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水監(jiān)公廚 第1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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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明白阿郎是何意思?當日夫人生產(chǎn),雖然倉促,但是中途沒有一絲錯漏。就連當日為夫人接生的產(chǎn)婆也是如此說的,如今十幾年匆匆而過,奴婢不明白為什么還要追究往事?” “往事!你可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別以為你剛剛的那番話大家沒聽見。什么不可以滴血驗親?世間還有比滴血驗親更能證明彼此身份的法子嗎?!?/br> 此刻的鄭蘭茹已經(jīng)陷入無盡的懊悔當中,早知道她剛剛應該再有耐心一點。 就算是滴血驗親,其中也有可以cao作的余地。 可現(xiàn)在因為她的一番話,接下來想要做什么都不成了。 在這樣的氛圍當中,就連盧氏也知道滴血驗親是大勢所趨,正準備讓下人準備碗、水和針等工具。 下一秒,卻聽到鄭琬再次出聲。 “如果鄭三爺和夫人是想要用滴血驗親的方式來核驗鄭氏的血脈,那么民女想著就不必了。滴血相融并不能證明彼此之間的親緣關系,如若沒有其他證據(jù)的話,民女就先告辭,往后我們彼此之間也不必再打擾?!?/br> 此言一出,不止是鄭驊和盧氏陷入困惑和惱怒當中。 就連崔知韞也是一頭霧水,在時人眼中,面對流落在外的血脈,最好地辨認方式就是滴血驗親。 并且這還是從先秦一直流傳而來的辦法,在眾人心中都是極具權(quán)威性的,他有些不明白鄭琬是什么地方來的這些奇怪的辦法。 如果,當日鄭琬說的自己可以解決認親,就是利用反對滴血認親權(quán)威性的話。 那么他是否應該期待一下呢? 畢竟在鄭琬身上,他的確看到了許多之前未曾見過、吃過的東西,或許大家所認為的滴血驗親就是假的呢? 但是鄭驊和盧氏可并未對鄭琬有這種信心,反而認為現(xiàn)在的鄭琬為了不認滎陽鄭氏這門親,以及他們夫妻倆,已經(jīng)開始語無倫次。 特別是盧氏,剛剛還是她不樂意采取滴血驗親的方式。 現(xiàn)在聽到鄭琬用這樣的辦法推諉,她更加惱怒,同時也堅定了用滴血驗親的方式,把眼前這個不孝女帶回鄭家。 往后她要用最嚴苛的方式教養(yǎng)對方,將身上所攜帶的鄉(xiāng)野之氣全部除掉,并且一定要學習如何孝順父母,像是今天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駁長輩的言語,是再也不能有的。 “血脈之間的聯(lián)系是如何也斬不斷的,琬娘你受那對夫妻蒙蔽,這才不知滴血驗親才是最能夠驗證血脈的方式。只要將你與阿耶、阿娘的血滴落在一碗水中,立即就能證明你是我們夫妻倆的親生女兒。” 說到最后,盧氏的語氣都變得高昂起來,仿佛已經(jīng)看到鄭琬被滴血驗親所震撼的場面。 但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被震撼的不是鄭琬,而是匆匆趕來準備看看發(fā)生什么事的鄭靈越。 當她的腳踏入房門的那一刻,事情的發(fā)展就再也不受她的控制了。 如果今天沒來擅自趕來,或許往后她還可以自欺欺人。 可當她親耳聽到阿娘的那一句“你是我們倆的親生女兒,”腦袋像是突然被什么重物敲擊一樣,有些不敢置信地發(fā)出聲音: “阿…阿娘剛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您之前不是說今日被崔家表哥送回來的是阿耶的庶女嗎?” 此刻,鄭琬只想感嘆,鄭靈越的突然造訪簡直就是今日的意外之喜。 現(xiàn)在才是可以說,當年參與調(diào)換孩子的所有當事人都在場,好戲也可以輪番上演了。 在盧氏和鄭驊在還不知該如何解釋時,鄭琬找準時機發(fā)聲。 “看來外面的流言所言非虛,滎陽鄭氏接回家的就是一個庶女而已,民女想這件事恐怕是誤會了。” 聞言,鄭驊只覺得處理家務事可比繪畫、彈琴難多了。 有些自暴自棄地反駁道:“就算是接回家的庶女,那你也是在下的女兒。滴血驗親勢在必行,從今往后你還是留在家中多學些規(guī)矩吧! 來人,將一碗清水呈上來!” “喏?!?/br> 下人立即行動,出門倒水。 在眾人威脅、乞求或是看笑話的眼神中,盧氏的心也開始逐漸崩潰,面對鄭靈越的乞求的眼神,選擇漠視。 今日發(fā)生的一切,已經(jīng)不能再讓她用同樣的眼光去看待對方。 尤其當鄭琬在場的情況下,那毫不在意的眼神,直接將她心中的驕傲擊潰。 所以當聽到鄭驊的話時,甚至她還松了一口氣,心想:今日也沒有必要證明自己是鄭琬的阿娘,只要鄭琬與滎陽鄭氏有關系即可。 和她同樣想法的還有鄭蘭茹,只要明面上的那層窗戶紙沒被戳破,鄭靈越就依舊是三房的嫡長女。 但是鄭靈越可不愿意就此糊涂過去,繼續(xù)追問道: “阿娘,您方才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阿耶?” 看到盧氏躲避自己的眼神,她的心中忽然產(chǎn)生了不可思議的猜測,隨后又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鄭驊。 鄭驊底氣很足,畢竟他可是曾經(jīng)和鄭靈越驗過血脈的,對方就是他的親生女兒。 于是,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說:“三娘就是三房的女兒,不管其他人是不是,都不會有影響。” 可鄭靈越卻從這番話中聽出了其他的意思,那么她真的和剛剛盧氏所說的一樣,不是盧氏的親生女兒,而是來自一個未知的婦人懷中,甚至還因此替代了座位上那名年輕女娘的身份。 之前她還在取笑鄭琬是一個母不詳?shù)氖?,可今天,這樣的身份就淪落到她身上。 鄭靈越忽然覺得自己心口有一股傲氣散了,雙腿瞬間失去力量,癱軟在地,眼睛發(fā)直地看向昏暗的角落。 這副模樣可是把身旁的侍女嚇個半死,連忙將人拉起來,扶在懷里。 依照她剛剛聽到的話語,和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自己懷里的依舊是滎陽鄭氏的女郎,不是她可以輕易怠慢的。 在一片狼藉的場景中,鄭琬再次發(fā)話。 “若是鄭三爺一意孤行的話,民女也無話可說。只不過想要滴血驗親的話,民女還有一個請求,那就是擴大滴血認親的范圍,只有我們兩人的結(jié)果,實在是難以服眾。” “你此言何意?” “如若滴血驗親果真能夠確認血脈親緣,那么民女可以確認與父母的親生關系。畢竟民女曾經(jīng)眼睜睜看著自己與阿娘的血融在一起,這與你們之前所言并不相符。” “什么!” 這下子在場的人都開始迷惑了。 如若鄭琬所言為真,那么她們之前的一切猜測都是錯的。 畢竟鄭琬是盧氏和鄭驊的親生女兒,絕對不可能與偷換孩子的鄭蘭月有任何的血緣關系,但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呢? 鄭驊再次細細地打量了鄭琬一眼,即使他不喜歡對方的容顏,也不可能說出對方與盧氏沒有關系的話語。 此刻,他只覺得鄭琬是在進行最后一搏,胡言亂語罷了,先賢之言怎會出錯? 甚至他為了讓鄭琬死心,還同意了對方的提議。 “既然你想要將心中所有的疑慮都打消,那么如你所愿,將查驗的范圍擴大,隨意叫上即可侍女一試即可。對了,還有地上的蘭茹,你也一起。” 雖然他不相信鄭琬的話,但是為了打消所有的疑慮,與鄭蘭月有血緣關系的鄭蘭茹,還是有必要試一試的。 聞言,在場的人都沉默了,沒想到鄭驊居然將鄭蘭茹也算在內(nèi)。 但卻也讓鄭靈越的心中,升起一種遐想,若是鄭琬與傅母的血融合在一起,那就說明她真的是盧氏的親生女兒,剛剛的一切都做的不真。 她心中頓時涌出一股力量,想要親眼見證這難得的一刻。 腳步不動聲色地往放在正廳中央的位置移動,占據(jù)最佳的觀察位置。 此時,侍女也將重新倒好的清水取來。 為了滿足此次滴血驗親的需求,她直接將吃飯的碗,換成了平日里盛湯的大湯碗,空間充足,絕對可以滿足許多人的血液一起滴入。 隨即還將消好毒的銀針放在一旁,開口道: “稟告阿郎、大娘子,清水和銀針都準備好了?!?/br> 鄭驊立即一馬當先,起身走到桌旁,熟練地將自己的食指用銀針戳破,往碗中滴入一滴血。 血液在碰到清水之后緩緩散開,直至變成一團煙似的沉在碗底。 隨后看向依舊坦然自若坐在椅子上的鄭琬,提醒道:“琬娘也來試一試,你是三房的女兒毋庸置疑?!?/br> “是嗎?” 在眾人的注視中,鄭琬緩緩起身,自信輕松地朝著鄭驊所在的位置走去。 取出新的一枚銀針,拇指用力按壓食指指腹,銀針一戳,迅速凝出一顆血珠。 指腹一翻,血珠瞬間朝著清水掉落。 這一刻,所有人都伸長脖子往碗里的情況看過去,屏住呼吸,期待看到自己想見或是不想見的情況。 但是事實不會因為大家的期待而產(chǎn)生變化,在眾人期待地眼神中。 血珠落在清水的那一刻,瞬間散開,緩緩沉入碗底,直至與剛剛鄭驊滴落的血團融為一體。 鄭驊當即惱怒地說:“你這孽女,這次可看明白了!你就是三房的女兒,不必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反駁,你是滎陽鄭氏女兒的這件事不會因為你的拒絕而改變。 做了這么多,說了這么多,還是不能改變我們倆之間的父女關系。從今往后,你就好好待在家中學習規(guī)矩,不要再說出今日這些一聽就知道是滑天下之大稽的話語,免得惹人發(fā)笑。” 看到血團混合的那一刻,他像是抓住了鄭琬的什么把柄一樣。 總算是可以拿出自己作為血緣父親的威嚴,向鄭琬施壓,并且他還非常期待鄭琬這樣的硬骨頭,臣服于自己威嚴之下的模樣。 但是鄭琬并沒有露出他所期待的驚慌,而是心性堅定地說: “方才不是說了還要驗證其他的人血嗎?民女看,跪在地上的這個人就非常不錯,距離最近。” “呵!” 鄭驊冷哼一聲,也樂得看鄭琬垂死掙扎的模樣,對著壓住鄭蘭茹的兩名侍女使眼神。 下一秒,鄭蘭茹立即被人從地上拉起來,押到桌邊。 一人直接按住鄭蘭茹的手,用銀針在她手上劃出一道大口,血液順著傷口不斷往外流。 那人直接將流出的血液往清水中滴入兩滴,三個人就著這樣的姿勢站在一旁看著。 在一群人準備看笑話的眼神中,那兩滴血珠居然神奇般在清水中散開,而后與鄭琬和鄭驊的血團融合在一起。 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眾人腦中似乎有什么信念正在崩塌。 如今碗中的景象只有一個結(jié)果能夠證明,那就是鄭琬是鄭驊和鄭蘭茹的女兒。 此時更不敢相信眼前一幕的是鄭蘭茹,當初可是她親自將人更換的,就連現(xiàn)在鄭靈越身上擁有的胎記,她都曾清清楚楚地記得。 眼前的鄭琬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女兒? 如果當初沒有更換完成,那么她將自己的孩子讓meimei溺死,那她當初在做的是什么事? “不可能,不可能……” 她雙眼呆滯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亂如麻,完全找不出解釋眼前這一幕的頭緒,念念有詞道。