”

    “我想確認(rèn)你發(fā)燒了沒有?!鄙騽t琛說著就探出手背輕輕放在季傾羽的額頭前,感受著他的溫度,“……感覺還好?!?/br>
    “當(dāng)然還好,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發(fā)燒?。 奔緝A羽揮開沈則琛放在他額頭上的手。

    不知道是因為剛睡醒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季傾羽的反抗有些軟綿綿的,平日那股盛氣凌人的神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高高在上的公主此刻看上去就像一個人畜無害的清純少年,讓人感覺他只是在簡單地鬧別扭。

    “體溫是正常,但你的臉怎么這么紅呢?”沈則琛的目光還流連在季傾羽的臉上,他的語氣似乎是真的有點疑惑,“現(xiàn)在的天氣也不熱?!?/br>
    被他這么一說,季傾羽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熱得跟燒起來一樣,就像烙鐵似的。

    “別靠近我!”看著還想更近一步的沈則琛,季傾羽立刻雙手交叉舉在胸前,示意他別過來。

    “季傾羽?!鄙騽t琛看了他半晌,才沉吟著開口說,“我覺得你最近有點奇怪?!?/br>
    “奇怪?我怎么奇怪了?”季傾羽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嘴硬道。

    “你最近越來越容易一驚一乍的了,跟吳越一樣?!鄙騽t琛冷靜地指出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以前的你看到我會這么緊張?你從來都是忤逆我,什么時候怕過我?”

    季傾羽:“……”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瞞著我?”沈則琛問,他以一種肯定的語氣道,“你有什么不能對我說的事情?!?/br>
    季傾羽看著近在咫尺的沈則琛的面容,大腦一片空白,呼吸幾欲停滯,季傾羽有種錯覺,或許再這樣下去,自己會窒息而死也說不定。

    他的眉形、他的眼睛、他的嘴唇……那些靜止的分布在臉上的五官,都變成一副晃動的面容,晃動著季傾羽的心。

    “哦,對了?!鄙騽t琛像是想起來什么一樣,又說,“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過我有一個秘密在你手上嗎?難不成是這件事?”

    季傾羽心說,就是因為你這個秘密才害得我總是東想西想的啊!

    自從知道沈則琛喜歡男人后,不正常的人反而變成了季傾羽,他總是會把注意力放在沈則琛的身上,亂七八糟的念頭也變得越來越多,以至于發(fā)展到現(xiàn)在,季傾羽都覺得他已經(jīng)陷入了一種病入膏肓的境地。

    如果不是病入膏肓,他怎么會一看見沈則琛的臉就心跳加速,怎么會滿腦子都是沈則?。?/br>
    季傾羽從沒覺得他那作天作地的公主脾氣是病,但現(xiàn)在,在沈則琛面前,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確實有病。

    他是病人,沈則琛就是他的病因。

    季傾羽一直沒把沈則琛的這個秘密給說出口,除了因為他不方便說,更有他不想說的這個原因在。

    他不想讓別人知道關(guān)于沈則琛的性取向的這個秘密。

    沈則琛這個人從頭到腳,或許是真實的、毫無偽裝的,但即便是這樣的他,也有并未暴露在其他人眼前的地方,也有刻意想隱藏的東西。

    而季傾羽窺視到了這一點。他甚至覺得,他能從沈則琛身上窺探到的越多,他的內(nèi)心就越滿足。

    他想了解沈則琛的全部。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季傾羽就像受到了極大的沖擊一樣,心下驚懼萬分,連忙躺回床上,跟躺尸一樣,還順帶用被子捂住自己的頭,看上去跟蓋白布沒什么區(qū)別。

    沈則?。骸啊?/br>
    不想說就不想說,有必要反應(yīng)這么激烈?

    沈則琛面露無奈,說道:“那我先出去了,你快點換好衣服后就出來?!?/br>
    捂在被子里的季傾羽完全沒聽到沈則琛的話,準(zhǔn)確來說,現(xiàn)在什么聲音他都聽不進(jìn)去。

    季傾羽被包裹在一個溫暖但是黑暗的空間里,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他覺得他的世界天崩地裂,再也回不去了。

    沈則琛一關(guān)上門,季傾羽就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怎么回事?他怎么滿腦子想的都是沈則???

    而且季傾羽很可怕地發(fā)現(xiàn),沈則琛好像無論如何都離開不了他的腦海,就像被人用520膠水粘住了一樣,緊緊地黏在他的腦袋里,用陰魂不散都不足以形容。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奔緝A羽伸出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前,胸膛之下的那顆心依然跳得很快,他自言自語道,“錯覺,一定是錯覺。吃點藥就沒事了?!?/br>
    話是這么說,可是藥該去哪里找呢?

    季傾羽覺得他要是去醫(yī)院求醫(yī)生開一劑能讓沈則琛從他腦子里滾出去的藥,他可能當(dāng)場就要被送到精神科就診。

    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恍恍惚惚地走出房門,一直到坐上餐桌,季傾羽的腦子都是昏的。

    “公主你終于來了!”吳越正在嚼包子,口齒不清對季傾羽說,“再不來你這面條都冷了!”

    “傾羽?!弊诩緝A羽對面的高櫟星輕聲喚他,“你沒事吧?感覺你的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蘇睿形也關(guān)切地問。

    面對隊友們接二連三的詢問,季傾羽只是木然地用筷子挑起一口面,毫無反應(yīng)。

    “剛才我摸過他額頭了,體溫似乎沒什么大問題?!鄙騽t琛就坐在季傾羽旁邊,給他碗里夾了一點開胃的咸菜,“不過以防萬一,待會兒還是再用溫度計量一下?!?/br>
    “……我沒病?!奔緝A羽抬眼望了給他夾菜的沈則琛一眼,隨即迅速低下頭,“算了也不對,我有病?!?/br>
    隊友們:“???”

    “公主你這是……?”吳越像是被嚇到了,嘴里的包子都掉在桌上,“你這是怎么了?怎么無緣無故說自己有病???公主你怎么自暴自棄了?公主你要振作啊,這世上充滿希望的好事還是很多的!”

    “發(fā)生什么事了,是網(wǎng)友們又罵你了嗎?”蘇睿形也說,“你不用太在意網(wǎng)上的言論,做我們這行的哪里會沒有惡評,不要放在心上?!?/br>
    “我看要不我還是去找體溫計來吧?!备邫敌钦f著就要起身。

    “……不是,我是說?!奔緝A羽有點頭疼,“我沒發(fā)燒。真的?!?/br>
    “你沒發(fā)燒?”隊友們臉上的神情都將信將疑,吳越搶著開口,“你沒發(fā)燒那你怎么說自己有病???什么病?”

    “公主病行了吧?”季傾羽冷冷地懟他。

    吳越:“……”

    被季傾羽那極具攻擊性的眼神瞪過之后,吳越才確定季傾羽精神還挺好,真沒發(fā)燒。

    “哎話說回來,今天我們又得去那個會議室開會?”吳越連忙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不去可以嗎?我真的對開會這件事不感冒,也沒啥,就是討厭那種正經(jīng)的環(huán)境?!?/br>
    “不行,必須得去。”沈則琛冷酷無情地回絕道,“今天要開的是關(guān)于下一次回歸的會議,很重要,必須全員都要在場?!?/br>
    “又要回歸???”吳越嘟囔道,“我覺得離上次回歸好像也沒有很久……”

    “我們上次回歸是在去年的十月底,已經(jīng)夠久了好吧?!碧K睿形戳穿他,“你如果想犯懶不參與練習(xí)的話就糊一輩子吧?!?/br>
    “誰不想?yún)⒓泳毩?xí)了!”吳越氣鼓鼓地反駁他的話,“我只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嘛!”

    “一年回歸四五次的團(tuán)也不是沒有,我們回歸的間隔時間正好不長也不短吧,說不定還有點長?!备邫敌菧睾偷卣f,“不過這都是公司決定的事情,我們能做的就是好好練習(xí),拿出最好的舞臺?!?/br>
    “對?!鄙騽t琛點頭,靜靜道,“公司那邊的意思也是我們沒必要趁著上升期從而回歸得太頻繁,按著正常的節(jié)奏來就好。太頻繁帶給大眾的新鮮感也會減少?!?/br>
    “則琛哥,這次的新曲還是你作詞嗎?”高櫟星問。

    “不,這次我沒有參與作詞?!鄙騽t琛說,“這次公司請了專門的作詞人負(fù)責(zé)新曲的歌詞,具體的你們等到會議的時候就知道了。”

    他們正討論著,突然就聽見輕微的聲響從季傾羽那邊傳來,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季傾羽的筷子沒拿穩(wěn),“撲通”一聲掉進(jìn)了他面前的面碗里。

    其他人:“……”

    “……”沈則琛看著季傾羽輕輕地嘆氣,“你還好嗎?”

    第60章

    午前的陽光溫和且不刺眼,照進(jìn)寬敞亮麗的會議室,給整間屋子鋪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光濾鏡。

    除了symptom的成員們之外,這場會議還有制作人、經(jīng)紀(jì)人以及助理和其他的工作人員到場。

    這次沈則琛沒有坐在會議桌的頭部,而是坐在兩側(cè)靠前的地方,旁邊還坐了個看上去依舊有點神游天外的季傾羽。

    “我想今天會議的主題你們隊長應(yīng)該已經(jīng)跟你們說過了?!闭鲁情_始主持會議,他穿了一身正裝,派頭不小,“經(jīng)由公司多方?jīng)Q定,我們將symptom的下一次回歸日期定在了6月初?!?/br>
    6月初,也就是說,他們還有三個多月的準(zhǔn)備期。

    以橋正里

    “這次的回歸依舊是單曲專輯,回歸主打曲的制作已經(jīng)完成得差不多了,作詞作曲都即將進(jìn)入尾聲,剩下的就是你們的錄音工作?!闭鲁钦f。

    這時,剛從走廊茶水間回來的會議助理開始給在座的每個人端茶送水。

    季傾羽非常不給面子地歪著頭坐在一旁,他單手撐著太陽xue,另一只手用指節(jié)輕輕敲著會議桌的棱角邊緣,會議桌是實木制的,在這個季節(jié)總透著股平滑的涼意。

    很自然的,季傾羽的目光拐了個彎兒,滑動到左手邊沈則琛的臉上,然后整個人身體突然一僵。

    季傾羽的眼睛仿佛釘在了沈則琛臉上似的,一動也不動,片刻都不能移開。

    他想,沈則琛的眼睛怎么這么好看?

    不對,不止眼睛,眉毛鼻子嘴巴……沒有哪個五官是不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