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情長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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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輕見岑眠的臉漲得通紅,笑道:“哎,沒事兒,習(xí)慣就好了?!?/br> 岑眠沒有說話,這種事實在是難以習(xí)慣。 這時,護士長敲了敲門,來找吳輕有事,之前她負責(zé)跟進的病人出了些狀況, 吳輕聽了,趕緊著急忙慌地出去了。 程珩一站在病房外還沒有走,側(cè)身給吳輕讓出過道,他的目光看向病房里。 岑眠抬起頭,和他的視線對上,很快別過臉,嘴唇抿得緊緊,將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半張臉。 王主任也湊了個腦袋往里瞧,看見地上擺的白色盆子,嘟囔道:“吳輕這丫頭,做事有頭沒尾的。” 他負手在身后,眼神瞟向程珩一,“你去倒了吧?!?/br> 聞言,岑眠瞪大眼睛,猛地攥緊被子。 程珩一也愣了瞬。 王主任以為他是不情愿,對他的表現(xiàn)很不滿意,“你嫌棄什么?” 普通患者尚且不該嫌棄,更何況是要追的小姑娘。 再說了男的都死得早,以后老了不知道誰伺候誰呢,這會兒做點事就不樂意了。 這一點,王主任確實是想多了,程珩一倒不是嫌棄,主要是怕岑眠臉皮薄,覺得尷尬。 王主任還要去查房,催促道:“快點,別磨磨蹭蹭的,家屬能干的活兒,就別麻煩我們科醫(yī)護了。” 他把程珩一推進病房,順手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繼續(xù)查房去了。 病房里陷入一片靜滯—— 第8章 白夜 岑眠率先打破沉默,“你別管了,一會兒護工就回來了?!?/br> 程珩一抬起眸子,靜靜看她,認真地解釋說:“我沒有嫌棄你?!?/br> 岑眠:“……” 但她嫌棄她自己啊! 程珩一彎腰,端起地上的盆子,走進病房里的衛(wèi)生間。 在短暫安靜過后,岑眠聽見里面?zhèn)鱽沓樗穆曇?,然后是沖洗尿盆的水聲,淅淅瀝瀝。 窸窣的聲音拉扯著她的神經(jīng)。 岑眠死死咬住唇,血往頭頂涌,她掀起被子,將自己整個蒙進被子里。 程珩一出來時,發(fā)現(xiàn)病床上鼓起了小小山包,微微聳動。 被子里傳來微弱的聲響,像是受傷的小獸,在小聲啜泣。 “……” 程珩一走到病床邊,從置物架上抽了張紙,擦干手上的水漬。 岑眠察覺到他的動靜,瑟縮了一下,將被子裹得更緊,密不透氣。 “憋著不難受?”程珩一問。 “……”岑眠的眼睫濕漉,纏結(jié)在一起,手緊緊揪住被子的邊緣。 她情愿憋死。 小山包一聲不吭,縮得更緊了。 程珩一怕她真在里面憋壞了,安慰道:“諱疾不忌醫(yī),你別想太多?!?/br> 岑眠從被子里發(fā)出悶聲,“你閉嘴?!?/br> 說得輕巧,又不是他躺在床上不能動。 岑眠越想越難受,有些走不出來了,眼淚啪嗒落在手背上。 腿摔斷了最疼的時候,她都沒有這么難過,卻在手術(shù)后,感受到了強烈的恥感,被人把尿倒尿。 在她失去了自理能力時,仿佛也失去了一個人最基本的尊嚴。 尤其替她做這件事的人,還是程珩一,如果換成其他人,她也不會那么難堪。 程珩一聽著她壓抑的哭聲,輕抿唇。 在醫(yī)院里,不能自理的患者很多,在疾病和生死面前,誰還顧得上那點恥感與尊嚴,變得不得不麻木。 岑眠尚且年輕,身體康健,沒有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突然這么經(jīng)歷,難以接受他也能理解。 程珩一在她床邊坐下,后背挨著那一團小山包。 小山包立刻往里縮了縮,不肯挨著他。 程珩一伸手,去扯她的被子。 岑眠牢牢抓住被子一角,抗拒道:“走開?!?/br> 她的嗓音軟軟糯糯,微啞,帶有明顯的鼻音,委屈可憐。 程珩一無奈,輕輕喚她。 “眠眠?!?/br> “別哭了?!?/br> 被子外面,程珩一的聲音低緩徐徐,兩個疊字,唇齒相碰,碰出了無限的溫柔和繾綣。 像是過去那般,哄她的時候,就喚她小名,輕聲細語,只是比少年時,更多了三分的沉穩(wěn)與內(nèi)斂。 岑眠怔了怔,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凝著眼前的黑暗,耳朵眼里癢癢的,一直癢到了心臟的位置。 空氣逐漸變得厚重潮濕,氧氣稀薄。 岑眠的臉頰通紅,呼吸變得困難起來,她卻依然死撐著,不肯出去。 “少管我?!贬呲s他,“你快走。” 她實在沒臉再和程珩一面對面相處。 程珩一沉默半晌。 岑眠豎起耳朵,聽見了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緊接著是一道腳步聲,伴隨著病房的門被打開又闔上的聲音,然后便安靜下來。 病房空了。 還真是說走就走了。 岑眠攥著被子一角,手指來回摩挲,情緒復(fù)雜,有種莫名的失落。 她掀開被子,腦袋鉆了出來。 岑眠長吸一口氣,新鮮的空氣涌入肺腑,夾雜著一股淡淡薄荷味,清冽好聞。 她微愣,余光不經(jīng)意一瞥,看見了床邊的一道影子。 程珩一站在床邊,雙手抱臂,垂眸看她,漆黑瞳仁里透著揶揄之色。 岑眠很快反應(yīng)過來,知道被他騙了,惱怒地瞪他,伸手拉起被子要重新躲回去。 程珩一扯住另一端被子,不讓她往里鉆。 岑眠的被子蓋不住自己,只能擋住半張臉,露出圓溜溜的眼睛,怒目而視。 “你松手!”她小聲嗔怒道。 岑眠的眼眶紅紅,悶在被子里久了,額角冒出密密的汗,碎發(fā)纏結(jié)在一起。 程珩一見她這副樣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無奈地輕笑,“你跟我介意什么?” 岑眠又羞又惱,渾身發(fā)燙,就是跟他才介意啊。 但她實在難以啟齒,只能咬著牙瞪他。 岑眠生起氣來,眼睛圓溜溜,兩個腮幫子鼓起來,像一只憤怒的小兔子,急得要咬人。 程珩一凝視她,不自覺地微微抬手。 岑眠的眼前拂過他白衣一角,她的眼睫輕顫,意識到程珩一想做什么。 忽然,病房的門從外打開。 周嬸風(fēng)程仆仆趕回來,忙道歉道:“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人出了些事,回去照顧了一下。” 程珩一的手懸在岑眠的腦袋上方,動作一頓,隨即回過神來,垂下眼睫,收回手放進白衣的口袋里。 岑眠抿了抿唇,明明程珩一還沒碰到她,但她的頭頂卻泛起一陣癢麻。 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剛才沒有躲,明明該躲的。 周嬸瞧見病房里的程珩一,眼神里閃過一瞬的疑惑,又立刻被欣喜的情緒取代。 她興奮說:“程醫(yī)生,你怎么在這里?” 程珩一看向周嬸,認出了是他患者的家屬。 他禮貌客氣地朝周嬸點頭,解釋道:“我來看望朋友。” 岑眠低下頭,悄悄撇了撇嘴。 “朋友”這個詞,他說得可真是順理成章。 誰跟他是朋友。 周嬸四十來歲,見過的事情多,眼睛尖,進來的時候雖然冒冒失失,但是看見了程珩一沒有做完的動作,再瞧著岑眠又是個年紀輕輕的漂亮小姑娘,誰見了不喜歡。 她自詡心中了然八分,估計這兩個人還在談戀愛前的曖昧階段。 周嬸抿嘴笑笑,“早知道是程醫(yī)生的朋友,我還收什么錢呀。回頭我就把錢退了給你,明天的也不用給了?!?/br> 岑眠一愣,沒想到周嬸突然變得那么大方熱情,竟然要不收錢,干白活。 之前因為吳輕講價,周嬸還給的錢少,照顧岑眠的時候,時不時就要嘟囔兩句,話里話外透著想讓她漲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