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們聊聊吧?！?/br>
    巴德葉斯驚訝地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比自己還高的小伙子坐在身邊的沙發(fā)上，主動開口要和他聊天。

    他干巴巴問道：“要聊些什么？”

    約丹納回頭看了眼阿依努爾緊閉的房門，淡聲說：“阿依努爾想學計算機，我覺得沒什么不好的。社會總是在進步，對女性的接受度越來越高，其實這個行業(yè)有很多女性，做得也很出色。她既然感興趣，這也很難得?！?/br>
    巴德葉斯看著面前這個氣質(zhì)沉穩(wěn)、鄭重其事的年輕小伙子，有些恍惚，孩子們已經(jīng)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他應(yīng)該支持的。

    大概是約丹納從小到大太過懂事，沒讓他們cao心，潛意識里他覺得他是個大人，能為自己的決定負責。而相較于他，阿依努爾就有些稚氣，他又覺得她不穩(wěn)重，小孩心性。其實想想，兩人相差不過三歲，何況那時的他也不過是跟今天的阿依努爾一個年紀。

    他們能讓他全權(quán)決定志愿填報，卻不相信阿依努爾的選擇。

    巴德葉斯態(tài)度軟和下來，但仍有些擔心：“我怕她將來找不到正經(jīng)工作?！?/br>
    約丹納不以為然，溫和一笑：“她這個成績不愁找不到工作，再說了，還有我呢。”

    聞言巴德葉斯開懷大笑：“姑娘家總是要出嫁的，哥哥也不能幫看一輩子??！”

    話落，面前的人卻沒有跟著笑，眸光一閃，斂起表情沒說話。

    晚上吃飯時阿依努爾納悶得很，巴德葉斯再沒勸她不要學計算機，也沒有推薦所謂師范、會計等適合女孩子的專業(yè)。她瞥了眼約丹納，見他作壁上觀，也沒有幫巴德葉斯當說客的意思，渾然輕松。終于落得個清凈。

    萬幸瑪依拉在他們走的兩天后也回家了，神色壓抑，“你外婆她情況穩(wěn)定，一時沒大礙，只能這么拖著，我就先回來了?！?/br>
    大家不約而同地長嘆一口氣，不知該不該祈求纏綿病榻的人早日解脫。

    巴德葉斯把阿依努爾志愿填報的想法告訴了她，沒料到巨大的沉默過后，瑪依拉說：

    “送她讀書就是希望她有更多更好的選擇，我不懂那些專業(yè)，也不是想讓她成多大的材，她想去想讀，那就隨她去吧?！?/br>
    一番話把巴德葉斯堵得死死的，算是徹底屈服了。

    不知道是和約丹納的爭執(zhí)還是種種其他因素作祟，阿依努爾心里總是縈繞著很復(fù)雜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于是就開始了莫名其妙的冷戰(zhàn)。

    直到志愿填報截止前一天晚上，她去和約丹納借電腦，從敲門她便開始胡思亂想，門開后一股清淡的檸檬香撲面而來，更讓她頭暈?zāi)垦！?/br>
    他剛洗完澡，濕潤頭發(fā)一縷一縷搭在額角，屋內(nèi)只開了一盞床頭燈，有些昏暗，深邃的五官蒙入陰影，不甚明晰，卻多了分神秘。

    見她呆呆沒反應(yīng)，約丹納往旁邊讓了讓，自顧自道：“要用電腦是吧？在桌上?！闭f著朝床邊桌子看了一眼，抬腳出去了。

    阿依努爾回頭看了眼他挺拔的背影，輕按了按胸口，大口呼吸。誰知她剛在桌前坐下，他去而復(fù)返，一邊用毛巾揉搓著頭發(fā)一邊問：“你第一志愿填的是哪所大學？”

    阿依努爾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又聽他說：“你填K大吧，信息工程還是它特色專業(yè)，而且這學校這幾年擴招，比較有把握。”

    她驀地愣神，這話似曾相識，跟自己當初想說的幾乎重合，她想笑，卻笑不出來，還真是有緣分，看來當初沒能發(fā)生的終究是要通過另一種方式實現(xiàn)。

    她感覺到他越靠越近，似乎貼上了自己的后背，連忙喊道：“我不要?！?/br>
    約丹納一怔，擦頭發(fā)的動作慢下來，仿佛透過她纖薄的身形感受到了倔強，心下一緊，他問：“為什么？”

    “我不想學信息工程?！卑⒁琅瑺栴^也不回地盯著電腦，嬌俏小臉被屏幕散發(fā)出的白光映得更加白皙，似是亮度刺眼，不停眨著眼睛。

    他又走近幾步，看著她說：“你后來查了嗎？信息工程其實和計算機的課程基本一樣，但分數(shù)線要低很多?！?/br>
    她搬出巴德葉斯：“爸不讓我學計算機?！?/br>
    約丹納頓了頓，低聲說：“爸同意了?！?/br>
    “你怎么知道？”她終于回頭，卻發(fā)現(xiàn)兩人離得并沒有那么近。

    他臉微微泛紅，卻很好地被昏暗燈光遮蓋，“我跟他談過了，他同意了?！?/br>
    阿依努爾驀然心驚，心頭涌上一陣潮濕暖意，可她存心不讓他如愿，又說：“我不想去K大?！?/br>
    約丹納不解：“為什么？K大近些年發(fā)展形勢很不錯，恰好在擴招，政策上有優(yōu)待?！?/br>
    “因為我不想待在省內(nèi)，沒意思，我想去杭州，去一個濕潤暖和的地方?！?/br>
    “什么時候想去杭州了？”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一揪一揪的疼，問出這句話后，那只手好像消失了，只剩滿腔難言的酸澀。

    “好早以前就想去了?！?/br>
    他沒說話，阿依努爾微微轉(zhuǎn)頭瞟了他一眼，只見他趿著拖鞋慢慢走了出去，睡覺穿的T恤和短褲被揉得皺皺巴巴，一如自己此刻的心態(tài)——擰巴又雜亂。

    她盯著淺藍色的窗簾怔怔出神，良久后還是不由自主地在搜索框輸入K大名稱，查詢各類專業(yè)代碼。

    不知怎的，她突然點開了瀏覽器的搜索記錄，想窺探他當初選擇K大的緣由。在看到一溜全是帶著“計算機專業(yè)”字樣的搜索標簽，眼前驟然蒙上了層白霧。

    而就在她幾欲堅定腦海里的想法時，一個網(wǎng)址格格不入地出現(xiàn)在頁面最底部，受好奇心驅(qū)使，她想也沒想就點開來，因而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她再不能直視約丹納。

    屏幕上幾乎全裸的男女主人公以不可言說的姿勢糾纏在一起，阿依努爾瞠目結(jié)舌，反應(yīng)過來后一陣尷尬和羞臊席卷全身。

    視頻觀看時間正是他放假回來的那天深夜，也是自己高考成績出來的日子，所以她才記得那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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