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卑弱者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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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伍桐開始挑情書起,沉泠的語氣就好不起來了。 他強(qiáng)迫自己態(tài)度好些,聲音柔些,可出口全非理智所控。 “這封字丑,不用看了?!?/br> “那這封呢,挺娟秀的?!蔽橥┐蜷_草綠色信紙,一目十行。她沒有朗誦女孩子隱秘心思的喜好,但也不打算錯過機(jī)會,瀏覽這些曾與她共行過的配角故事。 沉泠瞥了一眼:目之所及全是你,你就是我的春光與秋雨。 “這個太俗了?!彼麏Z過草綠色,折起來放在下面。 伍桐又掀開一封粉色的:“這個倒是挺直白的?!?/br> 上面寫著四個大字“我想要你”。 …… “不行!”沉泠義正言辭。 “什么不行?”伍桐欣賞著,忽然有些理解許咲伊讀信的怪異癖好。 她看得有些感動,因為每封信都熾熱,每個人的感情都不容小覷。她也曾是以文字為媒介的送信人,只敢藏在信紙背后,甚至沒有她們勇敢。 “這樣的寫給男人不行。”沉泠意圖阻止她再學(xué)下去,“時間不早了,我們收拾一下準(zhǔn)備回家?!?/br> “收拾什么?又沒帶東西?!蔽橥┢婀?。 “當(dāng)然是事后現(xiàn)場。”沉泠就要把信箱蓋上,“我們是私闖,沒有家政服務(wù)。” 伍桐擋住他的手,作樣往底下探出白色信封:“真是私闖能這么折騰,還水電齊全。你怎么不打好草稿再唬我。嗯,我看這封寫得不錯?!?/br> 她沒給沉泠打斷的機(jī)會,讀出聲來。 “我時常覺得,你面前立著一座峰。你比任何人都努力謙卑,卻不曾因峰太高迷失眼前路?!?/br> 熟悉的開頭,物是人非的情境。伍桐冷清的聲音讀起情書來有些奇妙,像在念一首歌的歌詞,感情平淡卻魄人心扉。或許是她音色似鐘似鈴,須臾間能破開迷霧;又或許是他已深察她的聰慧,知她讀字就能探得人心。 “花團(tuán)錦簇僅是迷障,你是能飛過峰頂?shù)您???上疑碓谀嗾印?/br> 沉泠照常打斷:“這封太極端太卑微了,不好。” 又是這番論調(diào)。 “愛應(yīng)是有種種形態(tài),道德、二元、時空性都不足以詮釋與判定愛。”伍桐看向他,心中潛流激蕩。她說這些,是為了澄清。正是因為從前她的信仰堅定,這份情感堅固難碎,她沒有后悔過,“身不由己的卑弱者暫時低下頭顱,信仰的也許不是對方,而是自己。” 她要自己照顧自己,為從前的伍桐,將傷口包扎,看她痊愈,見證她生出嶄新而恒長的勇氣。她繼續(xù)道: “所以我想,這個人才會寫: 那我一定會高聲歌唱,讓我的聲音被你聽見…… 到那時,我的歌激昂又傲慢,不會自疑自哀,我會像如今愛你這般愛我自己?!?/br> 順流而下的時間凝固在她的話語中,沉泠仿佛漫步在無聲的宇宙,時空廣闊無邊,折迭出無限。他摘下頭盔就會窒息而死,他在被審判。他想說他才是卑弱者,信仰的卻不是自己。 他有一種無比強(qiáng)烈的錯覺——伍桐就是寫這封信的人。 當(dāng)然他知道,只是錯覺罷了。 “我記起來了,這封情書是許咲伊給我的。不過,是她找人代寫?!彼従徎厮葜?,“那時我便和她說,這封信太極端太卑微,她不必學(xué),做她自己就好。但是——” 伍桐捏著紙角,那里彎成一個月牙:“還有但是?” 她記得那時她蒙住耳朵,沒敢再聽下去。 沉泠認(rèn)真地說:“但是寫信人才是鷹。若這真是告白的情書,收信人真是配不上她。” 伍桐的手猛地一震,將信撕開一個小口。 “所以……”沉泠有些不自在地,摸著自己的頸肩,撇開眼,“不論你要送情書給誰,他肯定都配不上你。要不還是,別寫了?” 伍桐沉浸在他剛才的話里,并未察覺到他別扭的動作。 只是長呼出一口氣,感到有些釋然。 原來她漏聽了一句。如今聽見為時已晚,傷害曾結(jié)實地切入皮rou,好在——它加速了傷口自愈。 嗯,不聊這么沉重的話題了。 “你說得對,配不上我,我不寫了?!彼秊⒚摰卣f,“真喜歡什么人,直接告白就好了。這封信不錯,我就要它。拿走了,沉少爺?!?/br> …… 沉泠腦袋瞬間嗡嗡嗡,感覺兩眼一黑,坐都坐不穩(wěn)了。 他的話,不是這個意思! 他又想起什么,站起身踉蹌一下,才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書,遞給伍桐。 “這又是什么?”伍桐接過,直接把封回去的信夾進(jìn)書里。 “是余秀華的詩集,小姨給的。她讓我讀些女性文學(xué)。也一起送你?!?/br> 其實是那時趙玥罵他不會談戀愛,逼著他看。 “那《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也是她給你的?” “那本不是。今年入冬之際,我讀了比較多米蘭·昆德拉的作品,那本是我最喜歡的?!?/br> “那么,沉少爺又是什么時候開始彈貝斯的?和好好學(xué)生很違和啊。”伍桐指了指書架旁的立著的貝斯盒。 沉泠頓?。骸澳阍趺匆谎劭闯?,這是貝斯盒,不是吉他盒?” 光是她昨晚問他要蘋果核撥片,就謎題重重。 那么多信息重迭在一起,讓他時而興奮,轉(zhuǎn)眼又無所適從。 “瞎猜的?!蔽橥┒核龥]想過永遠(yuǎn)隱瞞那些過往,但也不打算親口告訴他,“看著很寶貝啊,怎么不帶走?” 沉泠將貝斯盒攤在地上,拉開拉鏈,憐惜地勾過四根貝斯線。貝斯發(fā)出沉悶聲響,他說:“初三那年家里尤其悶。有天夜里,我覺得呼吸不過來了,翻墻出去,找從前福利院的哥哥阿初,我們約定好要做樂隊。他陪我買了這把貝斯?!?/br> 伍桐也試著去撥弄幾番:“原來你是個翻墻慣犯?!?/br> “所以慣犯現(xiàn)在要去毀尸滅跡?!背零鲅劢菑潖潱澳愕任胰昼?,我們就出發(fā)?!?/br> 真要處理事后?伍桐不信沒有專人打掃??伤窒肫鹪囈麻g那次,他擦拭水漬的樣子。 她一臉懷疑,沉泠無奈地笑:“畢竟私密,不適合交給阿姨?!?/br> “好。”伍桐抬手拍了拍他肩,老板姿態(tài),“交給你我放心。你下去吧,我勉強(qiáng)幫你整理房間?!?/br> 說著隨手拉開柜子,把情書盒懟進(jìn)去。太高的地方她夠不到。 盒子沒放好,里面的東西被碰倒,掉出來。 嗯?怎么有個牛奶盒?上面還拿黑色油畫筆寫了倆字:變強(qiáng)。 …… 她只是粗粗看了眼,一只手猛地伸過來奪走它,銷毀犯罪證據(jù)般的力度。 再看當(dāng)事人,耳垂到耳骨紅得要滴血,指骨分明的手不自在地?fù)崛嗉珙i。 原來這才是沉泠害羞的樣子。 “這……我……”在伍桐好奇目光的炙烤下,他還是將牛奶盒遞給她,“小時候身體弱,每天都喝牛奶。以為喝了就能強(qiáng)身健體。” 伍桐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喝牛奶,竟然是為了補(bǔ)鈣。那她也能算是他強(qiáng)身健體的輔助了。 將一切攤開,竟然幽默又暢然。 “你快下去吧?!蔽橥┎砰_始催他,“我中午要去見個人。” “誰?”沉泠警鈴大作。 “你恩人我的恩人?!蔽橥┭院喴赓W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