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矯正指南 第69節(jié)
章城:“……” 這到底是在聽還是沒聽? 從剛才起就一直是章城一個人在說話,而沈則琛低頭一言不發(fā),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讓章城還以為沈則琛壓根沒在聽,結果他心里仍然有數(shù),神游天外的同時還能保持清醒。 然而,章城還是微妙地覺得沈則琛心里有事,這件事甚至已經影響到了他的工作狀態(tài),只不過沈則琛憑借著強大的控制力硬生生把自己掰回來了而已。 沈則琛垂著眼睛聽章城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什么,沒太往心里去,只知道他在反復叮囑明天的注意事項,最后章城似乎也是覺得無話可說,只好宣布結束了談話。 “嗯,那我先回去了?!鄙騽t琛說。 章城朝他揮揮手:“回去記得提醒那幾個家伙早點睡啊,明天要保持好狀態(tài)。” “放心吧,”沈則琛神情淡然地點點頭,“他們現(xiàn)在基本都習慣早睡了,12點以前都會自己滾回床睡覺的?!?/br> 章城:“……” 這群小兔崽子就只聽沈則琛的話是吧?! 沈則琛道過再見,忽略掉神色復雜的章城,轉身邁步走出了會議室。 走出公司的大門口,天空中飄起了朦朧的細雨,沈則琛抬頭望了望陰沉的天空,卻沒有任何要加快步伐的意思。 冰涼的雨絲劃過臉頰,沈則琛低頭看著雨水洇濕地面形成一個個暗色的點,又不禁回想起那天站在練習室的鏡前,季傾羽盯著他的眼睛,對他說的那句話。 ——“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br> 如果堅定這種情緒能夠化為眼神展露出來,那么在那一瞬間,沈則琛在季傾羽的眼中看見了無堅不摧。 這種無堅不摧是盛夏在樹葉間隙留下的光斑,是可以砥礪流水的河底石塊,是天地坍塌也絕不退縮的勇氣,是少年人永遠耀眼的意氣風發(fā)。 是喜愛,是熱烈,是我愛你。 季傾羽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在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沈則琛的心里究竟有多慌亂,那個永遠神色不變沉穩(wěn)冷靜的隊長竟然會因為隊內最小的那個人的一句話而產生一絲動搖。 沈則琛有點挫敗地想,或許,他是真的年紀大了。 他無法理解季傾羽對他的感情,無法應對這樣澎湃而來的洶涌愛意,無法消化大膽真摯的熱情,于是他只能將一切都歸咎到年齡的鴻溝上去,就像找了個很簡單的借口,用來自欺欺人。 他原本以為在他做出那場拒絕后季傾羽會生氣,會消極,會放棄,甚至他們的關系可能會不可避免地破裂,沈則琛甚至已經在提前苦惱思索該怎么修補出現(xiàn)的裂痕。 可季傾羽用身體力行告訴他,他們的關系沒有倒退,他們的關系只會前進,季傾羽會推進前進的高度,量變發(fā)生質變,他一定會等來那個質的結果。 季傾羽眉眼之間的自信與話里話外的堅定就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灼燒著沈則琛的胸膛,他能感覺到胸膛之下的那顆心在隱隱作痛。 這種痛苦并不糟糕,它只是太刻骨銘心,太突如其來,太惹人注目,拼命叫囂著它的強大,彰顯著存在感,埋下隱患,就像火種生生不息,星火終將燎原。 沈則琛不能賭,他也不敢賭,因為他怕會等到星火燎原的那一天。 木已成舟。 沈則琛只能避開,避開每一場可能會讓火種燃起的化學反應,避開每一種可能,就像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 也許這不是個好方法,也許他的躲避是種默許,也許他應該用更為果決的方式再拒絕季傾羽一次,讓所有的可能都變成不可能,讓所有的火種徹底埋入不見天日的地底,歸于塵土。 但沈則琛做不到。 沒有任何理由的,他就是做不到。 短短的幾十秒,雨已經越來越大,沈則琛深深吸了口氣,潮濕的空氣混合著雨水進入肺里,讓他的腦袋也跟著清醒不少。 他加快步伐,匆匆走進公司對面的宿舍樓,雨幕被他留在身后,模糊了暗與明的天地。 ? 等到沈則琛回到宿舍的時候,窗外已然變成毫無征兆的暴雨,光聽雨聲就能想象出傾盆的雨是怎樣由天空澆向地面,又是怎樣從地面流淌至往四面八方。 也虧得路程短,只是過一條馬路的距離,沈則琛的衣服沒怎么被打濕,只有肩頭被雨水洇成一片深色,袖口有幾處也被淋濕,但總體還算無傷大雅。 宿舍客廳沒人,沈則琛徑直走向房間,看見季傾羽坐在床邊,正低著頭玩消消樂。 沈則琛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聽見動靜季傾羽也沒抬頭,依舊盯著手機屏幕和消消樂斗智斗勇。 屋內只剩下游戲的聲響與窗外鋪天蓋地的雨聲,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沈則琛不覺得尷尬,因為他眼睜睜看著季傾羽速度極快地結束了這一關卡,半點不帶猶豫地退出了消消樂,跟趕時間一樣。 季傾羽抬頭看向面前的沈則琛,神色一如往常,說不上有多高興也說不上有多生氣,就是平常的,在任何人面前都會展露出來的神情。 沈則琛內心反而暗自松了口氣,要知道現(xiàn)在對他而言,季傾羽的平常是再好不過、求之不得。 即使躲避可能,沈則琛還是決定和他保持正常的交流,畢竟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他們都在一起:“你……” 只是話才開頭一個字,天邊忽然炸起一道驚雷,轟隆隆的雷聲聲勢浩大,硬生生把沈則琛的話截斷。 然而緊接著,季傾羽忽然站起身撲到了沈則琛的懷里,沈則琛措手不及地被懷里的人嚇到,下意識地后退坐在了自己的床邊。 窗外電閃雷鳴,季傾羽把頭緊緊埋在沈則琛身上,整個人靠在他懷里,雙手摟著腰。 “……怎么了?”沈則琛語氣有點僵硬。 擁抱來得猝不及防,懷里的重量是溫熱的,沈則琛覺得自己就像被一只貓給抱住,貓還纏得緊緊的。 季傾羽雙手緊揪著沈則琛的衣服,小聲地說:“……我怕打雷?!?/br> 沈則?。骸啊?/br> 是嗎,但他怎么記得之前雷雨天的晚上季傾羽似乎睡得都很安穩(wěn)? “不管怎么樣,你先放開我……”被季傾羽抱著腰的沈則琛雙手懸在空中,模樣有點進退兩難。 話音未落,雷聲大作,窗邊又亮起紫紅色的閃電,又是一陣平地起驚雷。 撲在沈則琛懷里的季傾羽立馬抬起頭,美麗但稚氣的臉上露出些微驚懼的神色,眼神無辜得要命,咬著嘴唇說:“我怕?!?/br> 然后抱得更緊了些。 沈則?。骸啊?/br> ……怎么感覺他像是被套路了? 第69章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非常精彩的舞臺,”現(xiàn)場后臺的過道,沈則琛取下耳麥,對其他隊友們說,“去換衣服吧?!?/br> 即使隔著一堵墻,主舞臺那邊觀眾席的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依舊能清晰地傳到后臺,因為尖叫太過熱烈,也從側面證明了剛剛結束的是一場多么振奮人心的表演。 symptom接連表演了出道曲和上次的回歸主打曲《fake》,已經形成了肌rou記憶的舞蹈和日趨穩(wěn)定的開麥,形成了一場觀賞性十足的表演,將場館的激烈氛圍推向了最高峰。 “我靠嚇死我了,今天的觀眾也太熱情了……”吳越喘氣擦著汗說,“這應援聲大得我都快聾了,我中途摘了一只耳返又趕緊戴回去了?!?/br> “畢竟是幾萬人的大場子,不奇怪。”蘇睿形長吁一口氣,從緊繃的狀態(tài)放松下來。 高櫟星把摘下來的耳麥遞給一旁的工作人員,笑著打趣說:“快結束的時候吳越有個動作差點做錯了,是抬左手,我看著你是想抬右手,幸虧及時改過來了,要不然今天則琛哥又要說你了?!?/br> “我靠,我那時候大腦短路嘛,我分不清左右的!”吳越不滿地叫起來,“這種及時剎車改過來的失誤就別說了!這么喜歡鞭尸我啊!” “今天公主倒是唱得很好?!碧K睿形突然說,“幾個高音都唱上去了。” 沈則琛沉默了一下,肯定道:“他進步是很大?!?/br> 來自隊內vocal組的雙重夸獎,照理來說季傾羽應該高興,可他卻斜眼瞥著沈則琛,若有所指地說:“我是死了嗎?要夸我能不能不要用這種詭異的第三人稱,對著我說不好嗎?” 語氣冷嘲熱諷,是那個熟悉的季傾羽,字里行間的求夸獎,這絕對不是季傾羽。 季傾羽話里只有一個意思,如果要讓隊友們幫忙翻譯一下的話,那就是“快夸我嘛夸下我啊”。 但這句話實在太過rou麻,rou麻到隊友們的胳膊上都起了雞皮疙瘩,他們認知里的季傾羽會這樣撒嬌?沒可能的。 不過吳越很給面子地稱贊著季傾羽:“哎喲我去,公主今天黑發(fā)造型也漂亮啊,不愧是我們隊的門面,老實說有公主當我們的門面真的倍兒撐場子,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上次回歸染的銀發(fā)早就掉完了,季傾羽本來就不是會經常染發(fā)的人,如果不是配合回歸他染發(fā)的次數(shù)應該屈指可數(shù),就像這次,黑發(fā)長回來后季傾羽就懶得搗鼓頭發(fā),反正他這張臉配什么發(fā)色都行。 然而,吳越捧場,季傾羽卻很不給面子地頭一橫,表情冷漠,嗆了他一句:“我沒要你夸我。” 蘇睿形和高櫟星頓時笑得東倒西歪。 “我是說,”季傾羽突然又把目光移到沈則琛的臉上,美麗銳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看,“沈則琛,沈隊,你怎么看我今天的表現(xiàn)?” 氛圍一下子變得不對勁起來,季傾羽指名道姓地要沈則琛做出評價,所有的特殊所有的壓力都給到沈則琛,倔強地盯著沈則琛要他給出一個回復,就好像季傾羽的眼里只能看到沈則琛這一個人。 以吳越為首的其他幾位隊友內心都生出一絲微妙的多余之感。 面對季傾羽持之以恒的追問以及堅定不移的目光,沈則琛只好不看他:“我的評價還是跟剛才一樣,今天你唱得很好,舞蹈也沒有失誤,總體來說表現(xiàn)得很不錯,可以繼續(xù)努力?!?/br> 很官方,很沈則琛。 但季傾羽聽到這樣的夸獎后竟然勾了勾嘴角,笑了起來。 隊友們:“……???” 就這,就這?那個無論別人干什么都一臉不耐煩的季傾羽就因為得到了沈則琛官方到不能再官方的夸獎就高興得不可開交了? “這么高興的公主我還真沒見過……”吳越極度震驚地湊到蘇睿形耳邊小聲嘀咕,“什么情況?他是不是被魂穿了?” “好像是?!碧K睿形也目瞪口呆到差點美瞳滑片,“我貼房間門上的那個辟邪符沒用的嗎?” “去換衣服,”沈則琛一聲命令打斷了竊竊私語,“換完了收拾東西準備走人?!?/br> symptom的成員們共用同一間更衣室,等到其他人紛紛換好衣服從隔間里出來的時候,季傾羽還沒人影。 “公主你還沒換好???”吳越站在隔間外大聲問,“我們都換好了,就剩你一個人了!” “傾羽不喜歡別人催他,再等等吧?!备邫敌堑共皇呛芗钡臉幼樱瑴芈暤?。 “沒時間了,車子已經到場館門口了,你們先走,”沈則琛果斷地說,“我留在這兒等他,馬上就趕過去?!?/br> “好吧,那我們先走了啊,隊長大人你和公主快點??!”吳越說完就和隊友們匆匆離開了更衣室。 更衣室的門被關上的下一秒,季傾羽就從隔間走出來,身上是已經換好的常服,步伐不緊不慢。 “他們走了?”季傾羽問坐在梳妝臺前的沈則琛。 “剛走。”沈則琛說,“你怎么換這么慢?就那么幾件衣服,應該換得很快才對?!?/br> “我故意的?!奔緝A羽扯著嘴角笑起來,笑容有些放蕩不羈。 沈則琛:“……” “如果我不換得這么慢,就沒辦法找到和你單獨相處的機會了?!奔緝A羽走到沈則琛身旁,微微彎腰躬身,頭發(fā)擦過那人的臉頰,“你說對不對?” “你想多了。”沈則琛不動聲色地偏過頭去,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在宿舍你一樣有和我單獨相處的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