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珍饈館 第6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七零大雜院來了個獨生女、郎君他心思重、刑部上司是我前男友、都水監(jiān)公廚、年代文漂亮作精jiejie、軟飯硬吃[重生]、嬌軟美人異世吹彩虹屁求生[無限]、重生婚禮當(dāng)天,我強搶了禁欲霍爺、重生后女配逃了99次、玄學(xué)大佬她只想守寡[七零]
忽然,畫上螃蟹鉗子一動。 喬金粟以為是自己眼花,閉了閉眼,就見紙上的螃蟹似被誰用筆墨細細潤了一遍,變得更加鮮活靈動,但又看得出喬金粟自己的落筆。 四下靜得可以聽見喬金粟自己‘砰砰’心跳,她擱下筆,輕輕喚了一句,“徐先生?” 無人,也無鬼應(yīng)答。 喬金粟起身想去找書硯,就覺窗子上有一團似人高的陰影。 那影子有些類人,但上身形態(tài)詭異,寬大扁平,腦袋頂豎著個什么東西。 喬金粟一時間搞不明白那是什么東西,卻見那玩意緩緩伸手一戳虛掩著的窗門。 新潤過油的窗子無聲的往后推開去,喬金粟只見到一個大魚頭正對著自己,腦袋上有一豎魚鰭,一雙魚目暴突而混沌,橫過整個下巴的一張闊嘴正裂開,笑容詭異。 第74章 魚怪 ◎水性好不代表淹不死,游進來的水路上有些存了氣的水洞,所以他們前前后◎ 夜風(fēng)卷進來的時候, 沾染著一股濃重冰冷的腥氣。 喬金粟被這股子腥氣一拍,猛地清醒過來,抄起茶桌上的燭臺就扔了過去。 那魚怪似乎很笨拙, 沒躲開, 被砸得倒跌幾步, 傻傻地摸了摸腦袋,又看了看地上順著燈油流淌而燃燒開的一小灘火。 丑陋的魚頭歪了歪, 緩緩伸出覆著灰藍鱗片的手想摸一摸火, 卻被書硯的驚叫聲嚇得一蹦, 弓背的樣子很像魚。 等幾個婆子拿著魚叉追過來的時候,魚怪終于也知道跑了,它的下身是類人的雙腿, 也覆蓋著灰藍的鱗片, 跑起來的樣子太古怪了, 像是從沒使喚過腿那么別扭。 這魚怪看起來很蠢, 只知道逃跑,似乎并沒有害人的心思。 喬金粟被婆子們護在身后, 看著它往湖邊跑, 但不知是叫什么玩意絆了一跤, 動作滑稽地摔進湖里去了。 魚怪的可笑大大沖淡了它所帶來的恐懼,婆子壯著膽將一柄魚叉擲了過去, 可這湖像是活了,將這柄魚叉吐了出來。 ‘啪嗒’一聲, 魚叉落在眾人眼前, 似乎帶著一絲慍怒。 喬金粟看著湖岸邊絆倒魚怪的東西, 喃喃道:“它是來提醒的?” 那是三個昏迷不醒的男子, 穿著非?;伒呢i皮衣, 食指根部之間微微有一點粘連,但還不到畸形的地步,只是跟常人相比有些怪異。 喬金粟見過這一類的人,似乎是遠海的一些島民后裔,后來島嶼淹沒,他們其中有些人就投奔上岸,被官府養(yǎng)在一個村落里。 這些人水性極好,眼下這三個不知是從湖底下的哪個水洞里鳧出來的,連羊肚氣囊都沒帶一個,居然就這么游了進來! 喬金粟令婆子捆了他們,從他們身上搜出不少兵刃。 內(nèi)院幾個婆子當(dāng)即就惡了臉色,她們都是見過風(fēng)浪的,早些年江臨附近總是鬧山匪,她們這些活下來的沒少跟爹娘一起揮過鋤頭斧子。 老了老了想有點安生日子過,也遇上寬厚待下的主子了,可怎么就有些不識好歹的狗東西愛作祟呢? 喬金粟后背涼颼颼的,全是冷汗,分不出是被方才那只魚怪嚇出來的,還是被這三人嚇出來的。 她只知道差一點,今夜就要見爹娘了。 不過喬金粟面上半點可看不出懼意來,只覺得很鎮(zhèn)定,甚至很平靜。 一通折騰下來三人也醒了,一見她們不過是半老婆子和丫頭片子,明明處在被捆縛的弱勢,卻口出狂言,說自己背后有人,識相的話就快點放了他們! “背后有人?”喬金粟看著他們?nèi)吮澈蟮暮矗p輕笑了起來,“什么人?” 這答案自然沒那么輕易能問出來,喬金粟的目光在他們?nèi)松砩涎惨暥^,道:“初次見面,你們應(yīng)該不知道,我其實是個急性子。” 話音剛落,那三人都還沒明白喬金粟是什么意思,書硯忽然將最邊上一個男子給踹進了湖里。 雙手被縛,連掙扎都是奢望。 水性好不代表淹不死,游進來的水路上有些存了氣的水洞,所以他們前前后后帶著羊肚氣囊探過幾次了,就是為了這一趟的輕裝上陣。 另外兩人就那么眼睜睜瞧著同伙溺死了,隨后書硯還令兩個婆子將尸首拽上來,扔在他倆跟前。 內(nèi)院的婆子和丫鬟全部是賣身進來,簽的死契,自然是喬金粟說什么就是什么,沒有任何異議。 她笑道:“從前聽我爹說,你們祖上有鮫人的血統(tǒng),是淹不死的,如今看來,不大對?!?/br> 喬金粟這幾年,真不是撥撥算盤那么簡單,一個當(dāng)家人不可能全然做到世俗眼中的清清白白。 張巷邊做臟事的時候很少讓喬金粟回避,她早知道挑起這個家要面對的不僅僅是繁瑣冗雜的賬目,盤根錯節(jié)的人情,還有一些只能壓在自己心里的罪孽。 誠如釋月所言,喬金粟應(yīng)對過很多丑惡刁鉆。 余下兩人嚇得腦子都不會轉(zhuǎn)了,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圓圓臉圓圓眼的姑娘。 她不是特別稚氣了,眼神中能看到歲月的沉淀,但因為沒有生養(yǎng)過的緣故,看著還是一副少女體貌,人畜無害,怎么能這樣心狠手辣??? 如果這世上人與人之間只能有男女之別的話,那么此時此刻,喬金粟是男子,書硯是男子,那些舉著魚叉,握著粗繩的婆子也都是男子,而被拿捏了性命的這幾個男子反是女子。 兩人見喬金粟如此狠辣,總算肯供述,說是張茂聯(lián)合官門的人,想造成賊匪殺人的意外假象,然后由張茂接手全盤買賣,再讓渡出去。 原本這事可以不必這么麻煩,可喬金粟外院的護衛(wèi)實在嚴(yán)密,而且內(nèi)院外院兩套人,撬不開口子,也不想太刻意落了痕跡,所以輾轉(zhuǎn)尋水路來促成這件事。 喬金粟有點低估張茂的胃口了,險些釀成大錯。 江臨素來富庶,但朝廷卻孱弱,養(yǎng)的地方官倒一個比一個牛氣。 東泰和南德兩國互相撕咬不下,屢屢蠶食瓜分江臨的國土,滿南蘇只怕也逃不過,看距離遠近和兵力排布,應(yīng)當(dāng)會落入東泰王之手。 從已經(jīng)被吞吃掉的幾座城池來看,東泰王手下兵將并不屠城,而且兩國百姓論起來同屬漢人,并非林中人抑或胡人之流,似乎比較好接受一些。 江臨好些府城不戰(zhàn)而降,聽說將士入城并未傷及百姓,只是砍殺了幾個官員和趁亂擄劫的賊人。 江臨的官員在降歸東泰或南德的府城里只有十中一二得以留任,喬金粟想想滿南蘇這位父母官素日的德行,隱約猜到他這是趕在變天之前,想給自己多攢點養(yǎng)老錢。 原本以為說出了自己有官門背景,多少能震懾一下喬金粟,沒想到對方盯著他那身豬皮衣裳和匕首刀刃看了好一會,道:“原來是幾位大人,只是這更深露重的,我這后院都是女子,總不能請你們上來奉茶相待,那就哪來的,回哪去吧?” 那幾人嚇得連聲求饒,喬金粟思量片刻,只將兩人帶尸首捆在一塊,再做打算。 這一夜定然是睡不好的,天將明的時候,喬金粟伏在內(nèi)室茶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一會,也入了夢。 喬金粟明明還在內(nèi)室里,偏首甚至能看見書硯和幾個丫鬟正在商議事情,交代的都是喬金粟的意思。 她能看見書硯吩咐完事情撥開珠簾打算走進來,見到她趴在桌上,步子一頓,打著手勢讓其余的人先出去。 幾人的走步聲喬金粟都聽得很分明,甚至能分辨出誰往東去,誰往西去了。 但喬金粟卻很清晰的知道這是夢,因為茶桌對面正坐了一個不可能出現(xiàn)的人。 他年歲不大,長得很清秀,唇紅齒白,眼下正左看右看強做出一副主人翁的樣子來,卻在瞥見臟衣簍里的肚兜時慌亂躲避繼而掩面。 “咳咳,你也是沒住爹娘的屋子啊?!蹦侨艘婚_口,便坐實了他的身份。 喬金粟住在爹娘的院子里,沒住爹娘的屋子,徐廣玉也是如此,他爹娘走得早,他也沒住正屋,一直住在自己小時候的房間里,也就是喬金粟眼下住著的。 喬金粟看著周遭朦朧的光芒,像是日頭里融了銀子,又像是一個厚云堆積的白天,很晦暗,也很溫柔。 這種感覺,就像在北江的那一年,爹重新走回那個小山村,走進那個簡陋但溫馨的小屋里。 方稷玄和釋月一個掐雞一個牽狗,讓喬東山得以與在世的家人有最后的溫存。 時至今日,喬金粟才揭開那個夢的面紗。 “多謝。”在徐廣玉不解的眼神中,喬金粟的笑容漸漸收小,她的目光也從遼遠的回憶中收了回來,看向眼前的這個還停留在死前年紀(jì)的少年。 徐廣玉別別扭扭地道:“很機靈嘛?!?/br> “魚叉沒傷著您吧?”喬金粟關(guān)切地問。 徐廣玉愣了一下,揉著腦袋道:“怎么會傷著我?。磕谴箢^魚又不是我!” “啊?”喬金粟微微訝異,“不是您嗎?我還以為是您有什么遭遇呢。” 徐廣玉的尸體被魚吃了,所以喬金粟以為那條魚怪是他也是很順理成章的想法,可見徐廣玉如此樣貌,想來是不能接受魚怪丑陋的。 “你,你懂不懂啊,人,人之后是,是水鬼,怎,怎么會是那魚怪。” 喬金粟立刻道:“聽說水鬼投胎很難,需要替身,那昨夜我推下湖去的人,是否合用?” “我不投胎同這個沒關(guān)系,”徐廣玉直愣愣地沖喬金粟道:“你腦子轉(zhuǎn)得還挺快,一下就想恩情相抵了?” 喬金粟被說破了心思也只是笑,又問:“那我該如何助您?” 徐廣玉挺了挺胸膛,說自己是因為世人稱頌掛念,所以修了不少陰德,如今大有成湖神的機緣。 “機緣。”喬金粟重復(fù)著他的話,點點頭,“那欠缺什么?” 徐廣玉備好的長篇大論一下沒了用武之地,只看著喬金粟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呃,那個,呃,茭白?!?/br> 他說得這樣沒頭沒尾,喬金粟卻一下抓住了關(guān)竅。 茭白,唯一一道釋月做的供品。 “茭白,怎么了?”她做出不懂的樣子。 “淹死之人最畏水,我雖有成神的機緣,卻還欠缺火靈,你供奉的那碟茭白上,就有火靈附著?!?/br> 喬金粟是不愿意從釋月身上為自己攫取什么好處的,這徐廣玉死了多年,淹在湖底,眼下這副心機淺薄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裝出來的。 “我只要一些火之靈力。”見喬金粟沉吟不語,徐廣玉有些急切,道:“我成了湖神,能保你家宅平安,百利無弊!” 作者有話說: 大家不好意思,這幾天完美趕趟換季病毒,把我存稿干完了,大夫說明天還沒退燒得去打吊瓶了,我請個假,這篇也不多了,國慶之后開新文,綠嫩肯定開,另外一本開侯府女眷還是時令男友待定。 第75章 薄荷綠豆水 ◎除了糯米綠豆打底之外,拈一撮紅綠絲,撒四五粒葡萄干,舀一勺紅豆,落三兩顆糖蓮子,還有糖漬金桔、蜜棗和冬瓜糖。◎ “茭白是鄰家食肆所制, 為何會有火之靈力?” 喬金粟揣著明白裝糊涂,說這話只為了試探徐廣玉的本事。 “這我就不清楚了,那碟茭白上的火靈特別純粹, 明亮溫暖?!?/br> 徐廣玉說到‘溫暖’二字的時候, 聲音略微低了些。 他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溫暖的感覺了, 連說到這兩個字都會牽動。 ‘炒茭白不是我?guī)Щ貋淼念^一道菜,之前的菜肴并未讓他覺察到所謂靈力??磥硇鞆V玉的本事不大, 不是專門供奉給他的, 他也覺察不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